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银行余额：328.47元。这个数字刺痛着我的眼睛，就像窗外不断拍打在玻璃上的雨点一样令人烦躁。

"再送五单，就能凑够那对耳环的钱了。"我喃喃自语，把手机塞回防水袋，套上已经有些褪色的外卖制服。

今天是和苏婷在一起的三周年纪念日。我提前一周就订好了她心心念念的那家法式餐厅，虽然人均消费抵得上我三天的工资。为了这个日子，我连续半个月每天多跑了四小时的外卖，就为了能给她一个像样的惊喜。

手机震动起来，是李雪的消息："周峰，你到哪了？婷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我心头一紧，赶紧回复："还有十分钟，路上有点堵。"

实际上，我的电动车正艰难地在暴雨中穿行，雨水顺着雨衣的缝隙渗进来，打湿了我的后背。为了准时赶到，我甚至不得不放弃了两单生意。

当我把车停在餐厅门口时，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透过落地窗，我看到苏婷和李雪坐在靠窗的位置。苏婷穿着那件我攒了三个月钱给她买的淡蓝色连衣裙，头发精心打理过，在餐厅温暖的灯光下美得惊人。

我匆忙锁好车，却在踏进餐厅的瞬间被服务生拦下。

"先生，我们这里有着装要求。"他的目光扫过我湿漉漉的外卖制服和已经开胶的运动鞋，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我是来用餐的，8号桌。"我解释道，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发抖。

"周峰？"苏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她脸上先是惊讶，然后是难堪。"你就穿这个来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雨水正从裤脚滴落，在餐厅考究的地毯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对不起，我刚送完最后一单，没来得及换衣服。"我小声解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带了衣服来的，现在就去洗手间换..."

"不用了。"苏婷打断我，她的眼神扫过周围客人投来的好奇目光，脸涨得通红。"就这样吧，反正也没多少时间。"

李雪在一旁轻轻摇头，用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婷婷，我就说吧，外卖员能有什么出息？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笑容："婷婷，我订了你最喜欢的鹅肝和蜗牛，还..."

"周峰，"苏婷突然抬头，眼神冰冷，"我们分手吧。"

餐厅的背景音乐恰好在此时切换，小提琴的声音戛然而止，让这句话显得格外刺耳。

"什...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分手。"苏婷一字一顿地说，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邻桌的客人听得一清二楚。"我已经23岁了，不想一辈子跟着一个送外卖的过苦日子。你看看你，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我们还有什么未来？"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那个装耳环的小盒子，掌心被棱角硌得生疼。

"我会努力的，我已经在存钱准备开个小店了，我..."

"够了！"苏婷猛地站起来，拿起包包，"每次都是这套说辞。三年了，你还在送外卖！李雪男朋友才认识她半年，就给她买了香奈儿。"

邻桌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男子突然插话："**，需要帮忙吗？"他递过来一张名片，"赵明远，家父是明远地产的赵建国。"

苏婷的表情瞬间由愤怒变成了羞涩，她接过名片，甚至没再看我一眼："谢谢，我确实需要换个环境。"

我站在原地，看着苏婷和李雪跟着那个赵公子换到了VIP区域，手中的小盒子仿佛有千斤重。最终，我默默转身离开，听到身后传来服务生的窃笑："穷鬼还想吃法餐..."

暴雨更猛烈了。我机械地骑上电动车，手机突然响起——新的订单。一个医院的护士点了十份奶茶，备注写着："夜班辛苦，请大家喝点甜的。"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动车子。就在转弯处，一辆闯红灯的轿车迎面而来。我猛打方向避开，却因为路面湿滑连人带车摔了出去。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摔裂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今晚的彩票开奖号码——与我三天前随手买的那组数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