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闯入盛宴今天是苏家独女苏薇薇的二十岁生日,排场奢华得如同加冕礼。
我站在厚重、冰冷的大理石门柱投下的阴影里,与这片流光溢彩格格不入。
洗得发白、边缘有些毛糙的牛仔裤,一件普通的灰色连帽衫,
肩上那个磨损的帆布包沉甸甸的,
里面装着几张薄薄的纸和一个破旧却干净的水杯——那是我全部的家当。
喧嚣的乐声和谈笑声被厚重的门阻隔着,嗡嗡作响,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我深吸一口气,
那股冰冷的、属于昂贵石材和鲜花的混合气味猛地灌入肺腑,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排斥感。
保安的眼神锐利得像鹰隼,在我身上那身寒酸的衣着上逡巡。“邀请函?”他的声音平板,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没有。”我的声音不高,但穿透了门口短暂的安静,
清晰得让自己都意外。我抬起头,目光越过他宽阔的肩膀,投向那片璀璨的中心,
“但我必须进去。里面……有我的家人。”保安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粗壮的手臂抬了起来,像一截移动的铁栏杆,要执行驱逐的命令。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我肩膀的刹那,我身体猛地一侧,像一条滑溜的鱼,
从他腋下的空隙钻了过去。帆布包的带子刮过冰冷的门框,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的闯入,
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池塘,瞬间吸引了门口附近几道惊愕、探寻的目光。
那些目光如同细密的针,扎在我的皮肤上。我目不斜视,
径直朝着宴会厅最核心、最明亮、最喧闹的那个焦点走去。人群像摩西分开的红海,
在我面前自动裂开一道缝隙。窃窃私语声如同细小的浪花,在我身后迅速蔓延开来。“天哪,
她是谁?”“穿成这样……怎么混进来的?”“保安呢?快拦住她!
”苏薇薇正站在那个由无数高脚杯堆叠而成的巨大香槟塔前,宛如童话里的公主。
她穿着一身缀满碎钻的雪白公主裙,裙摆蓬松如云,精心烫染的栗色卷发垂落肩头,
头顶一个小小的水晶冠冕在灯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
正对着围拢在身边的几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女巧笑倩兮,声音清脆得像银铃。她的笑容,
甜蜜、纯真,带着被世界无限宠溺的娇憨。我的闯入,如同投下了一块无形的巨石,
精准地砸碎了那精心营造的梦幻泡沫。她脸上那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
如同被骤然冻结的湖面,瞬间凝固。她那双描画得精致无比的眼睛猛地睁大,
瞳孔深处清晰地映出我格格不入的身影,紧接着,
浓烈的惊愕和一种被冒犯的厌恶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哪来的乞丐?
”苏薇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侵犯领地的尖锐,瞬间压过了背景的爵士乐。
那声音像一把薄而锋利的刀,清晰地划破了整个宴会厅的喧嚣。所有的谈笑声、碰杯声,
如同被无形的开关掐断,戛然而止。几百道目光,或惊疑、或好奇、或鄙夷,
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形成一道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墙。
她踩着那双至少十厘米高的水晶鞋,气势汹汹地向我逼近。
昂贵的香水味混杂着愤怒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毫不留情地在我那身洗得发白的牛仔和旧帆布包上扫过,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刻骨的嫌恶。
“保安都是废物吗?让这种脏东西混进来!”她厉声呵斥着,同时手腕猛地一扬。
那杯原本在她手中摇晃的、淡金色的香槟,带着一股冰冷的、甜腻的力道,
毫无预兆地泼了过来!冰冷的液体兜头浇下。瞬间的刺骨寒意让我猛地一个激灵,
紧接着是黏腻的触感,顺着我的头发、脸颊、脖子肆意流淌。
昂贵的酒液浸透了薄薄的连帽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片冰凉的湿意。
几缕湿发狼狈地贴在额角,甜腻的酒气冲入鼻腔,带着一种屈辱的芬芳。
水滴沿着我的下巴滴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如同一个丑陋的标记。人群里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无数道目光紧紧锁住我,如同聚光灯下的囚徒。我站在原地,没有尖叫,没有擦拭,
甚至没有试图后退一步。任由那冰冷的液体滑落。我只是抬起头,隔着眼前湿漉漉的头发,
目光平静地迎向苏薇薇那双燃烧着怒火和得意、如同胜利者般俯视着我的眼睛。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
只有香槟滴落在地板上那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嗒…嗒…”声。“薇薇!
”一个略带威严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怎么回事?
”另一个温和的女声紧接着响起,带着明显的困惑和关切。人群分开一条路。
苏家的主人——苏正宏和他的夫人林婉仪,正快步走来。苏正宏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
面容沉稳,但此刻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扫过我,又看向一脸怒容的苏薇薇。
林婉仪一身典雅的宝蓝色旗袍,气质温婉,她的目光落在我脸上,
带着一种纯粹的、试图理解的探究。然而,当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我的颈侧时,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了!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她温婉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惊骇。她死死地盯着我的脖子,准确地说,
是盯着我颈后靠近发际线那一小块皮肤——那里,有一枚小小的、暗红色的蝴蝶状胎记。
那胎记的形状,在灯光下异常清晰。“婉仪?”苏正宏察觉到妻子的异常,
顺着她的目光疑惑地望过来。当他的视线也落在那枚胎记上时,他手中的高脚杯猛地一滑!
“啪嚓!”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炸响!晶莹剔透的玻璃碎片伴随着残余的昂贵酒液,
四散飞溅,在光洁的地板上泼洒开一片狼藉的、深红色的印记。如同一个不祥的预兆。
苏正宏整个人僵在原地,平日里沉稳如山的脸上,
此刻只剩下一种无法掩饰的、山崩地裂般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我颈后的胎记,
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宴会厅彻底陷入一片死寂。
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刻意压低了。所有的目光,从苏薇薇身上,
转到了失魂落魄的林婉仪和失手摔碎酒杯的苏正宏身上,最后,
又齐刷刷地、带着无数疑问和猜测,重新聚焦在我——这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颈后却带着一个神秘印记的闯入者身上。
苏薇薇脸上那属于胜利者的、刻薄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她茫然地看着父母剧烈失态的反应,
再顺着他们死死盯住的方向看向我的颈后。当她看清那枚小小的蝴蝶胎记时,
一丝混杂着不解和隐约恐慌的神色,第一次爬上了她那张总是写满骄纵的脸庞。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水晶鞋跟敲击在地面上,发出突兀的声响。“爸?妈?
”苏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们怎么了?
这脏东西……”她想再次指向我,但手指抬起一半,却僵在了半空,底气明显不足。
林婉仪仿佛没听到女儿的声音。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
极其缓慢地向我走来。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每一步都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她温婉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
还有一丝深埋在岁月尘埃下的、近乎绝望的希冀。她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
在我脸上每一寸轮廓上反复描摹、对比。她在我面前一步之遥停下,身体微微前倾,
似乎想看得更清楚些。保养得宜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抬起,带着轻微的颤抖,
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却又在即将触及的瞬间猛地停住,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幻影。
她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一个极其微弱、破碎的音节:“你……你的……眼睛……”那双眼睛。
遗传自她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形状优美的杏眼。此刻,这双眼睛平静地回望着她,
里面没有泪水,没有委屈,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经历风霜后的沉寂。
苏薇薇被母亲这近乎魔怔的反应彻底激怒了,或者说,
一种巨大的、即将失去一切的恐慌攫住了她。她猛地冲上前,试图挤开母亲,
声音尖锐得刺破空气:“妈!你看她干什么!她就是个骗子!一个**的乞丐!
她故意弄成这样来碰瓷的!保安!快把她轰出去啊!脏死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伸手就想去推搡我,似乎想用最粗暴的方式抹去这个让她父母失态的存在。“住手!薇薇!
”苏正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慑力。
他一把抓住了苏薇薇扬起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林婉仪却猛地转向苏正宏,
她的声音因为强烈的情绪冲击而带着哽咽的沙哑,
却异常清晰:“正宏……你看她的眼睛……还有……”她的目光再次胶着在我的颈后,
那枚暗红的蝴蝶胎记上,
“……那个胎记……圣心福利院……那个护士……她说过……”“圣心福利院”这几个字,
像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在苏家夫妇心中炸开。
一段被刻意遗忘、尘封了二十年的隐秘角落被猛然揭开。苏正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前夕的天空,
震惊、疑虑、审视……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你……”苏正宏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叫什么名字?
”周围的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所有的宾客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远比任何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都更加扣人心弦。
我抬起手,用袖子抹去糊住眼睛的香槟酒液。这个简单的动作,
让黏腻湿透的衣袖在脸上留下更深的冰凉印痕。我迎着苏正宏审视的目光,
迎着他眼中那翻滚的惊涛骇浪,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林晚。”声音不大,
甚至因为香槟的**而带着一丝沙哑,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寂静无声的宴会厅里。
“林晚……”林婉仪失神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在她精心修饰过的脸颊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
仿佛要堵住即将冲口而出的呜咽。苏薇薇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这个名字像一个开关,瞬间击碎了她所有的侥幸。她看看失态落泪的母亲,
再看看脸色铁青、眼神复杂的父亲,最后看向我——那个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却平静得可怕的“乞丐”。她摇着头,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尖利的声音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不可能!骗子!你们都被她骗了!爸!妈!
我才是你们的女儿!我才是苏薇薇啊!”她的尖叫在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绝望。
然而,苏正宏和林婉仪的目光,
却再也没有离开过那个站在香槟污渍和玻璃碎片中央、自称“林晚”的女孩。
奢华梦幻的生日宴,至此彻底变成了一场猝不及防的、打败一切的认亲风暴中心。
水晶灯的光芒依旧璀璨,却再也照不亮苏薇薇摇摇欲坠的世界。---2真相撕裂三天后,
苏家别墅那间用于重要会客的书房,厚重的橡木门紧闭着,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空气里弥漫着上好红木家具的清漆味、昂贵的雪茄残留气息,
以及一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闷。一份薄薄的、印着权威机构标志的DNA检测报告,
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中央。雪白的纸张,黑色的铅字,
冰冷地陈述着无法辩驳的事实。苏正宏坐在宽大的高背皮椅里,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精心打理的花园景致在他身后模糊成一片失焦的绿意。他手里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雪茄,
袅袅青烟盘旋上升,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紧锁的眉头和微微下抿的嘴角,
泄露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林婉仪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上,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睛红肿,
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近乎贪婪地胶着在坐在他们对面的女孩身上。那是林晚。
她换下了那身湿透的旧衣,此刻穿着一件质地柔软、款式简单的米白色毛衣和干净的牛仔裤,
安静地坐在那里。洗去了宴会那晚的狼狈,露出一张清秀却略显苍白的面孔。
那双遗传自林婉仪的杏眼,此刻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她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仿佛书桌上那份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报告与她无关。书房的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
苏薇薇闯了进来。她身上还穿着三天前那件奢华的公主裙,
只是此刻裙摆上沾了些不明的污渍,精心打理过的卷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的妆容也花了,
眼线晕开,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狰狞。她的眼睛布满血丝,
死死地盯着书桌中央那份报告,又猛地转向安**着的林晚,胸膛剧烈起伏着,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爸!妈!”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
“那份报告是假的!一定是她伪造的!她用了卑鄙的手段!我才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看着我!
看着我啊!”她冲到书桌前,双手“啪”地一声重重拍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身体前倾,
试图用这种方式逼迫父母重新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林婉仪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身体一颤,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苏正宏眉头皱得更紧,
眼神里闪过一丝疲惫和厌恶,他沉声喝道:“薇薇!冷静点!报告是权威机构做的,
流程由我亲自监督,不可能出错!”“不可能!我不信!!”苏薇薇猛地摇头,
泪水混合着眼线膏流下来,在她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黑痕。她猛地转头,
像淬了毒的目光狠狠刺向林晚,声音因为极致的恨意而扭曲:“是你!都是你这个**!
你毁了我的生日宴!你毁了我的家!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林晚终于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平静地迎上苏薇薇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没有恐惧,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洞悉一切的平静。这份平静,像一盆冰水,反而更加激怒了苏薇薇。
“妖术?”林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她的目光扫过那份报告,
最后落在苏薇薇那张扭曲的脸上,“包括……这个身份。”“你的东西?你也配?!
”苏薇薇像是被彻底点燃了引信,她尖叫着,目光疯狂地在林晚身上扫视,
试图找到任何可以攻击、可以践踏的东西,来宣泄她心中那灭顶的恐慌和滔天的恨意。
她的视线猛地定格在林晚放在脚边的那个破旧帆布包上。包口敞开着,
露出里面几本旧书和几页折起来的纸张。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薇薇眼中爆发出一种病态的亮光。她猛地弯下腰,动作快得惊人,
一把从林晚的帆布包里扯出了那几页折起来的纸!“这是什么?
让我看看你这个**的野种能有什么好东西!”她一边尖声叫骂着,一边粗暴地将纸张展开。
那赫然是一份录取通知书。纸张有些旧了,边缘甚至有些磨损和卷边。最醒目的位置,
印着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地方大学的校徽和名称——青州师范学院。“哈!哈哈哈!
”苏薇薇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笑话,爆发出刺耳的、充满恶意的狂笑,
笑声里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她高高举起那份通知书,如同举起一件最肮脏的战利品,
朝着苏正宏和林婉仪的方向,声音因为极致的嘲讽而尖锐破音:“爸!妈!你们快看看!
看看这个所谓的‘真千金’有多高贵!青州师范学院?哈哈哈!野鸡大学!
听都没听过的垃圾地方!一个连学费都要靠捡破烂才凑得齐的下等人!”她笑得前仰后合,
眼泪都笑了出来,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状若疯癫,“就凭你?一个野鸡大学的穷学生?
你也配踏进苏家的门?你也配跟我抢?!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狂笑声中,
她双手抓住那份薄薄的录取通知书,脸上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快意,猛地用力!
“嘶啦——!”清脆的撕裂声响彻书房!那份承载着一个贫寒学子所有努力和希望的通知书,
在苏薇薇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中,瞬间被撕成了两半!她还不解恨,又用力揉搓、撕扯,
几下就将它变成了几团皱巴巴、边缘破碎的纸屑!她扬起手,
将那团代表着林晚过去二十年唯一光明未来的纸屑,狠狠地、带着无尽的羞辱和轻蔑,
朝着林晚的脸上砸去!“拿着你的垃圾!滚回你的臭水沟去!苏家,
不是你这种**胚子能染指的地方!”碎纸屑纷纷扬扬,如同肮脏的雪片,
飘落在林晚的头发上、肩膀上,还有她平静无波的脸上。有几片碎纸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微微颤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苏正宏和林婉仪完全惊呆了。
他们看着苏薇薇疯狂撕碎通知书的行为,看着那些纸屑砸在林晚脸上,
看着林晚平静地承受这一切……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和强烈的荒谬感攫住了他们。
苏薇薇的举动,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只剩下**裸的、令人心寒的恶毒。
林婉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苏正宏脸色铁青,
握着雪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眼中酝酿着风暴。
就在这一片死寂和纸屑飘落的背景中,林晚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手。
她的动作没有一丝慌乱,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从容。她轻轻拂去落在睫毛上的碎纸屑,然后,
慢慢地弯下了腰。在一片狼藉的地毯上,在苏薇薇疯狂发泄后留下的纸屑堆里,她伸出手,
极其仔细地、一片一片地,将那些被撕碎的纸片捡拾起来。她的动作很轻,很慢,
像是在捡拾什么易碎的珍宝。书房里只剩下她捡拾纸片的细微声响。苏薇薇的狂笑早已停止,
她喘着粗气,看着林晚的动作,眼中掠过一丝不解和更深的烦躁。
林晚将最后一片较大的碎纸捡起,小心地叠放在掌心那堆皱巴巴的纸片上。她直起身,
依旧没有看暴怒的苏薇薇,也没有看震惊的父母。她的目光,
平静地落在掌心那堆承载着她过去二十年所有努力、此刻却已化为碎片的“未来”上。然后,
她抬起了眼,那双清澈的杏眼,第一次真正地、毫无波澜地看向苏薇薇。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