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白述鹤回来的那几天,日子像被泡在温水里的糖,慢慢化着甜,又藏着点说不出的焦灼。
保温杯被我洗得干干净净,却总忍不住摸一摸杯壁,好像还能触到他塞给我时的温度。
林薇薇扒着我课桌边笑:“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白述鹤再不回来,
你眼珠子都要黏在门口了。”我红着脸把她推开,心里却真的在数着日子。
他说“等我回来”,那我就等。周五傍晚,我刚把书包放下,手机就震了震。
是白述鹤的消息:“在你家楼下。”心脏“咚”地跳了一下,我抓过外套就往楼下跑,
连拖鞋都忘了换。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我的脚步亮起来,暖黄的光里,
仿佛都飘着点期待的甜。可跑到单元门口时,那点甜突然卡在了喉咙里。白述鹤站在路灯下,
穿着那件熟悉的蓝白校服,却没像往常那样笑着朝我挥手。他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垮着,
像被什么重物压弯了似的。风卷着落叶掠过他脚边,他都没动一下。“白述鹤。
”我轻轻喊他。他猛地转过身,吓了我一跳。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
我才看清他眼底的红血丝,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晕开的痕迹,连平时总是亮晶晶的眼睛,
都蒙着层灰。“你回来了。”我努力扬起嘴角,想装得自然些,“C市的事都处理完了?
”他没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神太沉了,像结了冰的湖,看得我心里发慌。
“怎么了?”我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不由自主地轻下来,“出什么事了?”他突然伸出手,
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心很凉,带着点潮湿的汗,抓得那么用力,指节都泛了白。
我能感觉到他在抖,不是冷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颤抖。“唐晓,”他开口,
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透着艰难,“我要走了。”“走?”我愣了愣,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他要回C市,“是回家住了吗?那以后……”“是去法国。”他打断我,
目光死死锁住我的眼睛,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进心里,“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嗡”的一声,我感觉耳朵里像钻进了只蜜蜂,嗡嗡地响。法国。那个隔着一片海的地方,
那个只在地理课本上见过的名字。再也不会回来?那我们在海边数过的星星,
他塞给我的柠檬糖,还有那个藏着电流声的音乐盒……难道都要被这三个字碾碎了吗?
心口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疼得我喘不过气。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明明是熟悉的眉眼,却突然觉得隔着万水千山。“为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肯掉下来,“你上周不是说……都解决了吗?
”“没彻底解决。”他低下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声音涩得发苦,
“姓赵的还有几个海外账户没查清,法国那边必须有人盯着。我爸腿伤没好,只能我去。
”“那也不用去那么久啊……”我吸了吸鼻子,指尖冰凉,“什么时候走?”“下周。
”“下周?”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快?”他没说话,
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眼眶红得像要出血。那一瞬间,所有的镇定都碎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