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两年,同学会上他们起哄让我和初恋顾沉玩“咬樱桃”游戏。手机闪光灯亮起时,
顾沉的手正顺着我的腰往下滑。第一章手机在玄关柜子上嗡嗡震动,屏幕亮起又暗下去,
映着蒋临舟刚脱下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客厅没开主灯,只沙发边落地灯晕开一小圈暖黄的光。
厨房里传来水声,还有邬薇哼歌的调子,不成曲,但轻快。是新婚刚满两年的味道,
空气里还浮着晚餐留下的、淡淡的糖醋排骨香气。蒋临舟换了拖鞋,
骨头缝里还残留着连续加班三天的滞重酸痛。他习惯性地先去摸烟盒,
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又顿住。邬薇不喜欢烟味,
尤其在这套她精心布置的、以米白和浅木色为主调的房子里。他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些疲惫。水声停了。邬薇擦着手从厨房出来,
脸上带着点被热气熏出来的红晕,身上还系着那条印着小草莓的围裙。“回来啦?累坏了吧?
锅里还温着汤,我给你盛一碗?”她声音清脆,像夏天冰镇过的玻璃珠。“不用,
在公司吃过了。”蒋临舟放下水杯,走过去,很自然地伸手环住她的腰,
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刚洗过的头发,有清爽的橙花香气。他闭了闭眼,
这一刻的温存是真实的,驱散了不少工作带来的冷硬。“同学会好玩吗?”他随口问,
声音有点闷在头发里。邬薇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仰头看他,
灯光落进她眼底,亮晶晶的。“还行吧,就那样。吵吵嚷嚷的,还是老一套,
吃饭、唱歌、忆当年。”她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点,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对了,
林悦你还记得吧?她怀孕了,胖了好多,差点没认出来……”蒋临舟“嗯”了一声,
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个吻,带着安抚的意味。“开心就好。”他没再多问,松开她,
弯腰拿起自己还在震动的手机。“还有个邮件要看。”他捏了捏眉心,朝书房走去。
邬薇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却难掩疲惫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后,悄悄松了口气。
那点刻意堆砌的轻松从脸上褪去,留下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虚浮。她解下围裙,
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围裙带子上的小草莓。书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柔和的光线和细微的声响。
蒋临舟没开顶灯,只拧亮了书桌上的台灯。冷白的光线切割出一方沉静的空间。
他把自己陷进宽大的皮椅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才点开手机。未读信息有好几条。
工作群里的消息他习惯性略过。置顶的家庭群里,母亲发了张老家新开花的腊梅照片。
往下滑,
一个没有备注、但头像他依稀记得是某个大学时期有过点头之交的男同学的名字跳了出来。
信息内容只有一行字,后面跟着一个压缩包。「临舟兄,嫂子今天玩挺开啊!
[坏笑表情]现场精彩图集,独一份,兄弟够意思吧?」蒋临舟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
屏幕的光映在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得眼窝有些深。他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停片刻,
然后点了下去。压缩包下载得很快。解压,一个新建的文件夹弹出来。里面是十几张照片,
像素很高,清晰地记录了一个灯红酒绿的包厢。照片的主角是邬薇。
她穿着件他今早出门前还见过的、很衬她肤色的雾霾蓝针织连衣裙,
坐在包厢正中的高脚椅上。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同学,
一张张兴奋的脸庞在闪烁的彩灯下显得有些变形。空气里仿佛能听到震耳的音乐和尖叫声。
焦点在邬薇和她对面的男人身上。顾沉。蒋临舟认得那张脸,即使隔着屏幕和几年时光。
他比大学时更成熟了些,穿着件剪裁合体的深色衬衫,袖子随意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微微倾身,离邬薇很近,
脸上带着一种蒋临舟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混合着玩味和某种隐秘兴奋的笑容。
照片是连拍的。第一张,邬薇的脸颊绯红,眼神有些迷离,不知是酒意还是灯光。
顾沉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红线,线的两端,各系着一颗鲜红欲滴的车厘子。第二张,
顾沉把其中一颗樱桃递到邬薇唇边。她的唇瓣微微张开,似乎有些犹豫,眼神飘向镜头外,
带着点求助的茫然。周围的人群起哄得更厉害了,有人甚至做出了推搡的动作。
第三张……蒋临舟的指尖停在屏幕上,没有滑动。屏幕的光映在他眼里,像结了冰的湖面。
照片上,邬薇终于微微探身,用牙齿轻轻咬住了自己这一端的樱桃。与此同时,
顾沉也俯身向前,咬住了另一颗。两人的脸因为要同时咬住悬在中间的红线而靠得极近,
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顾沉空闲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极其自然地滑到了邬薇的腰侧,
甚至……照片的角度刁钻地捕捉到,那只手的尾指,
正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裙摆下大腿外侧的曲线。暧昧至极。第四张,是闪光灯骤然亮起的瞬间。
强光刺破了包厢的昏暗,清晰地定格了邬薇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
和顾沉嘴角那抹加深的、带着得逞意味的笑意。那只放在她腿侧的手,在强光下无所遁形。
蒋临舟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只手上,钉在顾沉的笑容上,钉在邬薇那瞬间的惊慌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书桌边那盆绿萝的叶子纹丝不动。他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盯着手机屏幕,
很久。久到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无操作而自动暗了下去,
书房彻底陷入台灯无法完全驱散的半明半昧里。他整个人陷在椅背的阴影中,
只有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森冷的白。第二章手机屏幕彻底黑了,
像一块冰冷的墓碑。蒋临舟把它反扣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盯着天花板上那片被台灯光晕模糊了的阴影。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像吞咽下了一块烧红的炭。书房里静得可怕,
只有他自己血液冲击耳膜的轰鸣声。那几张照片,尤其是顾沉那只手滑向邬薇大腿的定格,
还有闪光灯亮起时她眼中清晰的慌乱,像淬了毒的钢针,反复刺穿着视网膜。
一股冰冷粘稠的怒意,混着一种被背叛的尖锐刺痛,从胃里翻涌上来,堵在胸口,
沉甸甸地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几步走到窗边,“哗啦”一声用力扯开厚重的窗帘。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吹在他脸上,
带着深秋的寒意,却丝毫浇不灭胸腔里那团越烧越旺的邪火。楼下小区的路灯昏黄,
勾勒出光秃秃的枝桠轮廓。万家灯火,每一盏窗户后面都是一个看似安稳的世界。他的世界,
就在刚才那十几秒里,被几张照片轻易地撕开了一道丑陋的口子。在窗边站了不知多久,
直到指尖被夜风吹得冰凉麻木。蒋临舟缓缓转过身,
脸上那种暴风雨欲来的骇人神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他走回书桌,拿起那部倒扣的手机,指尖划过屏幕解锁。找到那个发照片的号码,
没有丝毫犹豫,删除了整个对话记录和那个压缩包。动作干净利落。做完这一切,
他才拉开书房的门。客厅温暖的灯光和隐约的电视声浪涌进来。邬薇蜷在沙发一角,
抱着个柔软的抱枕,正心不在焉地按着遥控器。听到开门声,
她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猛地抬头望过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紧张。“忙完了?
”她声音有点干,清了清嗓子才自然些。蒋临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很沉,
像深不见底的潭水,平静地扫过她的脸,她的眼睛,
最后落在她穿着家居服、显得格外单薄的肩膀上。那目光里没有质问,没有怒火,
却让邬薇心底那点侥幸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空落落的恐慌。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怀里的抱枕。就在她几乎要承受不住这种无声的审视时,蒋临舟动了。
他朝她走过去,步伐沉稳。在沙发前停下,微微俯身。邬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然而,
预想中的质问或者爆发并没有到来。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落在了她的发顶,
带着她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力道,轻轻揉了揉。“嗯,忙完了。”他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
甚至比平时更温和了一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在看什么?”邬薇怔住了,
浑身僵硬。头顶传来的触感和耳边温和的嗓音,
与他刚才在书房门口那深海般的眼神形成了巨大的割裂感,让她一时无法反应。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没……没什么好看的。”她有些结巴,
胡乱按着遥控器,屏幕画面飞速切换。蒋临舟在她身边坐下,沙发微微凹陷。
他身上还带着从窗外沾染的清冷气息,混合着他惯用的、清冽的雪松须后水味道。
他没有再追问照片或者同学会,仿佛那件事从未发生。他伸出手臂,很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
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动作依旧温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邬薇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顺从地靠过去,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衬衫面料。
他的心跳隔着布料传来,沉稳有力,一下,又一下,敲在她的耳膜上。这熟悉的怀抱,
此刻却像一座无形的牢笼,温柔而密不透风。“累不累?”他低头,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声音近在咫尺,温和得让她心头发颤。“……还好。
”邬薇的声音闷在他怀里,细微得几乎听不见。她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他反常的平静和加倍的温柔,比暴怒更让她恐惧。那是一种山雨欲来之前的死寂,
是暴风雪前反常的温暖。她甚至能嗅到一丝潜藏在这温柔表象下、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她不敢动,不敢问,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僵硬地依偎在这个突然变得陌生又熟悉的怀抱里。电视里喧闹的综艺声成了空洞的背景音,
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身边这个男人身上,集中在他平稳的呼吸和看似温柔的禁锢里。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沉重的压力。
蒋临舟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目光越过她,落在对面电视墙上悬挂的一幅抽象画上。
画布上是混**叠的色块,红的像血,黑的像深渊。他环抱着她的手臂,
肌肉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一寸寸地绷紧,坚硬如铁。眼底深处,那潭看似平静的水面下,
冰冷的怒意和某种残酷的决断,正在无声地凝结成锋利的冰棱。
第三章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摆,在一种刻意维持的、紧绷的平静中滑过一周。
窗外的梧桐叶几乎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刺向灰蒙蒙的天空。家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
蒋临舟依旧按时上下班,甚至比平时更准时。他依旧会对邬薇笑,
会在她做好饭后说“辛苦了”,会提醒她天冷加衣。只是那笑容像是画在脸上的工笔画,
好看,却没有一丝暖意抵达眼底。他不再主动拥抱她,偶尔的肢体接触也短暂得像蜻蜓点水。
晚上,他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厚重的实木门关着,将两人隔绝在两个世界。
邬薇感觉自己像个在薄冰上跳舞的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呼吸都屏着气。
她尝试过小心翼翼地讨好。蒋临舟胃不好,她特意起了个大早,
小火慢炖了两个小时的养胃粥,米粒都熬开了花,香气扑鼻。“临舟,尝尝这个?
我炖了好久。”她把盛好的粥放到他面前,声音放得又轻又软。
蒋临舟正低头看平板上的财经新闻,闻言抬了下眼皮。目光掠过那碗热气腾腾的粥,
落在她带着期待和忐忑的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像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嗯,放着吧。
”他淡淡应了一声,视线重新回到平板上。过了片刻,才拿起勺子,机械地舀了几口,
动作间没有一丝品尝的意味。粥的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邬薇站在桌边,
看着那碗他并未真正“尝”过的粥,指尖冰凉。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攫住了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问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因为那些照片?
她想解释那天只是喝多了,被大家起哄得下不来台……可话到嘴边,看着他疏离冷漠的侧脸,
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解释,在此刻他无声的压迫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多余。
她默默地坐下,食不知味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白粥。餐厅里只剩下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微脆响,
压抑得让人窒息。就在邬薇快要被这无声的冷暴力逼疯的时候,
一个电话打破了死水般的沉寂。是她的闺蜜苏晓打来的。“薇薇!你在哪?
快看咱们大学班级群!炸锅了!”苏晓的声音又急又尖,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邬薇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颤抖着手点开那个沉寂许久的微信群,
消息已经刷了99+。她飞快地往上翻,心脏狂跳。引爆点是一张截图,
来自一个本地颇有名气的职场匿名吐槽论坛。帖子的标题用加粗的红字写着:【实名举报!
信诚资本顾沉,为升职不择手段,向竞争对手泄露核心商业机密!求锤得锤!】截图里,
发帖人言辞激烈,逻辑清晰地指控顾沉在负责“蓝海科技”并购项目期间,
多次将内部估值模型、谈判底线等核心信息泄露给另一家竞购方“启明投资”,
导致信诚资本最终溢价过高才拿下项目,造成公司重大损失。
帖子下面附了几张打了厚码、但隐约能看到信诚内部文件格式和顾沉签名的截图,
还有几张模糊的、疑似顾沉与一个启明投资高层在隐秘咖啡厅角落会面的照片截图。
时间、地点、项目名称,甚至一些关键数据都被隐晦地提及,指向性极其明确。
群里早已炸翻了天。「我的天!顾沉???他疯了吧?泄露商业机密?这要吃牢饭的!」
「不能吧?是不是搞错了?顾沉平时看着挺精明的啊!」「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
为了往上爬,脸都不要了!」「照片虽然糊,但侧脸轮廓和那件骚包的巴宝莉风衣,
绝对是他没跑!」「完了完了,这下彻底社死了,圈子就这么大,以后谁还敢用他?」
「@邬薇薇薇,你跟他大学关系不是挺好?知道内情吗?」「楼上别乱@,
人家薇薇都结婚了,跟这种**扯什么关系!」邬薇握着手机,指尖冰凉,
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急速褪去,留下一片麻木的空白。顾沉……泄露机密?被实名举报?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嗡嗡作响。照片上那个模糊的侧影和熟悉的穿衣风格,像冰冷的针,
扎进她的记忆里。同学会那晚,顾沉身上穿着的,
似乎就是一件类似的巴宝莉经典款风衣……她猛地抬头,看向餐桌对面。
蒋临舟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平板,正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着嘴角。
他似乎对手机上疯狂震动的班级群消息毫无所觉,姿态闲适,
仿佛只是在享用一顿再普通不过的早餐。“怎么了?脸色这么白。”他抬眼看向邬薇,
语气平淡,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心。邬薇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她看着蒋临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面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惊讶,没有一丝波澜。
一个可怕又清晰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是他!一定是他做的!
除了他,谁会对顾沉有如此深重的恶意?谁又有这样的能力和手段,在短短一周内,
精准地编织出这样一张足以毁掉一个人职业生涯和名誉的大网?“没……没什么。
”邬薇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干涩得厉害,她猛地低下头,避开了蒋临舟探究(或者说,
是洞悉)的目光,手指用力到几乎要将手机屏幕捏碎。班级群里的消息还在疯狂滚动,
那些关于“**”、“吃牢饭”、“社死”的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睛生疼。
蒋临舟看着她苍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弧度冰冷,
转瞬即逝。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却带来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回甘。风,起了。第四章顾沉被开除的消息,
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虽然在学校老友圈里激起了巨大的涟漪,但很快,
那些喧嚣的议论、好奇的探问、幸灾乐祸的嘲讽,
都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了邬薇的世界之外。这屏障,是蒋临舟无声筑起的冰墙。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以下。蒋临舟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正常”。他不再去书房关门到深夜,
反而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电视,财经新闻或纪录片的声音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他手里可能拿着一本书,或者平板,但邬薇知道,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上面。
他像一座沉默的冰山,散发着彻骨的寒意。邬薇每一次试图靠近,哪怕只是给他倒杯水,
或者问一句“晚上想吃什么”,得到的回应都简短到吝啬,或者干脆是长久的沉默。
他的眼神不再落在她身上,偶尔扫过,也像是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家具,冰冷,疏离。
邬薇感觉自己像个被遗弃在孤岛的囚徒。她给苏晓打电话,
想倾诉那快要将她溺毙的恐慌和窒息感。“……晓晓,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一句话都不跟我说!看我的眼神……冷的吓人!我快疯了!
”邬薇抱着膝盖蜷缩在卧室飘窗上,压低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的天,薇薇,
这都几天了?他还这样?”苏晓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因为顾沉那事?
他认定你跟顾沉……”“我不知道!”邬薇痛苦地打断她,“同学会那晚……是我不对,
我喝多了,他们起哄,我脑子一热就……但我发誓,我跟顾沉什么都没发生!
照片……照片是角度问题!临舟他……他根本不信!他一个字都不问,就这样冷着我!
”“那你倒是跟他解释啊!说清楚啊!这么憋着算怎么回事?”“我说不出口!
”邬薇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怎么解释?照片上就是那样!他那种眼神看着我,
我……我害怕!晓晓,我从来没这么怕过他!我感觉他要吃了我!不,比吃了我还可怕!
他越是平静,我越觉得他要做点什么!
”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论坛上那些指向顾沉的、字字诛心的指控截图。
“唉……”苏晓长长叹了口气,“那顾沉那边……你真没联系过?他现在可是彻底臭了,
听说信诚下了狠手,业内都传开了,他怕是在金融圈混不下去了。”“没有!我哪敢!
”邬薇立刻否认,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随即又惊恐地捂住嘴,下意识地看向紧闭的卧室门,
仿佛蒋临舟就站在门外听着。“我躲都来不及!他怎么样,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急切地撇清,像是在说服苏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说服门外那个可能存在的监听者。
挂了电话,邬薇脱力般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窗外的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
像要塌下来。苏晓最后那句“他怕是在金融圈混不下去了”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
和蒋临舟那张平静无波的脸重叠在一起,让她不寒而栗。就在她精神紧绷到极致,
快要崩溃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归属地是本市的。鬼使神差地,她接了。
“喂?”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传来一个极度沙哑、疲惫又带着压抑怒火的声音,是顾沉:“邬薇。”只两个字,
邬薇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想把电话挂断。“别挂!
”顾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你?
是不是蒋临舟干的?!”“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邬薇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尖锐起来,她捂住话筒,惊慌地看向门口,
“你的事跟我没关系!别再打来了!”“跟你没关系?!
”顾沉在电话那头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冷笑,像夜枭的悲鸣,“邬薇!**装什么傻!
同学会那天晚上,你老公收到了什么,你会不知道?现在好了,老子完了!彻底完了!
被公司扫地出门,背着一**烂账!所有猎头都把我拉黑了!在这个圈子里,
我顾沉已经是个死人!拜你们这对好夫妻所赐!”他喘着粗气,
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绝望:“他够狠!**够狠!为了整死我,
连商业泄密这种能把我送进监狱的罪名都敢编!那些所谓的‘证据’,假的!全是假的!
但他蒋临舟是谁?他手眼通天!假的也能变成真的!他就是要我身败名裂!
要我永世不得翻身!邬薇,你满意了?!”“不是的!我没有!我……”邬薇语无伦次,
巨大的恐慌和顾沉话里透出的、关于蒋临舟手段的狠戾信息,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你闭嘴!”顾沉厉声打断她,声音里只剩下怨毒,“我告诉你,邬薇,这事没完!
我顾沉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你们等着!等着!”他疯狂地吼完最后一句,
电话被狠狠地挂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像垂死者的最后喘息。
“嘟…嘟…嘟…”忙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邬薇握着手机,僵在原地,
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顾沉那充满恨意的诅咒还在耳边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她的心脏。
身败名裂…送进监狱…假的变成真的…手眼通天…拉个垫背的……她缓缓地、僵硬地转过头,
目光落在卧室紧闭的门上。那扇门,此刻在她眼里,仿佛成了地狱的入口。门外,
那个沉默的男人,她的丈夫,究竟是一头怎样披着温和外衣的、择人而噬的凶兽?
她终于彻底明白,蒋临舟的沉默和温柔,不是原谅,不是等待解释,而是暴风雨来临前,
最深沉、最恐怖的寂静。他早已在无声无息间,布下了天罗地网,而她和顾沉,
都不过是网中待宰的猎物。雪崩,已经开始了。第五章顾沉那通充满绝望和诅咒的电话,
像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邬薇紧绷的神经。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她的四肢百骸,
勒得她几乎窒息。她看着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仿佛能透过厚重的实木,
看到外面客厅里那个端坐如冰山的身影。不行!她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审判,
等待那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更残酷的惩罚。她必须问清楚!哪怕结果是将自己彻底推入深渊,
也比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折磨强!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或者说,
是恐惧到极点的疯狂)猛地攫住了她。邬薇赤着脚跳下飘窗,连拖鞋都顾不上穿,
冰凉的地板**着脚心,却让她混乱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病态的清醒。她拉开卧室门,
冲了出去。客厅里,电视依然开着,财经频道的主持人正字正腔圆地分析着大盘走势。
蒋临舟坐在沙发正中央,背脊挺直,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杂志,姿态沉静。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蒋临舟!”邬薇冲到他面前,胸膛剧烈起伏,
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尖锐变形,带着哭腔,“是不是你?顾沉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空气瞬间凝固。电视机的声音成了唯一的噪音,显得格外刺耳。
蒋临舟翻动杂志页面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目光落在邬薇脸上。她的脸惨白如纸,眼圈红肿,头发因为刚才的蜷缩显得有些凌乱,
赤着脚站在地毯边缘,像个走投无路的困兽。他的眼神平静依旧,
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淡淡的不悦。没有惊讶,没有慌乱,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审视。“什么?”他开口,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温和,
却像冰锥一样刺穿了邬薇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顾沉!他被开除!被举报泄露商业机密!
现在整个圈子都在封杀他!”邬薇不管不顾地吼了出来,眼泪终于冲破了堤坝,汹涌而下,
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是你!一定是你!除了你,谁还会这么恨他?
谁还有本事弄出那些所谓的‘证据’?!”蒋临舟静静地看着她崩溃流泪的样子,
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杂志合拢,放在身侧的沙发上。然后,
他做了一个让邬薇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动作。他微微倾身,从面前的茶几上,
拿起一方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眼镜布。动作优雅而从容。接着,
他摘下了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没有了镜片的阻隔,他那双眼睛彻底暴露在灯光下。
瞳孔是极深的墨色,此刻清晰地映着邬薇泪流满面、惊惶失措的脸。那眼神,
锐利得像手术刀,冰冷得像淬火的寒铁,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冷酷和……一丝几不可察的、残忍的腥味。他低下头,
用那块柔软的眼镜布,极其专注、极其缓慢地擦拭着镜片。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仪式感。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只剩下布料摩擦镜片发出的、细微又刺耳的“沙沙”声。时间被无限拉长。
邬薇的眼泪挂在腮边,忘记了流淌,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擦拭眼镜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把玩一件艺术品,又像是在打磨一把即将出鞘的凶器。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