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科技所在的写字楼在CBD核心区，玻璃幕墙在上午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我坐在顶层办公室宽大的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袅袅的热气模糊了窗外繁华的街景。

助理杨帆敲门进来，将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我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陈总，这是启航科技研发部提交上来的季度项目评估报告副本，还有他们技术部门主管张涛的个人升职申请及综合评估材料原件。”杨帆的声音平稳无波，“按照流程，这份升职申请需要您最终签字确认，才能提交集团人力资源总部。”

我放下咖啡杯，杯底接触桌面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没去看那份厚厚的评估材料，目光直接落在那份项目评估报告上。薄薄的几页纸，却决定了启航科技下半年能否继续获得集团总部的重要资源倾斜。

“研发部报上来的评估结果是什么？”我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评级是A-。”杨帆回答，“报告里列举了项目进度、技术突破和市场预期，数据看起来……比较乐观。”

“比较乐观？”我拿起那份评估报告，目光快速扫过那些精心修饰过的图表和充满溢美之词的文字，“我记得上个季度末，他们那个主打AI算法的核心项目，在内部压力测试阶段，连续三次崩溃，数据泄露风险评级被安全部门标红？”

杨帆微微颔首：“是的，陈总。安全部门当时的报告明确指出，项目底层架构存在严重设计缺陷和重大安全隐患，建议暂停开发，进行彻底重构。但研发部似乎……选择了内部消化处理，只做了小范围修补，没有上报。”

“内部消化？”我冷笑一声，将那份光鲜亮丽的评估报告随手丢在桌上，像丢掉一张废纸，“把安全部的原始报告和压力测试崩溃的日志记录，全部调出来。还有，让风控部门出一个针对启航科技这个项目的风险预警专报，等级标最高级。下午三点前，连同张涛那份‘漂亮’的升职申请，一起放到我桌上。”

“明白。”杨帆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立刻应下。

下午三点，厚厚一叠资料准时出现在我面前。张涛那份装帧精美的升职申请，此刻被压在最下面。上面覆盖着的，是安全部那份措辞严厉、标满红框的风险报告，以及风控部门出具的、措辞更加犀利、结论触目惊心的预警专报。里面详实的数据和冰冷的分析，足以将那份A-的评估报告钉死在谎言的耻辱柱上。

我拿起笔，在风控预警专报的审批栏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和一个鲜红的“急”字。然后，翻到张涛的升职申请最后一页。他的照片贴在右上角，笑容自信满满，带着对未来职位的志在必得。

我拿起那支沉甸甸的万宝龙钢笔，笔尖悬在“集团分管副总裁审批意见”那一栏上方。停顿了足足三秒，然后，笔尖落下，没有签下名字，而是用力地划下两道冰冷、决绝的横杠。

——否决。

两个大字，力透纸背，带着不容置疑的终结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