我与楚祁自幼相伴长大。父亲临终前，将我交到他手中。前世二十年夫妻情深，

至死未生半分嫌隙。闭眼前我们还约定，来世定要再做夫妻。可重活一世，

他却对我说："公主曾为我而死，我在她坟前立过誓，若有机会重来，绝不辜负她。

""阿妩，这一世，我想随心而活。"1.记得前世，楚祁待我极好。我染了风寒，

他便放下公务，日夜守在榻前照料。冬日里总把我的手包在掌心，轻轻哈气暖着。

二十年无所出，他却连旁人送的美妾都退回，从未踏足风月之地。

街坊都说："若能得楚大人这般夫婿，真是修来的福气。"咽气前我们十指相扣，

说好来世再见。所以重生回父亲病榻前时，我满心欢喜等着再续前缘。

父亲枯瘦的手抓着楚祁，枕边搁着合过八字的红笺。他说着与前世相同的话：自己时日无多，

盼他护我一生喜乐平安。话里话外，不过是想让他娶我。楚祁却低头道："师父安心，

师妹如同我亲妹，我自会看顾。"我指尖猛地发冷。亲妹？可明明前世此时，

他当场就跪下求娶，说要用凤冠霞帔许我一世安稳。待父亲昏睡，我捏紧袖中偷藏的红笺，

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胸口像堵着团湿棉花，又沉又闷。2次日一早，

我特意去集市买了新床褥。楚祁去江南赴任，离家两年方归来，房里的床褥都旧了。

可推开他房门时，却见他正将衣物一件件收进箱笼，一副要出门的模样。

"楚祁……"楚祁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皇上赐了新府邸，

孤男寡女同住一院，于你名声不好。""我今日就搬。"我愣在原地，看到他眼里的疏远。

可自从他十二岁拜入父亲门下，便一直住在我家啊。楚祁的视线从我手里的被褥回到箱笼上，

最后一件端砚收进，落锁。"即便我搬出去，我也不会不管你。""朝中才俊众多，来日，

我给你寻个好郎君。"眼色坦荡无比："师妹。"他现在唤我师妹。父亲门生众多，

他有许多师妹，但这些年，独独唤我"阿妩"。他说，他的阿妩，全天下只有一个。

"可我们明明……"我险些脱口而出前世种种，又硬生生咬住舌尖。现在的他，

不记得上一世。可我们的轨迹与从前别无二致。许是这两年在江南发生了什么。我不敢细问。

但他已用行动告诉我。这辈子，他不爱我了。3我不死心，第二日去了楚祁府邸。

宅子比父亲的太傅府还要大，今生他外放地方任职两年，回京就是内阁大臣。扶摇直上，

这一点，跟上一世截然不同。上一世，他为了娶我，推拒了多少门婚事，

也为此得罪了不少人，在官场处处受制。为官二十年，最后也没走出翰姜。

我从没听过他半句抱怨。我等在后院，只觉得十分陌生。窗台的素心兰，八角玲珑亭的纱帐，

角落的鎏金暖炉，处处精致。我准备的手披风，搁在膝头，倒显得多余。

我习惯了为他打点琐事。如今看来，他好像不太需要我。我坐了片刻，细声响起。

我侧头看了过去，透过雕花窗棂，闪过楚祁的身影。"祁哥哥，我纳的鞋子可还合脚？

"一道娇俏的身影追上。是婉柔公主。公主跑得太急，险些撞上他的后背。楚祁转身扶住她，

雪花落在睫毛上："公主小心。"我身形一顿，立刻缩回了脚。上一世，楚祁状元登科，

琼姜宴上，那掷果抛花的模样惊艳了多少世家贵女。婉柔公主也喜欢他，她爱得奔放，

不顾世俗，送折扇，递手帕，但都被楚祁一一退回，连目光都不曾为她停留半分。

公主从此看不上任何青年才俊，郁郁寡欢，硬是拖到二十五岁。那年，楚祁去陇南安顿流民，

遇害消息传来，公主当场呕血，三日水米不进，最后香消玉殒。人们都说，公主深情，

是为楚祁殉情而死。楚祁遇害只是一场乌龙，他回京后去吊唁公主。他跟群臣一样，

不悲不喜，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只是第二日，官场宴请，他喝得烂醉回家，看着我，

眼神愧疚："对不起，我来迟了……"我以为他是自责回家晚了。此刻。凉风吹过，

楚祁抬手，为公主拂去鬓边雪粒。脸上，是失而复得的两世夙愿。公主仰起笑脸，

上辈子郁郁寡欢的病容，一扫而空。我恍然明白。原来，楚祁对公主，并非无情。

4我静静转身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我走后，楚祁才姗姗来迟，转去了后院。

小厮看着空荡荡的后院，挠头："姜姑娘方才还在这等了半天，怎么就走了。

"公主跟了过来："祁哥哥，姜姑娘是……"楚祁望向大门的方向，

轻描淡写："大概是我那师妹，我师傅的独女，来借琴谱吧。

"我已经决定不深究楚祁还有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还记不记得这辈子的青梅竹马。

父亲得不到楚祁的正面回应，已决定另给我物色夫婿。我也点头同意。我不想再纠缠过去，

给彼此都留个体面。三月刚过。皇后在畅春园设宴，邀京中贵女打马球。父亲已致仕，

我也许久没跟各家**来往，皇后的这活动，我应该是没资格参加的。但不知为何，

我也收到了皇后的帖子。刚进园，就有人绊了我一脚。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我眼前一黑。

"奴婢该死！"抬头，正对上婉柔公主惊讶的脸："小檀，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宫女连连道歉，脸上却歉意全无。两主仆一唱一和，却无人伸手扶我。我拍了拍裙上尘土，

忍着痛见礼："民女见过公主。"公主拧着眉，一脸愧疚，说要给我补偿，

身边的宫女会意一笑，从袖中抖落一堆物件。叮铃哐啷砸在地上。

……都是我以前送给楚祁的东西。那绦子，是我及笄那年乞巧节，亲手为他编的。

那绢扇山水，是我作的画，他提的诗。还有手帕、荷包……我清楚记得，

楚祁专门打了一个宝箱，把东西都藏起来，说："这都是我的宝贝，可不许让人偷了去。

"想到这，我鼻头一阵发酸。这时，宫女突然靠近，一把扯下我腰间的玉佩，

低头在我耳边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楚大人的东西，你也配！""你不会真以为，

凭着青梅竹马的情分，楚大人就会喜欢你吧？""你连公主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公主笑眯眯地看着。这些话，都是她想说的，不过她让宫女说而已，

自己则假意呵斥："小檀。"就是这么一声，宫女手一抖，又"不小心"将玉佩摔在地上。

落地清脆。碎片四溅。"对不起……都怪本宫不好，**出个粗心宫女。"公主眼眶微红，

楚楚可怜，嘴角却含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容。我蹲下身，将碎玉一块块拾进怀里。再抬头时，

已不见公主。5很快，我们又在马球赛场上见面。她是马术好手，连进两球，满场喝彩声中，

她忽然驱马朝我而来，近在咫尺间，眸光一闪："你说，楚祁心里装的到底是谁？

"话音未落，她的马儿突然发狂撞向我。我跟她同时坠马。电光火石间，

我看见楚祁策马飞掠而来，在我跟公主之间，毫不犹豫地扑向公主。左臂一揽，

护着她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心有余悸，声音发紧："公主！"我也被别人救下，

撞在一堵结实的胸膛上。不痛。我却心如刀割。他刚才接住公主时，用的是左臂，

他左臂有旧伤，提不了重物的。上一世，我在台阶上滚落，腹痛落胎，鲜血染红了衣裙。

他左臂却使不上力，抱不动我，只能红着眼："阿妩别怕，我去叫人。"如今，

他竟不惜用这条胳膊去护她，视她如命。怀里的碎玉掉落，扎在手心，滴滴鲜血。

阵阵酸痛向四肢百骸蔓延。我懵不能动，直到公主眼睛红了一圈，泣声说："姜姑娘，

才弄坏你的玉佩，本宫已经道过歉了。""也赔过你银子，你若觉得不够，大可直说，

何必……""我不是……"我没遇过这样的情况，慌乱地想找话解释，下意识看向楚祁，

把他当一根救命稻草。可楚祁看着我，那双冷得像冬月寒冰的眼，卷着浓浓的失望。

视线落在碎玉上。"师妹，那不过是一块玉佩。""碎了就碎了，你有必要那么计较吗？

你怎么楚发小气？"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得嗓子眼生疼，最后什么都没说，

只觉得浑身发冷。公主在他怀里啜泣，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楚楚可怜。楚祁弯腰，

将她横抱而起，怀抱又稳又急。6马球赛毁了。皇后沉着脸让各家都散了，

贵女们没人敢跟我搭话，三三两两离开。我低着头，掩着哭脸。才看见，

刚才混乱之中不知谁给了我一条帕子，正压住手心伤口。我伤了公主，被罚跪四个时辰。

暮色四合，未央宫外的青砖格外地冷。我已经跪了半天，膝盖麻得没了知觉，只好低着头，

一遍遍数着地上的青砖，好像这样能暂时忽略膝上钝痛。楚祁提着食盒经过时，

往我这里驻足了一会，锦靴上绣着云纹，用的还是金线。公主绣的。他眉心笼起，

叹了口气："公主良善，罚你只是做给皇上皇后看。若是让皇后来处置，

恐怕就不止罚跪这么简单了。"他居高临下，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为了他争风吃醋的小姑娘。我死死攥着衣袖。公主是金枝玉叶，

她说什么都是对的，没有人会质疑。我很清楚，所以不做争辩，不想连累父亲。

我的目光落在楚祁左手上，动作有些僵硬。"你的手……"他眼色变了变："有劳关心，

还没废。"四下无人，静得归鸟落在树上都听得见。楚祁垂眸，忽然开口："师妹，

我知道你从小喜欢我。""但我只当你是妹妹，我跟公主两情相悦。""你别再痴缠，

免得惹祸上身。"心悦公主。我点点头，喉咙哽得发疼："我知道了。

"不管他这辈子有没有喜欢过我，他向来言出必行，上一世可以为我爹的一句话娶我爱我。

这一世，他已决定爱公主，也一定践行到底。可是楚祁啊。三十年的感情，

你怎么说放就放的？楚祁要避嫌，没再多说，转身进殿。"祁哥哥，你怎么才来，

我都快闷死了！"我跪到半夜，公主的乳娘踏出殿门，冷语让我回去闭门思过。7出宫门时，

月娘高挂。夜凉如水，膝盖钻心地疼，我险些在宫门跪了下来。红缨等了我一天，忙扶住，

哭腔道："**，刚才公主的人过来，把马车赶走了……""……我们得走回去。

"月光惨白，照在空荡荡的宫道上，红缨搀着我，一步一步往前挪。"**，你疼不疼？

我背你吧。""你身板比我还瘦，怎么背得动？"就在这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来。

驾车的是个少年，声音冷淡："我家公子在畅春园给过**一方帕子。""公子说，

那是他的东西，请**归还。"红缨气得发抖："欺人太甚！没看见我家**腿伤着吗？

只是一块帕子，有多矜贵，明天不行吗？"我按住她的手，让她别说话。这当头，

不能再得罪人。公主落马，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做的，京城里多的是见高踩低的人。

我强忍不甘："请问贵府公子是哪位？今日不便，我改日登门归还。"少年盯着我的腿，

摇头："不行，公子说今晚就要。"他跳下马车："那**上车，我跟你回去拿。

"马车驾得又稳又慢，半个时辰后，停在了姜府门前。要到帕子，少年才高高兴兴驾车离开。

红缨看得莫名其妙："三更半夜要东西，有病吧这是。"公主自马场受惊后，终日郁郁寡欢。

皇后心疼得紧，流水似的往她宫里送珠宝珍玩，公主却始终不笑。

只是目光幽幽落在楚祁身上。满脸都是小女儿的倾慕心思，羞涩通红。楚祁救她，

左臂旧伤复发，险些保不住手臂，公主知道后感动得一塌糊涂。楚祁立在殿里，

青松似的挺秀。公主说，她什么都不要，只要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当驸马。她说的最好，

自然是心上人楚祁。皇上起初并不同意。楚祁虽好，但不是宗亲贵族，配不上金枝玉叶，

他属意将公主嫁与永乐侯。永乐侯三个字，吓哭了公主。"我不要嫁那个煞星！

""儿臣只要楚祁，请父皇成全！""若不能嫁他，儿臣宁愿终身不嫁，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皇上不松口，公主开始不吃不喝。楚祁知道后，竟也跟着绝食。他脸色惨白，

虚弱地跪在未央宫外，用行动来告诉世人，他对公主的情谊有多深。这般情深，打动了皇上。

8金銮殿上，圣旨赐婚。人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公主怕委屈了心上人，

转头又求皇上给楚祁加官进爵，不过半月，他已是朝中新贵，风头无两。一个月后，

公主驸马大婚。焰火亮了京城上空三夜，火树银花，蔚为壮观。婚后，楚祁对公主极为宠爱。

三更天，公主一句想吃刀鱼，他当即策马直奔瓜州，买到清晨最鲜的一尾。寒冬腊月，

在雪地里守着梅花开，只为冬日的第一支冬梅，博卿一笑。甚至公主的鞋袜沾了尘，

他愿俯身轻轻擦拭。前世为他呕血殉情的姑娘，他今生恨不得一股脑全部补回来。

人人都说驸马宠妻无度，京城少女谈论起来，都艳羡不已："嫁人，就要嫁楚家郎那样的！

"新婚刚过，端午时，公主在城郊清凉台办茶会，邀一众贵女去制香囊。我也在所邀之列。

宫女来传话，压低声音："姑娘这里，是不是还有些驸马以前的旧物？"我明白过来。

公主眼里容不得沙子，楚祁以前送过我的东西，她都想要回去。我轻轻点头："我明白了。

"宫女走后，红缨气得要死："欺人太甚！连这点念想都不能留吗？"人都不在，

还留着东西做什么？9端午那日，我早早收拾好东西。其实并不多。一支桃木簪，几个书笺，

还有一把绢扇，且都是生辰时，应节送的。师傅门下学生众多，每年生辰我都收到许多礼物，

每一件都比楚祁送的精致、用心。但当时，我眼里只有楚祁，捧着他送的小玩意，心脏怦跳，

仿若珍宝。我看着案上寥寥无几的几件东西，忽然一阵恍然。跟她送给公主的，为公主做的，

不值一提。我好像一直在骗自己。其实楚祁，对我并没有很上心。

公主将我约在清凉台后山的落霞亭。漫不经心地扫过我带来的东西，

娇笑一声："驸马没骗本宫，是这些东西。"嗔怪一句："真是的，驸马说要送本宫东西，

本宫不贪心，只要些民间姑娘的小玩意即可，他非要去青州，重金拍下琉球国来的玳瑁妆匣。

"她嗤笑着，然后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投入火盆。火舌狂舔，片刻又消了下去。

我看着铜盆灰烬，心想，这下公主该放心了吧。宫女们簇拥着公主上轿鸾。"跪安吧。

""来人，送姜姑娘下清凉台吧。"宫女带着我下清凉台，途中经过一座小木桥。

我来时桥还好好的，我走上去时，却听见咔嚓一声，桥板突然断裂。我坠入水里的刹那，

带路的宫女扯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不急不慢道："红缨姑娘先看着你家**，我去叫人。

"优哉游哉地回身走了。冰冷的河水瞬间灌入鼻腔，只剩不会泅水的红缨在岸上哭喊。

"**！"就在我即将沉底时，一只大手猛地将我拽出水面。接着，一件披风当头罩下，

我还没看清来人的脸，对方已转到树后，非礼勿视。我只来得及看到，是个很高大的男人。

"**！"红缨冲了过来，夹着外裳将我裹紧。眼下快入夏，我穿得单薄，衣衫尽湿，

若是被人看见，恐惹是非。谁知这一幕，还是被人看见了。楚祁不知何时出现，站在岸边，

目光落在我湿透的裙裾上，又看了眼树后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师妹。

""你不必这样作践自己。"我浑身一僵，抬头对上他复杂的目光。"我已跟公主成亲，

你不要这样，故意找个男人来气我，没用的。""我答应过公主，此生只她一人，绝不纳妾。

"我愣在原地。他以为我这是激将法，要博取他注意，上赶着当他的妾？

血色从我脸上一点点褪去，我瑟缩着，眼眶刺痛。明明没有受伤，我却觉得手腕一阵刺痛，

抖个不停。他送我的玉镯已经给公主了，腕上一道刀疤露了出来。那是很多年以前，

我为他挡了一刀留下的疤。楚祁也注意到了，喉结微动，最后什么都没说，低眉负手离开。

9周围静默了好一阵。突然，一方手帕递到我眼下，有人说："姑娘，眼泪掉到绣鞋上了。

"视线模糊一片，我连帕子上的图案都看不清了，只囫囵说了一句谢谢。回府后，

我叮嘱红缨不要将此事说出去。那救了我的男子出于好心，我不想他受我所累，

不愿平白惹人闲话。可不过三日，流言就传遍了京城。"听说了吗？

姜家那位落水时衣衫不整，被个男子搂着腰抱上来。""以前就不知检点，

未出阁的姑娘爱往楚大人跟前凑，如今连体统都不要了。"落水后，我高热未退，

收到楚祁的信，约我茶楼一叙。茶楼酒肆的窃窃私语，都传到了我耳里。楚祁坐在轩窗边，

推来一盏君山银针："抱歉，是我不好。"我落水的事，只有四个人知道，

当事人断然不会随意说出，也就只有楚祁对公主知无不言。而流言，也是先从未央宫传出的。

"公主不是有意透露出去的，是伺候的人不知轻重，传了出去。""她涉世不深，无心之失，

你别怪她。"楚祁三言两语，为公主开脱。没有对我的愧疚，只有对公主的包容。真是好笑。

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只想死前见我有人可托付。我愿意放下楚祁跟人说亲。但经过这个事，

我名节有失，众家公子都纷纷退避三舍。父亲昨日咳血时，呵着气："阿妩，

我不放心你啊……"他不是不知世道对女子有多苛刻，他简单一句"无心之失"，

便揭了过去。我低着头，茶汤里映出的面容苍白，在楚祁起身走时，我忽然说："楚祁，

我知道你也是重生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成亲二十载，同窗十年，

加起来相伴了三十年，恩爱不疑。为什么他会变。我攥着颤抖的指尖，想要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