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血液流干的感觉,撕心裂肺的剧痛,
最后归于无边黑暗的死寂……难道地狱也有停尸房?一阵沉重的皮鞋声由远及近,
敲击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那脚步声停在旁边,
带着一种掌握生杀大权的从容。一只冰冷的手,指节分明,带着薄茧,
猛地掀开了覆盖在我身上的白布。刺目的白光瞬间炸开,短暂地剥夺了我的视觉。随后,
那张刻骨铭心的脸撞入我强行聚焦的视野。陆沉舟。世界仿佛被骤然按下静音键,
只有他冰冷的轮廓清晰地悬在上方。那双我曾无数次沉溺其中的深邃眼眸,此刻像两口枯井,
倒映着保温柜惨白的光,不见丝毫波澜。他俯视着我,
就像在看一件冰冷的、已经失去所有价值的物品。视线掠过我腹部——那里,
不久前才刚刚缝合,留下一条狰狞的疤痕,宛如地狱恶魔嘲弄的咧嘴。我的肾脏,
此刻想必正在他心尖上的那个人身体里,维持着那娇弱的生命。一股狂暴的恨意,
如同沉睡火山猛然苏醒,滚烫的熔岩在我虚无的感知里疯狂奔涌冲撞,
撕裂着每一寸无形的灵魂。我想尖叫,想扑上去撕碎他那张冷硬完美的脸,想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能如此理所当然地剜走我的血肉去填补别人的生命?!
但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寒冰死死封住,连一丝最微弱的气息都无法逸出。
身体更是沉重如灌满了铅,牢牢钉在这冰冷的金属托盘上,动弹不得。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任凭那滔天的恨意无声地在体内燃烧、爆炸,烧得我灵魂都在抽搐。
“呵……”一声极轻的喟叹从他薄凉的唇间逸出,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那声音里没有丝毫悲伤,没有半分愧疚,空洞得如同冰层下的回音。
他伸出那根曾温柔抚摸过我脸颊的手,此刻却带着主宰命运的冷酷,
轻轻划过我毫无血色的额头。指尖的寒意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早已冰冷的皮肤。
“真是可惜了,”他那低沉悦耳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比地狱的寒风更刺骨。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凌,精准地刺入我残留的意识。“还是太脆弱了。一次移植,
就这么承受不住?”我想放声大笑,笑他的**,更笑自己的愚蠢!脆弱?一次移植?
那是一场蓄意的谋杀!一场以爱为名的、彻头彻尾的掠夺!那颗肾脏,
根本不是为了救我的性命,而是为了他精心豢养的那株菟丝花!一个健康的人,
凭什么要为一个肾衰竭的病人付出全部?就因为我这张脸,
长得像那个他得不到的白月光乔安然?!
“不过没关系……”他冰冷的指尖停留在我的下颌,宛如情人间的低语,
却散发着浓浓的死亡气息。那张英俊绝伦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近乎诡异的微笑,
混合着掌控一切的笃定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势在必得。“我们,重来一次。”重来一次?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我一片混沌的意识里炸开!意识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下坠,
仿佛坠入无尽深渊,又被瞬间抛回光明的漩涡!“砰——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混合着宾客压抑的惊呼骤然炸响!我浑身一颤,如同溺水被猛地拽出水面,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眼前骤然亮得刺眼,
模糊的视野里撞入大片大片炫目的红。不再是停尸间冰冷的白,
而是炽烈的、灼眼的、象征着喜庆的红——铺天盖地的玫瑰,层层叠叠,娇艳欲滴,
馥郁到令人窒息的甜香霸道地钻进鼻孔。脚下是微凉的大理石地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
婚纱?洁白的、层层叠叠如梦似幻的曳地长纱笼罩着我。我僵硬地低头,
看见自己紧握的双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正死死攥着一束纯洁的铃兰捧花,
冰凉的花茎硌得掌心生疼。指尖是温热而真实的。不是幻觉。不是地狱。我回来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倒流,又被猛地按下播放键。
喧嚣重新涌入耳膜——悠扬得近乎虚假的婚礼进行曲,
混杂着宾客们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前方不远处,一地狼藉。
一只昂贵的水晶高脚杯无辜地碎裂在地毯上,深红的酒液泼洒开来,
如同凝固的、不祥的血泊。“念念?念念!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紧张了?
”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贴着我的耳畔响起,带着刻意放低的关切。是林婉,
我前世唯一的朋友,此刻穿着伴娘服,正用力搀扶着我微微发颤的手臂,脸上是真切的担忧。
“没事吧?杯子掉了而已,别怕别怕。”我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林婉担忧的脸,
越过那摊刺目的红色液体,直直地撞进几步之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陆沉舟。
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衬得身形挺拔如松,站在红毯的尽头。
胸前的襟花红得刺眼。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上,
此刻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新郎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的目光精准地锁住我,
深邃,平静,仿佛带着穿透一切的洞察力,紧紧攥着我的视线。一股寒意,
比停尸房里的冰冷更甚,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冻结了我的血液。重来一次!
他在停尸房里说的那句话,如同淬毒的诅咒,再一次在我脑中轰鸣!他记得!他也回来了!
那所谓的“重来”,根本就是他蓄谋已久的圈套!他要掌控全局,
把我再次拖回那个挖心剔骨的炼狱!
恨意、目睹他冷漠无情时的彻骨冰寒……无数种情绪如同火山熔岩在我体内疯狂奔涌、冲撞,
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这副刚刚回归的身体彻底撕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尖锐的疼痛强行拉回一丝濒临崩溃的清醒。不能失控!绝不能在这里暴露!
我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铁锈般的腥甜瞬间弥漫开,
尖锐的刺痛击退了眼底汹涌的泪意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火。我深吸一口气,
那浓郁的花香呛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压下了翻腾的血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在陆沉舟那看似温柔实则审视的目光中,我缓缓地、缓缓地扬起唇角。
那是一个练习了千百遍、对着镜子精心雕琢过的弧度。温婉,羞涩,
带着新嫁娘应有的、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毫无破绽。
眼底深处汹涌的冰河被完美地冻结在镜面之下。我无视脚下那片象征不祥的狼藉,
无视林婉关切的目光,甚至无视了礼堂尽头那尊掌控我前世生死的煞神。
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脚下那双昂贵的水晶鞋跟里,每一步都踩得无比沉稳,
坚定地踏过那片象征着我前世终结的“血泊”,走向那个微笑着等候我的魔鬼。距离在缩短。
他的轮廓愈发清晰,英俊得如同神祇精心雕琢的作品,唇角噙着优雅的笑意,
眼神却深不见底,像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必须牢牢掌控的藏品。终于,我在他面前站定。
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目光。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等待着我的回应,
等待着将象征契约的戒指套上我的手指,完成他“重来一次”的剧本。
牧师温和而庄重的声音在神圣的殿堂里回荡,
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紧绷的空气中:“苏念**,你是否愿意嫁给陆沉舟先生作为他的妻子?
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
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
”“死亡将你们分开”……这六个字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
精准地刺入我灵魂深处尚未愈合的伤口。前世冰冷的停尸房,覆盖的白布,他指尖的寒意,
那句冰冷的“重来一次”……无数画面在脑中轰然炸开!
我清晰地感知到陆沉舟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无声的、掌控一切的压迫感。他在等待,
等待我像前世一样,含着羞怯的眼泪,毫不犹豫地踏入他为我和乔安然精心编织的死亡牢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撞击着肋骨,擂鼓般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耳膜。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
带来一阵眩晕。然而,就在这几乎要被恨意和恐惧吞噬的边缘,
一股奇异的、冰冷的清醒陡然降临。我比他早了三个月。这三个月,
不再是前世那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浑浑噩噩踏入陷阱的苏念。这三个月,
是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是啃噬着仇恨和筹划的日日夜夜,
是精心收集、深埋在冰冷角落里的致命筹码!那些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重生布局,
早已暴露在我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
一个更加甜美、更加温顺、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紧张和无限憧憬的笑容,在我脸上徐徐绽放。
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下的娇花,纯洁无瑕,足以融化任何铁石心肠。我抬起头,
目光清澈如水,笔直地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笃定的眼睛。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新嫁娘的虔诚和决心,轻轻敲响在寂静的礼堂里:“我愿意。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无形的涟漪。
陆沉舟眼底深处那丝掌控一切的笃定似乎微微凝固了一瞬,随即被更深沉的柔情覆盖。
他唇角的弧度加深,透出真正的满意和一丝猎物入网的释然。他执起我的左手,
动作优雅而带着毋庸置疑的力度,将那枚冰冷沉重的钻石戒指,
稳稳地推进了我的无名指根部。冰凉的金属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紧紧缠绕住我的指骨。
掌声雷动,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我们淹没。宾客们脸上洋溢着祝福的笑容,
闪光灯此起彼伏,将这一刻的“幸福”凝固成永恒的画面。林婉在一边激动地抹着眼泪。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枚闪耀的戒指,此刻已化作了无形的镣铐。而锁的另一端,
牢牢攥在那个笑容完美的男人手中。婚后的日子,被陆沉舟用精密的刻度尺和昂贵的蜜糖,
一丝不苟地复刻着“初遇”的剧本。湖畔别墅被布置得恍若初见场景的完美复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特意移植过来的、与当年湖边极为相似的成片鸢尾花。
柔软的白色地毯取代了记忆中湖畔的青草,
客厅角落那架昂贵的斯坦威三角钢琴取代了公园里那架老旧却别有风情的公共钢琴。
他甚至连空气里的香氛,
都换成了当年我裙角沾染过的、某种雨后青草混合着淡淡泥土的气息。“念念,还记得吗?
”晚餐时,他放下刀叉,烛光将他深邃的轮廓映得格外英俊温柔,目光专注地锁着我。
“我们在那片鸢尾花旁边,你弹那首曲子的时候,阳光正好落在你的头发上。”他伸出手,
动作自然地拂开我脸颊边并不存在的碎发,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
我的胃部猛地抽搐了一下。记得?怎么会不记得!那根本不是什么浪漫的初遇!
那是我噩梦的起点!那天,他透过我这张酷似乔安然的脸,看到的从来就不是苏念!然而,
我只是微微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动人的阴影,
恰到好处地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我的脸颊适时地飞起两抹羞涩的红晕,
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陷入回忆的甜美:“嗯……记得的。
那时……你真好看。”我抬起眼,目光盈盈地望向他,盛满了全然的信赖和依赖,“沉舟,
你对我真好。”他满意地笑了,那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带着一种操控棋局于无形的满足。他抬手示意管家,
管家立刻恭敬地捧上一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无声地放在我面前。“打开看看。
”陆沉舟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依言打开。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条项链。铂金链身,
吊坠是一颗切割完美、足足有十克拉的哥伦比亚祖母绿宝石,
深邃浓郁的绿色如同最幽静的森林湖泊,在烛光下流转着神秘而高贵的光芒。
它的形状和颜色……竟与前世乔安然挂在颈间、最终让我付出了肾脏代价的那条项链,
惊人地相似!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柱窜上头皮!前世,乔安然戴着这条项链,
苍白柔弱地躺在病床上,泪眼婆娑地看着陆沉舟,
声音细若蚊呐:“沉舟哥哥……我这条项链,是妈妈留下的唯一念想……可惜,
我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怕是再也看不清它的样子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却精准地“看”向了我,带着无声的、冰冷的掠夺。而此刻,
这条几乎一模一样的祖母绿项链,正散发着幽幽的冷光,躺在我的面前。
它不再是乔安然的道具,而是陆沉舟为我准备的、新一轮狩猎的诱饵和枷锁!
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窒息感汹涌而来。指尖冰凉僵硬,几乎无法动弹。
我强行压制住血液里奔涌的恨意,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
用疼痛逼迫自己维持那个温顺甜美的面具。“喜欢吗?”陆沉舟的声音带着一**哄,
期待地看着我的反应。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
眼中已盈满了恰到好处的惊喜和受宠若惊的水光。小心翼翼地捧起项链,
指尖甚至带着一丝激动的微颤,声音因“感动”而有些哽咽:“太……太美了!沉舟,
这是……送我的吗?这绿色,
就像我们相遇时湖边鸢尾花的叶子……”我笨拙地将项链往脖子上比划,
一副被巨大幸福冲昏头脑的模样,
“你对我真好……”陆沉舟眼底最后一丝审视终于彻底消散,
被纯粹的掌控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取代。他起身绕过餐桌,亲手拿起项链,走到我身后。
冰冷的铂金链身贴上我的颈后皮肤,他微凉的指尖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力道,
轻轻拂过我的后颈,将那枚象征着“新剧本”的冰冷祖母绿宝石,
稳稳地压在了我的锁骨之间。沉重的坠感传来,如同戴上了一副华丽的刑具。
“为你准备的惊喜,当然还有很多。”他在我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
带来的却是刺骨的寒意。我身体微微僵硬,随即强迫自己松弛下来,侧过脸,
给了他一个无比依赖和感激的笑容,眼中水光潋滟:“只要有你在,什么惊喜都比不上。
”那笑容,温顺得如同被驯服的羔羊。深夜,主卧。黑暗中,陆沉舟的呼吸均匀绵长,
手臂占有性地圈着我的腰。我如同被毒蛇缠绕的猎物,一动不动地躺着,
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轮廓。确认他已熟睡,
我如同最精密的机器,以最微小的幅度,一点点从他的禁锢中挪开身体。
冰冷的空气瞬间侵袭了失去体温覆盖的皮肤。赤着脚踩在柔软如云朵的地毯上,无声无息,
像一抹没有重量的幽魂。厚重的窗帘阻挡了外面的月光,房间内伸手不见五指。我凭着记忆,
精准地避开每一件家具,悄无声息地滑入与主卧相连的巨大衣帽间。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皮革和干燥剂混合的气息。指尖在冰冷的墙壁上摸索着,
终于触到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与墙壁纹理融为一体的凹陷。无声地按压下去。
侧面一排挂满当季高定礼服的滑动门柜内部,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哒”声。
一丝微弱的光线从柜体内部的缝隙中透出。我侧身挤入挂着奢华礼服的空隙,
反手轻轻关上滑动门柜。里面是一个不足两平米的狭小空间。没有窗户,
只有一盏低瓦数的冷光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墙壁上贴着厚厚的吸音材料。
这里原本是建筑结构中一个无用的夹层,被我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一点一点秘密改造。
冰冷的空气带着尘埃的味道。正对着门的墙壁上方,
镶嵌着一块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巨大屏幕。此刻,
灯火通明的客厅角落、空无一人的书房、别墅各个主要通道入口、甚至……主卧大床的一角。
指尖在下方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划过,熟练地调出记录。
屏幕上快速滚动着代码和视频片段——那是藏在卧室隐秘角落的微型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
画面中,陆沉舟背对着镜头坐在沙发上,他的私人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亮着。
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名字,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安然】。画面被放大,
模糊却足以辨认。他正在编辑信息:【安,安心养病。很快,很快你就能重见光明了。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失手。】重见光明?!我的瞳孔骤然缩紧!
冰冷的寒意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前世挖肾的惨烈记忆还未褪去,他竟已瞄准了我的眼睛?!
这一次,他要剜走我的角膜?!屏幕上幽蓝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死死捂住了嘴,才压下那几乎要破口而出的干呕。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唯有这尖锐的痛楚才能勉强维系一丝理智。
三个月……这宝贵的三个月差,是我此刻唯一的武器!我绝不能浪费一丝一毫!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翻涌的血气。指尖在冰冷的键盘上跳跃,如同在弹奏一首无声的复仇乐章。
屏幕切换,一个复杂的加密文件夹被打开。
里面是几个月来精心收集的“素材”:一张张高清照片如流水般划过——陆沉舟的助理周谨,
行色匆匆地从一家位于城市边缘、毫不起眼的私人生物实验室走出。照片的时间戳清晰显示,
正是陆沉舟在停尸房“重生”后不久!
一份份精密的行程记录表格——清晰地勾勒出陆沉舟婚后频繁秘密前往的方向,
正是本市最高端的私立眼科医院——安和医院。每一次的探视对象,
都指向那个住在顶层VIP病房的、从未露面却如同幽灵般笼罩着这个家的名字:乔安然。
更有价值的是,几段经过精心降噪处理的录音片段被提取出来。我戴上耳机,屏住呼吸,
点开了其中一段。沙沙的电流底噪中,首先响起的是周谨毫无波澜的声音:“陆总,
乔**最新的全身检查报告出来了。除了肾脏功能依旧依赖透析维持,
她的视觉神经萎缩情况比预想的更严重。安和那边王主任的意思是,
角膜移植的窗口期……可能不会太长了。”短暂的沉默,沉重得令人窒息。耳机里,
清晰地传来陆沉舟端起酒杯、冰块碰撞杯壁发出的清脆声响。接着,
是他低沉如冰刃般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喙的残酷决心:“那就加快速度。
苏念的身体数据,尤其是眼部组织的匹配度和健康状况,我要最详尽、最及时的评估!
确保万无一失!”“是,陆总。实验室那边一直在跟进,
所有数据都指向她是目前最完美的……供体。”周谨的声音毫无起伏,
仿佛在讨论一件物品的适配性。“完美?”陆沉舟的声音里泄出一丝近乎扭曲的冷意,
“上一次她也‘完美匹配’,结果呢?废物!这一次,我要的是绝对的、零风险的‘完美’!
告诉王主任,用最顶尖的团队,最苛刻的标准!移植之前,我要看到乔安然重见光明,
而苏念……”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浸透了寒冰,一字一句地砸在监听者的心上,
“……必须彻底消失,在她发挥完最后的价值之后。
”“供体”……“彻底消失”……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我的耳膜,
刺入大脑深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那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这具躯壳的束缚!冰冷的屏幕幽光映着我煞白的脸,
眼中却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他果然从未改变!这一次重生,
他所谓“重来一次”的温柔陷阱,不过是为了更完美地榨干我的血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