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冲出客房,踉跄着奔向别墅的大门。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透过脚心传来刺骨的寒意,但她感觉不到,所有的感官都被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占据。她扑到玄关,手指颤抖着去按指纹识别区。
“滴——”
一声冰冷的电子音响起,红灯闪烁。
【权限不足】
沈清焰愣住了,随即发疯般地再次按下。
【权限不足】
怎么会?她的指纹一直都有录入。
她不信邪,转而去转动门把手。纹丝不动。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反锁了。
这三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砸得她头晕目眩。她贴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冷汗和泪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反锁门?
是为了防止她半夜去打扰他吗?是为了所谓的“清净”吗?
腹部的剧痛再次袭来,拉扯着她的神经。沈清焰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发出破碎的呜咽。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击她残存的希望。
终于,电话被接通了。
“喂?”陆沉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显得极不耐烦,“大半夜的,什么事?”
沈清焰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沉舟……我……我肚子好痛……帮我开一下门……送我去医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陆沉舟的声音传来,冷漠得像一块冰:“沈清焰,你又在闹什么?”
“我没有……”沈清焰疼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真的……我流血了……孩子……”
“孩子?”陆沉舟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残忍,“别装了。我今天很累,没心情陪你演戏。”
“我没有演……求你……”
“行了。”陆沉舟打断她,语气里满是厌烦,“我明天要去给阿晚扫墓,需要早点休息。你要是真不舒服,自己叫家庭医生。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说完,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
“嘟——嘟——嘟——”
忙音在空旷的玄关里回荡,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沈清焰握着手机,僵硬地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去给苏晚扫墓……
为了那个死人,他把她反锁在家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为了那个死人,他挂断了她求救的电话,甚至不愿意多听她说一个字。
腹部的剧痛还在继续,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身体里流失,温热的,带着生命气息的。但此刻,比起身体的痛,那种从骨髓里渗透出来的寒冷,才最致命。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光裸的脚踝,那里因为刚才的奔跑而沾染了一丝血迹,红得刺眼。
她想起了自己手腕上那道淡淡的旧疤。
原来,她在他心里的位置,真的连一条狗都不如。苏晚的那条金毛受了惊,他会连夜安抚。而她沈清焰,连同她腹中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在他眼里,只是一场令人厌烦的“闹剧”。
绝望像浓稠的墨汁,一点点吞噬了她最后的意识。
她抬起手,颤抖着抚上小腹,那里曾经有过一个小小的生命,如今正在绝望地死去。
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只是在那极致的痛楚和冰冷中,她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是最后一丝关于爱、关于期待、关于这个男人的幻象,被彻底碾碎的声音。
再见了,陆沉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