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是当朝太子,今日是他监国理政的第一天。按祖制,太子妃当执掌玉玺,于朝堂之上,
亲手将它交予太子。可当我捧着玉玺走向他时,他的青梅竹马,
侧妃沈知瑶却先我一步走到了他身边。“殿下说,我的手更稳,怕姐姐紧张,摔了国之重器。
”沈知瑶柔声细语,眼中却满是挑衅。太子默认了她的话,
甚至对我露出不耐的神色:“清弦,别在朝堂上使小性子。”我看着满朝文武各异的神色,
不怒反笑。举起玉玺,对准了殿前的龙纹石阶。“今天,你要么让她滚,要么,
我这个太子妃退位让贤!”1萧景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最终还是摆了摆手。“知瑶,
你先退下。”“太子妃说得对,此事不合规矩。”我暗叹他还没彻底昏了头。
他却已经转过身来,声音比我的指尖更冷。“苏清弦,孤奉旨监国,你就非要在此刻闹脾气?
”沈知瑶屈膝行礼,泪珠恰到好处地挂在睫毛上。“殿下莫要怪罪姐姐,都是妾身的错,
妾身不该痴心妄想。”“姐姐心系江山社稷,是妾身小家子气了。
”我听着她字字句句的辩解,只觉得刺耳。这番景象,何其熟悉。大婚前夕,
萧景辰也是这般,将她护在身后。那时我刚接到赐婚圣旨,他便连夜进了我将军府。“清弦,
我与沈知瑶一同长大,情分非比寻常。”“她身子骨弱,离不开我的照料。
”“你嫁入东宫为正妃,让她随你一同,为侧妃,可好?”他的话语说得恳切。
我心头却堵了一块巨石。皇命难违,我只能点头。我以为我的退让能换来安宁。
可新婚第一场家宴,我就明白自己错了。沈知瑶的座位,就设在萧景辰的右手边。
她言笑晏晏,不断给萧景辰布菜。甚至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喂进他嘴里。
我这个正牌太子妃,倒成了多余的摆设。那晚,沈知瑶喝多了。
整个人软软地靠在萧景辰的肩头,低声啜泣。“景辰哥哥,你以后是不是有了太子妃,
就再也不疼我了?”“明明成亲之前,全天下你只会陪伴我一个女子。
”她抓着萧景辰的衣袖,哭得肝肠寸断。我攥紧了拳头,起身离席。那是第一次,
我这个一向以和为重的太子妃,落了他太子的面子。如今,这场景又重演。
而我已经不想再忍了。他若不给我体面。这太子妃的凤冠,我便亲手摘了它。
2两人你来我往地演完一出戏。沈知瑶终于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她低垂着头,
肩膀微微耸动。我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整理着繁复的宫装。没再看她一眼。一个时辰后,
监国大典礼成。我起身准备移驾偏殿,她也跟着人群挪动脚步。在经过我身侧时,
她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朝我撞了过来。我被那股力道推得晃了晃,差点摔倒。真是有趣。
萧景辰总说她弱柳扶风,一阵风都能吹倒。这力气倒是不小。午宴设在含光殿。觥筹交错间,
气氛正好。沈知瑶端起酒杯,遥遥对着萧景辰。“殿下可还记得,
儿时我们一同去御花园偷莲子,被父皇抓个正着?”满座皆静。我捏着筷子的手顿住。
萧景辰朗声笑起来。“如何不记得,那时你哭着说再也不敢了,结果第二天又拉着朕去。
”他眼底漾开的温柔,能将人溺毙。“知瑶自幼便得我心,胜过旁人万千。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一根刺扎进心口,不深,却密密麻麻地疼。宫女继续上菜,
我亲手为他备下的荷花酥,是他过去最爱的点心。可托盘刚端上来,还没放到桌上。
沈知瑶起身,袖子一甩,精准地打翻了托盘。一盘子点心稀里哗啦全掉在了地上。
内侍们手忙脚乱地收拾。闺中密友凑到我耳边低语:“我方才看得分明,她就是故意的。
那袖子甩得太刻意了!”我心头一沉。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沈知瑶,
你是不是故意打翻了点心?”她身子一颤,脸色有些发白。“没有啊。”“没有是吧?
这殿内宫人众多,挨个问过去,总有人看见。”沈知瑶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我,
我从小在太子哥哥跟前随意惯了,真的只是不小心。”萧景辰的脸也沉了下来。
他一把将沈知瑶揽入怀中,轻声安抚。再抬头看我时,目光冷得彻骨。“苏清弦,
你的气量就只有这点吗?”“不过一碟糕点,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为难知瑶?
”我直接气笑了。“是,是我小题大做,是我容不下她。”“你满意了?”他扶着沈知瑶,
眼里的失望不加掩饰。“孤以为你识大体,没想到竟如此善妒。”“苏清弦,给知瑶赔罪。
”这道命令,击碎了我最后一丝幻想。他让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一个侧妃道歉,
给一个几次三番故意给我难堪的侧妃道歉。只为哄她开怀。我看着他,
也看着他怀里那个嘴角微扬的女人。心一点点冷了下去。3不等我发作,
下一秒一封懿旨就砸了过来。太后急召,指名道姓要我即刻去她宫里。萧景辰表情微妙。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上来。踏进慈宁宫,那股沉闷的空气压得我喘不过气。
太后端坐在上,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苏清弦,你可知罪?”冰冷的声音砸下来,
我整个人都懵了。“臣妾不知。”“不知?”她冷笑一声,将手边的奏折扔到我脚下,
“太子宠妾灭妻,搅得朝堂不宁,你身为太子妃,却无半点规劝之功,这就是你的罪!
”我被这颠倒黑白的指责气得发抖。可她根本不给我辩解的机会。“来人,给太子妃行家法,
让她长长记性!”几个身强力壮的宫女冲上来,左右架住了我的胳膊。我拼命挣扎。
“放开我!”她们却死死将我摁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地面上,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小翠哭着扑上来护我。却被另一个嬷嬷一脚踹开。太后亲自拿起戒尺,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来。”我咬着牙,一动不动。她眼底寒光一闪,直接命宫女掰开我的手。
戒尺一下下抽在我的掌心,皮肉绽开的痛楚直钻心底。血珠顺着指尖滴落,
一朵朵在地上晕开。我死死盯着她,不肯发出一声痛呼。不知挨了多少下,
手心已经血肉模糊。酷刑总算停了。我以为这就结束了。可太后接下来的话,
却把我推入了更深的冰窖。“带着你的伤,即刻去永宁宫给你母妃磕头请安。
”永宁宫住着皇贵妃,萧景辰的生母。“记住,不许处理伤口。
”这是要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的罪过。何其歹毒!“太后,太子妃她伤得这么重,
求您开恩!”小翠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太后眼神一厉。“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掌嘴!再拖出去打二十大板,逐出宫去!”两个太监立刻上前,堵住小翠的嘴,
将她拖了出去。我疯了一样的挣扎,却还是挡不住小翠被拖走。行刑的太监下了死手,
二十板下去,小翠直接失去了生机,被一卷草席裹走了。我心如刀绞。凭什么?
凭什么萧景辰的错,要让我们来承受?堂堂皇室,居然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被放开的瞬间,我猛地站起身,抄起手边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声让整个宫殿瞬间死寂。“太子的风流债,凭什么要我来还?”“这太子妃之位,
谁稀罕谁拿去!”我甩开宫女的钳制,带着满手的血,转身就走。
身后是太后气急败坏的怒吼。而我充耳不闻。4“太子妃,您别这样……”回到东宫,
新来的丫鬟小桃怯生生地劝我。我悲愤的将妆台上那些萧景辰送的珠钗首饰,
一件件扫落在地。玉石碎裂的声音,刺耳又痛快。这些曾被我视若珍宝的东西,如今看来,
不过是一个个笑话。身为挚友,看到小翠的惨状,小桃终于忍不住,哭着说出了真相。
“娘娘,是殿下!”“是殿下亲口向太后请求,说您善妒,请太后责罚,
才好平息朝臣对监国大典那场纷争的议论,保住沈侧妃的。”后面的话我没听清。
脑子里嗡嗡作响。原来,这把插在我心口的刀,是他亲手递过去的。我忽然想起大婚前,
父亲把我叫到书房。他说,萧景辰并非良配,他太过看重权势,为了太子之位,
什么都可以牺牲。而我们苏家的兵权,就是他最想要的筹码。我当时不信。
我觉得父亲对他有偏见。萧景辰对我那么好,追在我身后跑了整整三年。为我写诗,
为我作画,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我面前。他说,清弦,此生有你,夫复何求。我信了。
信了这个男人编织出的所有谎言。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至极。他对沈知瑶的偏爱,
从来都不是秘密。只是他掩饰得太好,而我,又太蠢。他把我推上太子妃的位置,
让我替他挡住所有明枪暗箭,好让他和他的心上人,在背后安稳度日。我苏清弦,
不过是他权衡利弊后,最好用的一颗棋子。心口堵得厉害,一阵阵发疼。这时,
母亲的亲信悄悄送来一封家书。信上没有多余的话,只问我过得好不好,若受了委屈,
家里永远是我的后盾。看着母亲熟悉的字迹,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砸落。是啊,
我还有家。我不是非要困死在这座金丝牢笼里。我擦干眼泪,看向小桃。
“去把我的笔墨纸砚拿来。”既然他无情,就别怪我无义。这太子妃,我不干了。
5我去意已决。半个时辰后,宫女碎步进来通报,说太子殿下一直跪在门外。
萧景辰一袭白衣,任由雨丝沾湿了肩头,脊背挺得笔直。那副模样,活脱脱一出苦肉计。
唱念做打,一应俱全。我正要让宫女不必理会,门却被人从外猛地推开。我娘,
镇国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带着一股寒风踏了进来。她看都未看我一眼,径直走到萧景辰面前。
“萧景辰,你当我苏家是什么?”“监国大典如此场合,
你纵容一个侧妃连番折辱我苏家嫡女,便是折辱我整个镇国将军府!
”“你若不想要这门亲事,大可去向圣上请旨退婚,何必在婚后行此下作手段?
”我娘声色俱厉,每一个字都砸在萧景辰的脸上。他脸色一白,额头抵地。“岳母息怒,
都是景辰的错,景辰思虑不周,才让清弦受了委屈。”“只是受了委屈?你的过错,
却成了我苏家女的罪名!要了她贴身侍女一条命!”“苏夫人,殿下他也是身不由己。
”沈知瑶弱柳扶风地走上前,试图为萧景辰辩解。我娘冷眼扫过去。“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在这里插嘴?”“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也配在正妃面前搬弄是非,谁给你的胆子?
”“我,我没有……”“滚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收起你那套大戏!
”沈知瑶被骂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泫然欲泣地缩回萧景辰身后。
萧景辰的指节在袖中轻动了两下。沈知瑶的眼睫紧接着微不可查地颤了颤。
两人这细微的动作,却没逃过我的眼睛。我心头一沉,一个念头迅速冒了出来。我扶着额头,
装作体力不支。“娘,我累了,您先回去吧。”我娘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最终还是带着人先行离开。东宫短暂的恢复了安静。夜间,萧景辰再次宿在了沈知瑶的房里。
派人支开门口守卫,果然,我听到了萧景辰压低的声音。“再等等,
等她自己熬不住递上和离书,这太子妃的位置,就是你的。”沈知瑶的声音带着委屈。
“可我不想再等了。殿下,你看她今日多嚣张,还有她那个娘,简直不把您放在眼里!
何况她今日明显去意已决,我们何不就这么顺水推舟……”“正因如此,
才更要做出努力挽回的样子!”萧景辰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当初苏家把我送上这个位子,我若主动休妻,必会落人口实,说我凉薄无情,
于我名声有损。”“只有让她受尽折辱,主动求去,我再故作挽留,最后无奈应允,
才能全了我的仁义之名,又能顺利摆脱苏家。”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