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书了。
穿成了宅斗文里活不过三章的炮灰女配,裴语丝。
按照情节,我马上就要在安平公主举办的“琼华诗会”上,被我的死对头,吏部尚书家的千金高菱,用一个冷僻典故羞辱至死,从此沦为京城笑柄,郁郁而终。
高菱确实是这么做的。
她当着满堂贵女的面,笑意盈盈地抛出那个能让我身败名裂的难题。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出丑。
可他们不知道,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一个刚刚考完古代文学史博士的现代学霸。
跟我玩典故?
我看着她志在必得的脸,微微一笑。
“关于这个典故,我恰好知道四种说法,不知高**问的是哪一种?”
我叫裴语丝,一个月前,我还是个为了博士论文焦头烂额的国文系学生。
现在,我坐在一张花梨木书桌前,看着铜镜里那张十五岁少女的脸。
很不幸,我穿书了。
穿进了一本我睡前吐槽过的无脑宅斗文里,成了书中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一个活不过三章,作用就是为了衬托女主和被反派打脸的工具人。
“**,安平公主府上送来的请柬。”
丫鬟春禾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回来。
一张烫金的帖子放在我面前,上面写着“琼华诗会”四个字。
来了。
情节的第一个转折点,也是原主裴语丝命运的断头台。
吏部尚书家的千金,高菱,我的死对头,也是本书前期的小反派,会在这次诗会上,当众用一个极其冷僻的典故来为难我。
原主才疏学浅,自然答不上来,被当场羞辱得无地自容。
从此,她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回家后一病不起,没多久就香消玉殒。
然后,本书的女主会踩着我的“尸体”闪亮登场,用同样的典故惊艳全场,开启她的逆袭之路。
我拿起那张请柬,纸张很硬,边缘锋利,像一把刀。
春禾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我。
“**,您……要去吗?那高**肯定也会去的,她每次都……”
“去,为什么不去。”
我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
春禾愣住了,大概是没料到一向懦弱的**会这么干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我把请柬放下。
躲,是躲不过去的。
在书里,原主也想称病不去,结果被高菱派人堵在家里,冷嘲热讽,说她怯懦无才,不敢见人。
流言比当面出丑更伤人。
与其被动地等着羞辱上门,不如主动走进去,把舞台变成我的。
更何况,他们以为的我的“短板”,恰好是我的专业。
一个古代文学史的博士,会怕你们这些只读过四书五经的小姑娘考典故?
开什么玩笑。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做什么特别的准备。
该吃吃,该喝喝,每天就是在书房里把我爹的藏书翻一遍。
我爹是国子监祭酒,一个清高的老学究,家里别的不多,就是书多。
这些书,对我来说,就是弹药库。
春禾看我天天优哉游哉地看书,急得嘴上都起了泡。
“**,您倒是想想办法呀!临阵磨枪,也比什么都不做强啊!”
我从一堆故纸里抬起头,捏了捏眉心。
“春禾,你觉得,什么叫‘才名’?”
“啊?”
春禾被我问得一头雾水。
“就是……就是会作诗,会写字,懂得多呗。”
我摇摇头。
“不,在京城这些贵女眼里,‘才名’不是学问,是社交货币。”
“它决定了你在圈子里的地位,决定了谁愿意捧着你,谁可以踩着你。”
“高菱要做的,不是考倒我,是剥夺我的社交价值,让我变成一个笑话,一个没人愿意接近的废物。”
春禾听得似懂非懂。
“那……那我们更要小心了啊!”
“是她该小心。”
我合上一本《南华异闻录》,嘴角勾起一丝笑。
她以为她准备的是一把尖刀。
却不知道,我这里,是一座军火库。
琼华诗会那天,天气很好。
我坐上马车,前往安平公主府。
春禾在旁边,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我闭上眼,脑子里过了一遍原著的情节。
高菱会用“负荆”的典故。
但不是“负荆请罪”那个,而是更冷僻的,出自《异苑》卷七的一个小故事,说的是南康有个人叫邓艾,他老婆死后,他思念过度,背着荆条在老婆坟前哭,后来感动了山神。
这个典故,确实非常偏。
用来为难一个十五岁、平日里只读些诗词歌赋的闺阁少女,绰绰有余。
高菱的准备不可谓不充分。
可惜,她遇到了我。
马车停下。
我睁开眼,对着一脸担忧的春禾笑了笑。
“走吧,看戏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