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秦慢书给了我一场自由的婚姻,她身边情人不断,
而我只是她美食帝国里最核心的技术壁垒。当我身患绝症、双目失明,
她将我囚禁在天价病房,只为保住她的「投资」。可她不知道,当学妹唐安安出现,
握住我手求我活下去时,她这场用金钱构筑的堡垒,就已经开始崩塌了。
1确诊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针,扎进我的视网膜。「浸润性视神经萎缩,遗传性的,
罕见突变。」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像是在宣判,「尽快安排手术,就算控制住,
视力也保不住多少。拖下去,就是一片黑,然后……你知道的。」
我的手指下意识地去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我想告诉秦慢书。我想,她要是知道了,
会不会停下她永远匆忙的脚步,回头看看我。电话通了,漫长的嘟声后,
是一个我没听过的、年轻又嚣张的男声。「哪位?」我喉咙发干,「我找……」「找秦总?」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十足的挑衅,「她现在没空。」我的手捏紧了手机,
眼前的诊断报告开始出现重影,模糊不清。没等我说话,
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娇慵:「宝宝,谁呀?」是秦慢书。
我的心脏像是被人攥住了,猛地一拧。「不知道,好像是什么……姓盛的先生?」
男人的声音贴得很近,几乎能听到他呼吸的气流。「挂了。」
秦慢书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拂掉衣角的一粒灰尘。然后,就是断线的忙音。
胸口像被巨石压住,我大口喘气,却吸不进半点空气。姓盛的先生……结婚五年,
我在她通讯录里的备注,原来早就不是「老公」了。**在医院走廊冰冷的墙壁上,
头顶的灯光刺得我眼睛生疼。眼前骤然一黑,极致的恐慌淹没了我。世界寂静无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光亮才像退潮后的海水,一点点漫回我的视野。我怔怔地望着窗外,
街灯勾勒出城市的轮廓,却再也照不进我心里。婚姻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我的人生也是。秦慢书,不等你了。真的。……病了以后,我的觉变得很轻。所以,
当卧室门被轻轻推开,秦慢书带着一身深夜的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进来时,我瞬间就醒了。
她没开灯,甚至没看床上有没有人,径直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背对着我,
像是和我隔了一条银河。我扯了扯嘴角,没问她去了哪里,见了谁。没意义了。问出口,
不过是往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捅一把刀罢了。迷迷糊糊间,我做了个梦。
梦见我和她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我是盛家仅存的传人,
守着几本祖传的菜谱和一家破旧的私房菜馆。而她是刚融到第一笔资的科技新贵,
忙得脚不沾地,顿顿拿营养液续命。我倾尽所有,研究古法,只想留住那些快要失传的味道。
可食客寥寥,无人问津,就在我准备关掉菜馆,去写字楼当个格子间职员的时候,她来了。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红裙,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带着雷厉风行的气场。
点了一碗最普通的阳春面。「这碗面,」她喝完最后一口汤,眼圈有些红,
「让我想起了我妈。」后来我才知道,她母亲早逝。那晚,她第一次对我敞开心扉。
她说在她眼中,我和她是一样的人。都是守着一份执念,对抗着这个飞速旋转的世界。
她看我生意惨淡,握着我的手,眼里是灼热的光:「你的手艺,应该被全世界看见。」后来,
我们相爱,结婚。她用投资人的雷霆手段,
把我那间破馆子打造成了全城最难预约的顶级食府。我的名字,第一次和「大师」
两个字联系在了一起。我以为,我终于配得上她了。可新婚夜,她却对我说:「盛觉,
我们的婚姻是契约,我希望它是自由的。」自由是什么?是她身边的男人可以一个月换一个。
金融新贵,当红小生,海外财团的继承人……她游走其中,片叶不沾。偶尔想起我,
会给我带一件价值不菲的礼物,眼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愧疚。可她不知道。我要的,
从来不是这些。2半夜,我感觉有人在推我的肩膀。「盛觉!盛觉!你怎么了?」
秦慢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慌。我像是从深海里被捞出来,费力地睁开眼。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恐慌像藤蔓一样缠住心脏,我下意识地问她:「停电了吗?
你怎么不开灯?」电话那头的秦慢书沉默了片刻,语气里透着一股疲惫和怪异:「灯开着,
你又看不到了?」我又一次失明了。我努力把脸转向她的方向,想告诉她,这一次,
和以前不一样了。「我……我的眼睛好像出问题了。」话音刚落,我能「感觉」
到她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的脸。「又要玩这套?」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像淬了冰,
「盛觉,这个把戏你用了七次了。不腻吗?」一瞬间,心里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冻结了,
碎成冰渣。我缓缓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心已经被扎得麻木,没什么感觉了。
「……看见了,刚刚灯晃了一下,眼花了。」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个无理取闹的玩笑。秦慢书那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疏离,「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我最近很累。」目光所及,
是一片虚无的黑暗。我知道,她又一次把我钉在了「谎言」的耻辱柱上。
谁让我过去总拿各种小伤小病当借口,就是为了骗她能早点回家,能在我身边多待几分钟。
狼来了的故事,说多了,真狼来了的时候,也就没人信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做噩梦了?」
她没再追究,换了个话题。或许是心理作用,又或许是药物起了效,
我眼前的黑暗开始慢慢褪去,光线和轮廓重新浮现。我贪婪地看着她的脸,
想把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子里。可是,她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和算计的眼睛里,
此刻只有藏不住的烦躁。我知道,她是被我吵醒了,很不高兴。「嗯,」我轻声说,
「梦到我们刚在一起,在我那间小破馆子里……你第一次吃我做的阳春面。」
她明显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似乎触碰到了心底什么柔软的地方。
「……以后我会尽量早点回来。」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做出这样的承诺。
哪怕知道这可能只是瞬间的心软,我也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
能多看她一眼,就多一眼吧。「过几天,我约了一个很重要的美食杂志主编,」我说,
「是个私人品鉴宴,我想做我们家的一道传家菜……你来吗?」「好。」她答应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为了复刻那道失传近百年的「凤穿牡丹」,
我几乎耗尽了心血。医生的警告还在耳边:「你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劳神和熬夜!
必须立刻住院!」可我知道,住进去也只是延缓死亡,
日复一日的化疗只会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相比之下,能用最后的时光为她,
为我们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留下点什么,似乎更重要一些。就在我将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时,
眼前猛地一黑。又来了。这种情况最近越来越频繁,我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突如其来的造访。
桌上的药已经吃完了,只能等视力恢复,再去一趟医院。可就在医院取药的时候,
我在走廊尽头看见了秦慢书。她正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她生病了?
这个念头让我心脏一紧,立刻抬脚走了过去。只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先我一步,
走到了她身边,体贴地将一件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3「好了,拿完药了。」
男人揽住秦慢书的腰,语气又宠溺又埋怨,「谁让你总是为了项目不吃饭,胃疼了吧?
还得我陪你来。」他们的举止亲密自然,仿佛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可我,
才是她法律上的丈夫。我认得那个男人,程炫,华尔街回来的金融新贵,
秦慢书公司新项目的合伙人。意气风发,年轻有为,像极了刚和我在一起时的她。
秦慢书身边的男人,保鲜期通常不超过三个月。只有这个程炫,已经在她身边待了整整半年。
我记得,当初我和她,也是在认识半年后,结的婚。两人转身要走,
我下意识地躲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里。「还不是为了你那个新基金嘛,」
秦慢书的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我就想你陪我来。」「你啊……」程炫笑着,
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以后不许再不按时吃饭了,听到没有?胃比项目重要。」
秦慢书乖巧地点头:「好。」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最终在我模糊的视野里变成两个小点。
我突然感到四肢百骸一阵无力,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看来,病情又加重了。
秦慢书永远一副刀枪不入的女强人模样,其实最怕疼。她胃不好,一饿就疼,
一忙就忘了吃饭。为了让她养胃,我把一日三餐都做成了养生餐,变着花样地研究各种药膳。
可她总是背着我偷偷吃外卖,喝冰咖啡。每次她胃疼到冒冷汗,都是我陪着她来医院吊水。
「等哪天我不在了,看你胃疼怎么办。」我总是又气又心疼地数落她。
她那时候还会抱着我的胳膊,讨好地笑:「这不是有你嘛,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可是后来,
陪着她的人不再是我。她也再不会对着我撒娇。晚上,她竟然破天荒地在饭点前回来了。
我刚炖好一盅养胃的汤,端给她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我现在不喝这些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像一根钢针,精准地扎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我端着汤盅的手僵在半空,
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半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是……因为程炫吗?」
我心里残存着一丝可笑的幻想,幻想着她会像从前那样,
冲我狡黠地一笑:「当然是因为不想让你再唠叨啦。」可她却笑得眉眼弯弯,
语气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嗯,他说中药三分毒,还是自然疗法好。」
捧着汤盅的手猛地收紧,骨节泛白。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那我倒了。」
她「嗯」了一声,就径直进了书房。那一晚,书房的灯亮到天明。后半夜我进去看她,
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眉头紧紧皱着。我弯腰想把她抱回卧室,
却一眼瞥见了她手边压着的一份文件——《离婚协议书》。甲方,秦慢书。所以,
她不是心软了,只是觉得最后的愧疚也没必要了,对吗?目光一暗,
我低头看着怀里沉睡的人,眼眶一阵灼热,一滴温热的液体滑落,带着铁锈的气息。是血。
我立刻把她轻轻放在卧室的床上,快步冲进洗手间,用冷水冲洗眼睛,然后吞下两片止痛药。
4品鉴宴那天,我给正在开会的秦慢书发了最后一条信息:「你曾说,
我的手艺应该被全世界看到。今晚,我想让你第一个看到。」为了这场品鉴宴,
我包下了一整个不对外开放的园林餐厅,只为了给她和我自己一个完美的句点。
那道「凤穿牡丹」,工序繁琐,寓意是——至死不渝。我穿着熨烫妥帖的厨师服,
站在明亮的开放厨房里,静静地等着她来。墙上的挂钟,秒针每一次跳动,
都像是在凌迟我的期待。六点。七点。八点。餐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我给她打电话,
被挂断。再打,再被挂断。终于,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了。「盛觉,
有什么事快说,我这边有一个很重要的会。」她的声音急促,
夹杂着键盘敲击和旁人讨论的声音。「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握着手机,
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你答应过要来的。」那边沉默了几秒,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揉着眉心,
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程炫的新基金今晚发布,出了点状况,我走不开。」她答道。
我胸中的酸涩几乎要涌出喉咙:「一个新基金,比我还重要吗?秦慢书。」这是我们结婚后,
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当初刚认识,我喊她秦**。后来爱得浓烈,我喊她慢书。现在,
我喊她秦慢书。她或许也察觉到了我语气里决绝的寒意,
态度软化了些:「我知道这个品鉴宴对你很重要。下次,我再为你办一场,请来全城的媒体,
好不好?」补偿?呵。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我用尽全身的力气,
问了最后一句话:「你,来,还是不来?」那头的沉默,仅仅只有一秒钟。然后,
我听见了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对不起,盛觉。」「好,我知道了。」说完,我挂了电话。
四周静得可怕。我看着那一桌已经失去灵魂的菜肴,联系了那个美食主编,
告诉他宴会取消了。然后我给餐厅签了支票,遣散了所有人。偌大的园林里,只剩我一个。
我将那道「凤穿牡丹」一口一口,全部吃了下去,冰冷,苦涩。恍惚间,
眼前的烛光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光晕,然后,世界坠入无边的黑暗。鼻尖,
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伸出手,摸到了一脸的温热粘腻。我平静地从口袋里摸出药瓶,
倒出几粒,就着冷掉的茶水干咽下去。药片的苦,在心里蔓延开。没关系。秦慢书,
这场独角戏,我演完了。以后,你的世界,我退出了。我回到那栋住了五年的,所谓「家」
的别墅。刚推开门,就听到了客厅里暧昧的调笑声。「你什么时候跟他摊牌?」
是程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满足的委屈。秦慢书轻笑了一声:「已经拟好离婚协议了,
就差他签字。」两人看到我,就像看到一团空气。秦慢书将修长的双腿搭在程炫的大腿上,
姿势亲昵得没有丝毫避讳。程炫看到我,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哟,盛先生回来了?
你的贤内助刚才还说,担心你在厨房忙坏了呢。」秦慢书闻言,仰起头,笑得妩媚动人,
搂住身边男人的脖子,对我说:「他开玩笑呢。盛觉,你知道的,我们是自由的,
他不会吃醋的,对吧?」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我累了,先睡了。」回到卧室,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我听着楼下引擎发动,又归于寂静。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稳,没有梦。
第二天清晨,我在那份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没有看一眼条款,因为我知道,
秦慢书从不亏待她的「前任」。她打来电话的时候,我直接挂断,然后将她的名字,
从置顶联系人里拖了出来,改回了「秦慢书」三个字。我没有收拾太多东西,
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我奶奶留下的一张黑白照片,
还有一套我最称手的厨刀。我走的时候,就像我从未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5我回到了苏州老家的那个水乡古镇。这是奶奶从小带我长大的地方。
我其实是奶奶从河边捡来的弃婴,没有奶奶,我早就没命了。她靠着摇橹船,载着游客,
一橹一橹,把我拉扯大。知道我味觉灵敏,喜欢琢磨吃的,就省下每一分钱,送我去学厨,
支持我把家里快要倒闭的菜馆撑下去。可我,天分虽有,却总是差了点时运。
守着祖宗的规矩,不愿迎合市场的快餐口味,菜馆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奶奶病重的时候,
我连手术费都凑不齐。我握着她枯瘦如柴的手,第一次恨自己没用。她却只是像小时候一样,
吃力地抚摸着我的头,气若游丝地说:「阿觉……不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往事如烟。我站在老宅斑驳的木门前,轻轻叹了口气。剩下的日子,就在这里过吧。
「盛学长?」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不确定。我身子一僵,这个声音,
好像在哪里听过。我转过身,一个穿着素色连衣裙的女孩,正惊喜地看着我。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新鲜的菱角和莲藕。「真的是你呀?你回来啦?」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是唐安安,我大学时候的学妹。当年在学校,
她是出了名的美食社社长,我们还一起研究过菜谱。「嗯,回来了。」我点点头。这次回来,
不走了。我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白皙的脸颊飞起一抹红晕,
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来这边采风,找一些……古早味的食材。」我没多想。毕业后,
就听说她放弃了大城市的米其林餐厅邀请,选择云游四方,寻访各地的传统美食。
相比我困在一家餐厅里钻牛角尖,她的天赋和格局,才真正让人望尘莫及。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