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提前结束跨国会议赶回家。
推开卧室门,妻子苏弥正和她的画廊合伙人温哲吻得难舍难分。
“厉玦?”她惊慌地推开温哲,“你不是下周才回来吗?”
我反手锁上门,掏出手机拍下他们衣衫不整的样子。
“纪念日快乐,苏弥。”
苏弥被整个上流圈子唾弃,她哭着问我为什么这么狠。
我晃着红酒杯轻笑:“这才哪到哪?”
厉玦把最后一份签好的文件扔给特助陈默,抬手捏了捏发紧的眉心。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华灯初上,霓虹流光溢彩,勾勒出钢铁森林冰冷又璀璨的轮廓。他瞥了一眼腕表,晚上七点四十分。
“厉总,和德方那边的视频会议,对方希望改到明天上午十点。”陈默的声音平板无波,带着职业性的精准。
“推了。”厉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告诉他们,我私人时间有重要安排,改期再议。”
陈默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讶异,但立刻恢复如常:“明白。车已经在楼下等您。”
重要安排?厉玦扯了扯嘴角,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今天是十月十四号,他和苏弥结婚五周年的日子。原本计划下周才结束这个冗长的跨国项目谈判,但他硬是把最后几天的行程压缩到了极限,熬了几个通宵,提前一周飞了回来。没告诉苏弥,想给她个惊喜。他记得她上个月提过,很喜欢城西那家新开的米其林三星餐厅,位置难订得很。他让陈默提前一个月就订好了今晚的位置。
电梯平稳下行,镜面墙壁映出他挺拔的身影。深色高定西装,一丝不苟的领带,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他很少做这种“惊喜”的事,生意场上的杀伐决断才是他的常态。但苏弥……他想起她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像盛着碎星。五年了,时间似乎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温润的光泽。他以为,他们之间,至少是平静的港湾。
黑色的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入夜色。司机老周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厉总,直接回家?”
“嗯。”厉玦应了一声,闭上眼,试图驱散连日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疲惫,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异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像细小的沙砾硌在神经末梢。他归咎于时差和疲惫。
车子驶入熟悉的别墅区,雕花的黑色铁门无声滑开。庭院里精心打理的花木在初秋的晚风里影影绰绰。主宅一片漆黑,只有二楼他们卧室的窗户,透出一点暖黄的光晕。
厉玦推开车门,夜风带着凉意拂面。他脚步比平时快了些,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指纹锁“嘀”的一声轻响,厚重的橡木门应声而开。
玄关处一片寂静,只有他开门的声响在空旷的厅堂里回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不属于苏弥常用香水的味道,一种更甜腻、更张扬的香气,混合着……一丝酒气?
他脱下大衣随手搭在衣帽架上,动作顿了一下。客厅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下方,散落着一只银色的细高跟鞋,不是苏弥的款式。旁边,还有一只明显属于男人的、深棕色的乐福鞋。
厉玦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沉,随即又疯狂地撞击着胸腔。那股异样的烦躁瞬间被一种尖锐的、带着血腥味的预感取代。他屏住呼吸,放轻了脚步,像一头在黑暗中无声潜行的猎豹,一步步踏上铺着厚地毯的楼梯。
越靠近二楼,那甜腻的香气和隐约的、压抑着的喘息声就越发清晰。不是错觉。
主卧的门虚掩着,暖黄的光线从门缝里流泻出来,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影。里面传出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厉玦的耳膜。
“……阿哲,别……轻点……”是苏弥的声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黏腻的娇喘,尾音拖得又软又长,像融化的蜜糖。
“怕什么?他不是下周才回来吗?宝贝儿,想死我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情欲的沙哑和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
“唔……门……门没锁……”
“锁什么?这时间,佣人不会上来……”男人的声音带着得意的轻笑,随即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和更响的、湿漉漉的亲吻声。
厉玦站在门外,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全部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五年的婚姻,无数个他以为温情脉脉的瞬间,此刻都变成了最恶毒的嘲讽,在他脑海里疯狂炸开。他握着门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失控的冲撞。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死寂笼罩了他。那是一种被彻底背叛后,灵魂被瞬间抽离躯壳的麻木,紧接着,是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在冰层下疯狂涌动。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甜腻的空气呛得他肺叶生疼。然后,他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厚重的实木门板上!
“砰——!!!”
一声巨响,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别墅里炸开!门板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痛苦的**,又猛地弹回。
门内的景象,毫无遮拦地撞入厉玦的眼底。
巨大的法式宫廷床上,昂贵的丝绒被褥凌乱不堪。他的妻子苏弥,身上那件他送的、价值不菲的丝质睡裙肩带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正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被一个陌生男人紧紧搂在怀里。那男人背对着门口,头埋在苏弥的颈窝,一只手还探在苏弥的睡裙下摆里。
巨大的踹门声让床上纠缠的两人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僵住。
苏弥猛地抬起头,脸上情欲的潮红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她那双总是盛着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里面塞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和慌乱,如同见了鬼。
“厉……厉玦?!”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破音的颤抖,猛地一把推开还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自己滑落的肩带,试图遮住**的皮肤,“你……你不是下周才回来吗?!”
被她推开的男人也仓惶地转过身。一张算得上英俊的脸,此刻写满了惊愕和狼狈。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头发有些凌乱,衬衫扣子解开了好几颗,露出小片胸膛。厉玦认出来了,温哲。苏弥那个所谓的“艺术合伙人”,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画廊,靠着苏弥的关系,也曾在厉家的宴会上露过几次脸。
温哲看清门口脸色铁青、如同煞神降临的厉玦,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从床上滚下来。他手忙脚乱地系着衬衫扣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牙齿打架的咯咯声。
厉玦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刮骨刀,缓慢地、一寸寸地扫过床上惊慌失措的两人,扫过凌乱的床铺,扫过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暴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的寒潭。那潭水之下,是即将喷发的、毁灭性的熔岩。
他没有回答苏弥那愚蠢的问题。
在苏弥惊恐欲绝的目光和温哲筛糠般的颤抖中,厉玦面无表情地向前走了一步,反手,“咔哒”一声,将卧室的门从里面锁死。
清脆的落锁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敲响了丧钟。
苏弥浑身一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厉玦……你……你要干什么?你听我解释……”
温哲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想下床:“厉……厉总!误会!都是误会!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站住。”厉玦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像带着冰碴子,瞬间冻住了温哲所有动作。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厉玦看都没看他们,仿佛他们只是两件碍眼的垃圾。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动作从容,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优雅。
他解锁屏幕,点开相机,调成录像模式。冰冷的镜头,像一只毫无感情的眼睛,对准了床上衣衫不整、面无人色的两人。
“厉玦!你疯了?!”苏弥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扑过来想抢手机,“你不能拍!把手机给我!”
厉玦只是微微侧身,轻易地避开了她毫无章法的扑抢。他手臂抬起,手机稳稳地对着她因惊恐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以及她身后抖如筛糠、试图用被子遮挡自己的温哲。高清的镜头,清晰地捕捉着苏弥滑落肩带下暧昧的红痕,温哲敞开的衬衫领口,还有床上那一片狼藉的、昭示着罪恶的凌乱。
“拍清楚点,”厉玦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对着镜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下达一个冰冷的指令,“纪念日礼物,总得留个念想。”
“不要!求求你!厉玦!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苏弥彻底崩溃了,眼泪汹涌而出,她不再试图抢手机,而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死死抓住厉玦的裤脚,仰着脸,涕泪横流地哀求,“别拍!求你了!看在……看在我们五年的份上!我是一时糊涂!是他!是他勾引我的!厉玦!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温哲也吓傻了,跟着跪了下来,语无伦次地求饶:“厉总!厉总饶命!是我**!是我该死!我鬼迷心窍!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放过我们家!我给您磕头了!”说着,他竟然真的“咚咚咚”地磕起头来,额头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厉玦垂着眼,看着脚下这两个痛哭流涕、丑态百出的人。苏弥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贴在泪湿的脸上,昂贵的睡裙皱成一团,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优雅温婉的厉太太模样?温哲更是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磕头如捣蒜,额头上很快见了红。
五年婚姻构筑的虚假堡垒,在这一刻彻底崩塌,露出底下腐烂恶臭的真相。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被彻底撕裂的剧痛,但随即,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迅速填补了那个空洞。
他举着手机,镜头稳定地记录着这一切。苏弥绝望的哭嚎,温哲恐惧的求饶,都成了这“纪念日礼物”最生动的背景音。
录了足足有半分钟,厉玦才缓缓放下手机。他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将这段视频保存,加密。然后,他俯视着跪在脚边、抖成一团的苏弥,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出一个毫无温度、甚至带着残忍玩味的弧度。
“纪念日快乐,苏弥。”他的声音低沉,一字一顿,清晰地敲打在苏弥的耳膜上,也敲碎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虚假的温情。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瘫软的两人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两团污浊的空气。他转身,走到门边,拧开刚才自己亲手落下的锁。
“厉玦!”苏弥在他身后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厉玦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反手将门重重带上,隔绝了身后那令人作呕的哭求和绝望。
“砰!”
又是一声巨响,震得整条走廊似乎都在颤抖。
门外,走廊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厉玦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不再是剧痛,而是一种被冰封住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暴戾。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拨通了特助陈默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被接通。“厉总?”陈默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厉玦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陈默,两件事。”
“第一,立刻派人过来,清理主卧。里面的人,”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让他们‘滚’出去。看着点,别脏了地方。”
“第二,”厉玦的目光投向走廊尽头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里面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风暴,“给我查一个人。温哲,苏弥那个画廊合伙人。我要他,还有他背后那个温家,所有的资料。从发家史到现在的每一笔烂账,越详细越好。天亮之前,放到我桌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是陈默斩钉截铁、不带任何疑问的回应:“明白,厉总。马上处理。”
厉玦挂断电话,将手机紧紧攥在掌心,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低头,看着自己骨节分明、此刻却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
痛吗?当然痛。那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穿心脏的、剜心蚀骨的痛。
但痛过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血腥味的亢奋,正从冰冷的深渊里,一丝丝、一缕缕地爬升上来,迅速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他慢慢抬起头,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一点点加深,最终凝固成一个近乎残忍的、狩猎者的微笑。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