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帝身边工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压抑。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在她身后,充当一个沉默的背景板。
她开会,我站在门外。
她吃饭,我站在旁边,负责给她递餐巾。
她看文件,我负责给她煮咖啡,水温必须是精准的87摄氏度。
她几乎不和我说话。
偶尔下达命令,也只有一两个字。
“咖啡。”
“文件。”
“车。”
大部分时间,她都无视我的存在。
我像一团空气。
这种感觉很煎熬。
比被兰姐指着鼻子骂还要难受。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轻视。
唯一能让我喘口气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以后。
她会回到她的书房,开启“私人时间”。
而我,也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戴上游戏头盔。
“夜鸦,你今天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小荆的消息立刻弹了出来,带着一点点抱怨的语气。
在游戏里听到她的声音,我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有在这里,我才感觉自己还是个活人。
“夜鸦”:“有点事,耽误了。今天想玩什么?”
“小荆”:“我们去打竞技场吧!我想学PK!”
我眼前一黑。
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还PK?
不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就不错了。
“夜鸦”:“你确定?”
“小荆”:“嗯!你教我!”
行吧。
金主爸爸的要求,不能拒绝。
我带她进了2V2的竞技场。
匹配到的对手,是两个ID很嚣张的狂战士。
“爷傲奈我何”、“爷狂又如何”。
一看就是小学生。
“哟,这不是夜鸦大神吗?怎么带着个新手来送分?”
“爷傲奈我何”在公屏上打字嘲讽。
我没理他。
我对小荆说:“跟紧我,躲我身后。看我怎么打,学着点。”
战斗开始。
我一个“潜行”消失在原地。
那两个狂战士找不到我,就把目标对准了小荆。
小荆吓得尖叫一声,开始满场乱跑。
她连技能都忘了放。
“哈哈哈,这个小法师好菜啊!”
“别打死了,慢慢玩。”
我绕到他们身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就是现在!冰锥术!打那个红头发的!”我对着小荆喊。
小荆手忙脚乱地搓出一个冰锥。
准头歪得离谱。
没打到敌人,反而把我从潜行状态里砸了出来。
“**!”
我暴露了。
两个狂战士狞笑着朝我冲过来。
“抓住你了!夜鸦!”
我心里把小荆骂了一万遍。
这个猪队友!
但骂归骂,手上的操作不能停。
我用尽了毕生所学,走位、格挡、反击,在两个人的围攻下,硬是撑了足足一分钟。
我还顺便抽空,给小荆发了条消息。
“站着别动!读你那个伤害最高的大火球!别管我!”
小荆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站在原地,开始吟唱。
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她头顶汇聚。
那两个狂大喜。
“她是个活靶子!先秒了她!”
他们放弃我,冲向小荆。
机会!
我一个“凿击”晕住了“爷狂又如何”。
然后一套连招,瞬间打掉了他一半的血。
“爷傲奈我何”反应过来想救,被我一个“致盲”废掉。
等他恢复视线,他的队友已经倒在了地上。
“你……你……”
他看着我,话都说不出来。
而此时,小荆的大火球也读条完毕了。
她闭着眼睛,胡乱地把火球扔了出去。
目标,是我。
火球带着呼啸的风声,朝我脸上砸过来。
我:“……”
我认命地闭上了眼。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预想中的伤害没有到来。
我睁开眼。
那个“爷傲奈我何”,正好闪现到了我的面前,想给我最后一击。
于是,小荆那颗巨大的火球,精准地、结结实实地,糊在了他的脸上。
秒杀。
屏幕上跳出了两个大字:胜利。
我和小荆,站在空荡荡的竞技场里,面面相觑。
沉默。
是今晚的竞技场。
过了好久。
“小荆”:“我……我是不是很厉害?”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一丝小得意。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厉害。太厉害了。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游戏奇才。”
“夜鸦”:“你的火球,预判了对手的预判,堪称神之一手。”
“小荆”:“真的吗?”
“夜鸦”:“真的。下次别这么扔了,我怕被你吓死。”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很清脆,很好听。
和我白天听到的那个冰冷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我突然觉得,白天受的那些气,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每天都过着这种精神分裂的生活。
白天,我是荆辞的影子。
她用最冷漠的态度,支配着我的一切。
有一次,一个合作公司的老总,不知死活地想揩我的油,被她看到了。
她什么都没说。
但第二天,那家公司的股票就崩了盘,老总也因为挪用公款被送进了监狱。
她用这种方式,宣告着她的所有权。
我是一件属于她的物品,只有她能碰,别人,看一眼都不行。
我感到害怕。
这种病态的占有欲,让我窒息。
但到了晚上,我又会准时进入游戏。
和小荆一起。
她依然很菜,依然会平地摔跤,依然会把技能扔到我脸上。
但她也在一点点进步。
她会记得给我加buff,会在我没血的时候,笨拙地挡在我身前。
我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雪山的顶峰,海底的沉船,精灵的森林。
她像个好奇宝宝,对什么都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