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凄厉的笛声,成了这场闹剧的收尾音。
周哲被紧急送往了市里最好的精神病医院。
“钢琴神童演奏会当众疯癫,疑似精神崩溃”的新闻,在半小时内,就以燎原之势席卷了所有社交媒体的头条。
视频、照片、各种角度的特写,铺天盖地。
周哲在舞台上惊恐尖叫的样子,他抱着头语无伦次的样子,他被保安用黑布蒙着头抬走的样子……
他越是狼狈,网友就越是兴奋。
“**!这是磕了多少啊?太嗨了吧!”
“什么神童,我看是神经病吧!”
“啧啧,豪门压力大啊,把孩子都逼疯了。”
“楼上没看全吧?他最后指着一个女的,说是她干的!有大瓜!”
很快,我的照片也被扒了出来。
虽然模糊,但足够清晰。
“据悉此女为神童小姨,常年接受姐姐家接济,疑似因嫉妒……”
各种版本的豪门恩怨故事,在网络上疯狂流传。
林澜和赵峰的手机,几乎被打爆了。
他们公司的股票,在第二天开盘后,应声跌停。
一夜之间,他们从人人艳羡的“神童父母”,变成了全城的笑柄。
而我,作为风暴中心的另一个焦点,却异常平静。
我关掉了手机,拔掉了家里的网线。
陪着童童,在画室里画了一整天的画。
下午四点,门铃响了。
我知道,她来了。
我打开门,林澜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双眼通红,头发散乱,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致和体面。
她一进门,就扬手要打我。
我没有躲。
但她的手,在离我的脸只有一厘米的地方,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抓住了。
张律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前。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神情冷峻。
“赵太太,我的当事人现在是重要证人,你任何对她造成伤害的行为,我都会立刻报警。”
林澜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她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你算什么东西!滚开!”她尖叫道。
“我是林薇女士的**律师。”张律师面无表情地松开手,递上一张名片,“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可以和我的律师谈。”
林澜看着那张名片,又看看我,似乎不敢相信。
“林薇,你……你请律师?”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哪来的钱请律师?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给你的!”
我笑了。
“姐姐,你是不是忘了,爸妈留给我的那套老房子。”
我淡淡地说。
“我把它卖了。”
林澜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套老房子,是父母留给我们姐妹俩唯一的遗产。虽然不大,但地段很好,市价至少值三百万。
当初父母过世时,她哄骗我说,房子先放在我名下,但由她“代为保管”,等我结婚时再给我。
这些年,她一直拿着房产证,心安理得地认为那房子已经是她的了。
她不知道,我早在三年前,就通过挂失补办,拿到了新的房产证。
“你……你敢!”她气得浑身发抖。
“我为什么不敢?”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那是我的东西。”
“你卖了房子……就为了……为了害我儿子?”她嘶声问道。
我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冷了下来。
“姐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周哲变成这样,和我有什么关系?现场几百个人都看着,是他自己突然发疯的。”
“你还装!”林澜指着我的鼻子,“如果不是你,他为什么会指着你!林薇,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养我?”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姐姐,你所谓的‘养我’,就是把我当成你炫耀仁慈的道具,把我女儿当成衬托你儿子优秀的背景板吗?”
“你所谓的‘报答’,就是让我对你害我女儿耳聋的事情,感恩戴德,永不追究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林澜的心上。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如纸。
“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上前一步,逼近她,“五年前,你给童童吃的那盒药,是‘耳通宁’强效版,成人一次一片,你让她吃了三片!说明书上用红色加粗字体写着‘十二岁以下儿童禁用’!你敢说你没看见?”
林…
林澜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件事,是她心底最阴暗的秘密。
她以为,我永远不会知道。
她以为我只是个蠢货,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查到了。”我平静地看着她,欣赏着她脸上崩塌的表情,“我查到了你那天去的药店,查到了给你拿药的那个店员。他还记得你,因为你当时特意问他,‘哪种退烧药效果最快最猛’。”
“我还查到,就在童童生病的前一天,她参加幼儿园的歌唱比赛,拿了第一名。而你的周哲,只拿了第二名。”
“老师们都夸童童有音乐天赋,声音像百灵鸟一样好听。”
“你嫉妒了,对不对?”
“你嫉妒我这个一无是处的妹妹,竟然生出了一个可能比你儿子更优秀的孩子。”
“所以,你毁了她。”
“你亲手,毁掉了她的声音,毁掉了她的人生!”
我的声音越来越厉,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积压了五年的恨意,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林澜被我逼得连连后退,最后撞在墙上,瘫软地滑了下去。
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丝毫血色。
“不……不是的……我没有……”
她的辩解,苍白无力。
画室的门被推开,童童探出小脑袋,不解地看着我们。
我立刻收起了所有锋芒,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手语告诉她:“没事,妈妈在和阿姨说话,你继续画画好吗?”
童童乖巧地点点头,又回到了画室里。
我重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林澜。
“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对不起你吗?”
林澜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她突然尖叫起来,“是你逼我的!是你和你的贱种女儿逼我的!你们就不该存在!”
“林薇,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毁了我儿子,我也要让你身败名裂!我要告诉所有人,是你这个毒妇害了他!我要让你去坐牢!”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拿出手机,似乎要报警。
我冷冷地看着她。
“你报啊。”
“你猜,警察是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还是会相信一个有充分不在场证明的‘受害者’?”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我顿了顿,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给周哲做‘心理辅导’的那个王老师,昨天晚上,已经坐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
“所有的证据,都消失了。”
林澜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瞳孔里充满了恐惧。
她终于意识到,她面对的,不再是那个任她欺凌的懦弱妹妹。
而是一个,精心策划了五年,要将她拖入地狱的复仇者。
“你……你这个魔鬼……”
“魔鬼?”我笑了,“是你亲手把我变成魔鬼的啊,我亲爱的姐姐。”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张律师发来的一条信息。
【赵峰开始调查你了。】
我看着那条信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鱼儿,一条接一条地上钩了。
我收起手机,看着失魂落魄的林澜。
“回去吧,好好陪着你的宝贝儿子。”
“哦,对了。”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我给他找了一个很好的‘专家’,据说对治疗他这种‘突发性幻想症’,很有效果。”
“费用,就从你下个月该给我的‘抚养费’里扣吧。”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走向画室。
“张律师,送客。”
身后,传来林澜压抑着绝望的,野兽般的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