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萧逸死后,我被迫嫁给了他的双胞胎弟弟,萧然。美其名曰,为萧家留后。
所有人都说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可我知道,他们是两个人。萧然恨我,
他觉得是我克死了他哥哥。他终日与他那个叫秦晚的情人厮混,对我冷眼相待。那天,
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欣喜若狂,算着日子,这一定是萧逸留给我的孩子。
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就被秦晚骗到了郊外的冷库。门被锁上,
寒气瞬间侵蚀我的四肢。我用冻僵的手指拨通了萧然的电话,只说了一个字,
“冷……”他却在那头不耐烦地打断我,“江暮雪,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我哥就是被你这副样子骗了一辈子!”电话挂断,世界陷入死寂。我飘在自己的尸体旁,
看着警察拉开警戒线。萧然来了,在看到我蜷缩的尸体时,他愣住了。法医官是他的朋友,
递给他一份报告,叹了口气。“死于低温伤害,已经冻僵了。另外,她怀孕六周了。
”萧然浑身一颤,随即自嘲地笑了,以为那是他的孩子。可他回到家,整理我的遗物时,
翻开了一本染血的日记。上面是我最后的字迹:“今天,是我和阿逸的结婚纪念日,
也是他离开的第八周。”1我飘在半空,看着萧然。他坐在我曾经的书桌前,手里拿着的,
是我那本被血浸透了封皮的日记。屋子里的空气是凝滞的,像我死前肺里最后一口寒气。
他修长的手指翻开了第一页,动作里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十月三日,晴。
今天是我嫁给萧然的第七天。他没有回来。也好,这样我就不用费力去分辨,
他到底是不是阿逸了。”萧然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我看见他扯动嘴角,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他继续往下翻。“十一月十二日,阴。妈又打电话来,问我肚子有没有动静。
我该怎么告诉她,我和萧然,连话都没说过几句。阿逸,我好想你。”“十二月二十五日,
雪。秦晚来家里了,她穿着萧然的外套,熟练地从鞋柜里拿出她的专属拖鞋。她笑着对我说,
‘暮雪姐,阿然说你身体不好,让我多来陪陪你。’她手上的戒指,是萧然陪她去挑的。
我看见了新闻。阿逸,他们所有人都说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可为什么你的眼睛里只有我,
他的眼睛里却能装下全世界?”萧然翻页的动作慢了下来。那是一种被针扎到的迟滞。
我没有心,所以感觉不到痛。我只是看着他,像看一出与我无关的默剧。
日记本翻到了最后一页,那页纸因为被血浸透而变得僵硬。他看到了夹在里面的那张纸。
一张被我折叠得整整齐齐的B超单。他抽了出来,展开。上面的黑白影像模糊一团,
但右下角的结论清晰刺目:【宫内早孕,约6周+】。萧然的呼吸停了一瞬。
我看到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难言的表情,混杂着一丝荒唐的狂喜和即将为人父的错愕。
他以为,这是他的孩子。一个可以弥补,可以赎罪的开始。他甚至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江暮雪,你可真行……”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B超单的日期上。
紧接着,又落回到我日记本上那最后一行血字上。“今天,是我和阿逸的结婚纪念日,
也是他离开的第八周。”2纪念日。第八周。B超单上的怀孕时间是六周。
时间严丝合缝地对上了。那个纪念日,他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去了我和萧逸常去的山顶,
待了一整夜。所以,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和他萧然没有任何关系。这是萧逸留给我的,
最后一点念想。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萧然脸上的自嘲和那一点点虚假的希望,
像劣质的油彩一样寸寸剥落、碎裂。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灰白。
他拿着那张薄薄的B超单,手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那张纸,仿佛有千斤重,
压得他挺直的脊梁一寸寸弯了下去。他嘴唇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从自嘲,到震惊,
再到恐慌,最后是席卷一切的崩塌。他亲手挂断了我的求救电话。他用最冷漠的姿态,
将他兄长的血脉,连同我一起,永远地封存在了那个冰冷的黑暗里。一尸,两命。而我,
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的世界早已崩塌,现在,轮到他了。
萧然将那本染血的日记和B超单,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
小心翼翼地收进了书桌最深处的抽屉,上了锁。第二天,他出现在餐厅时,
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漠疏离的样子。仿佛昨夜那个跪在地上无声痛哭的男人,
只是我死后出现的一场幻觉。我飘在他身后,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他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晚晚。他接起电话,声音平淡无波。“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秦晚带着哭腔的、楚楚可怜的声音。
“阿然……我好怕……我昨晚做噩梦了,梦见暮雪姐她……她浑身是血地来找我,
说是我害了她……”我冷冷地看着萧然。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演。“别胡思乱想。
”萧然喝了一口咖啡,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她那种女人,
活着的时候就喜欢演戏博同情,死了也一样。你别自己吓自己。”秦晚在那头抽泣起来。
“可是……警察会不会怀疑我?那天,是我约她出去的……我只是想跟她解释我们之间的事,
我不想她误会你……”“解释?”萧然哼笑一声,“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和她之间本来就是一笔交易,她给我哥守寡,给我萧家生孩子,我给她钱和地位。
现在她死了,交易结束而已。警察那边我会处理,你什么都不用管,也什么都不要说。
”“阿然……”秦晚的声音听起来感动极了,“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想见你,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好害怕。”“今天下午吧,我忙完公司的事就过去。”“嗯!
我等你!”挂了电话,萧然脸上的温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拿起另一部手机,
拨了一个号码。“是我。帮我调一下江暮雪死前一周,所有的通话记录和行动轨迹。对,
全部。包括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去过的每一个地方。还有,查一个电话号码,
137********,查一下机主信息和这个号码最近的所有通讯记录。
”我静静地悬浮着。那个号码,我记得。3就是那个号码,打给我,
用一种机械的男声告诉我:“江**,萧然先生在郊外冷库那边准备了惊喜,
庆祝你们的纪念日。”我当时竟然信了。我信了萧然也会有哪怕一丝丝的人性。下午,
萧然真的去了秦晚的公寓。秦晚一开门就扑进了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阿然,
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萧然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将她推进屋里。“好了,别哭了。
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他坐在沙发上,秦晚立刻像条美女蛇一样缠了上来,
给他喂水果,给他**肩膀。“阿然,现在江暮雪死了,
我们……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叔叔阿姨那边……”“我爸妈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一直很喜欢你。”萧然敷衍着,
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只是她刚死,公司股价不稳,
我们还是低调点好。”“嗯,我都听你的。”秦晚乖巧地点头,随即又状似无意地问,
“对了,阿然,你有没有觉得……暮雪姐这个人,其实挺晦气的?你看,萧逸哥对她那么好,
结果呢?英年早逝。现在她又死得这么……这么不吉利。我听说,她八字很硬,克亲。
”萧然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秦晚那张纯真无辜的脸。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他安抚了秦晚一个小时,然后借口公司有事离开了。
我跟着他下到地库,看着他坐进车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监听设备。屏幕上,
一条条线索被他串联起来。江暮雪死前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来自一个新注册的预付费号码。
通话时长,三十七秒。通话后,该号码立刻注销,再无任何记录。
而那个号码最后出现的基站位置,就在秦晚家公寓楼下。
我看着萧然的脸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忽明忽暗。他的仇恨,终于找到了精准的投射目标。
我的魂体,因为这迟来的真相,冰冷地波动了一下。接下来的几天,萧然的生活平静无波。
他按时上下班,处理公司事务,甚至还抽空陪秦晚去逛了两次街。秦晚显然彻底放下了心,
言行举止间,已经有了萧家未来女主人的姿态。她甚至开始在朋友圈里,
隐晦地晒出萧然送她的礼物。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只有我,这个透明的旁观者,
知道在那平静的湖面下,是怎样汹涌的暗流。这天,萧然在公司处理完文件,
状似疲惫地给秦晚打了个电话。“晚晚,晚上一起吃饭吧。”“好啊!你想吃什么?
”秦晚的声音充满惊喜。“随便。对了,跟你说个事。”萧然的语气变得很随意,
像是在闲聊,“今天警察又来找我了,说案子有了点新进展。”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什么……什么新进展?”秦晚的声音有些发紧。“没什么大事。”萧然轻描淡写地说,
“他们说,在那个废弃冷库附近,找到了一个新的目击证人。好像是个流浪汉,
说那天晚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附近出现过。警察让我辨认照片,我看着……有点眼熟,
但又想不起来是谁。”他顿了顿,补上一句。“算了,不说这些晦气事了。晚上想吃日料,
我订好位置去接你。”“……好。”挂掉电话,萧然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笑意也消失了。
他启动了车,却没有开往任何一家日料店,而是停在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一个实时音频监控的界面。4信号源,来自他前几天送给秦晚的车载香薰里。
秦晚没有让他等太久。不到十分钟,监控里就传来了她急促的、压低了的说话声。“喂?
是我!”她的声音里再没有了平日的娇嗲,只剩下尖锐和恐慌。“情况有变!
萧然他好像起疑心了!警察找到了什么狗屁目击证人!你不能再待在国内了,必须马上走!
越快越好!”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嘎的男人声音:“走?秦**,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五十万,现在钱呢?再说,警察怎么会找到目击证人?
那地方荒郊野岭的,鸟都不拉屎!”“我怎么知道!”秦晚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我不管!
你必须马上消失!钱我马上转给你!你立刻去机场,买最快一班出国的机票,去哪都行!
永远别再回来!”“好,这可是你说的。钱到账,我立刻就滚蛋。”录音结束。
萧然面无表情地保存了文件,然后拨通了他助理的电话。“帮我查一个收款账户,户主信息,
以及最近所有的资金往来。对,立刻。”半小时后,资料传到了他的邮箱。收款人:萧远。
萧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沾亲带故,但血缘已经很远了。这些年,一直没什么正经工作,
就靠着萧家的关系,帮忙打理一些郊区的闲置物业。其中,就包括那个废弃的冷库。
我飘在车里,看着电脑屏幕上“萧远”的名字。一段被我遗忘的记忆,瞬间变得清晰。
那是在我死前两天。这个叫萧远的男人找到了我,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大少奶奶,
然少爷让我来拿点东西,是之前逸少爷存在冷库里的一些旧资料,公司急用。
但他现在走不开,让我来跟您拿一下备用钥匙。”我当时没有任何怀疑。因为他提到了阿逸。
我把那串我从未使用过的备用钥匙,亲手交给了他。原来,从那个时候起,
圈套就已经布下了。我看着萧然,他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车厢里烟雾缭绕。引蛇出洞。
现在,蛇已经咬住了钩。在等待收网的日子里,萧然开始整理我的遗物。
或许是出于一种迟来的愧疚,他做得格外仔细。我的衣服,我的书,
甚至是我画的那些不成形的素描,他都一件件看过,然后分类收好。我像个局外人,
看着他触碰那些属于我的,也属于我和萧逸的过往。他打开我床头柜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时,
动作停住了。里面是一个被摔坏的旧MP3。银色的外壳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屏幕也碎了。
我记得这个MP3。那是很多年前,萧然高中时,送给他哥哥萧逸的生日礼物。萧逸很喜欢,
一直带在身边。他死后,我便把这个MP3收了起来,当做念想。那天和萧然争吵,
我情绪失控,不小心把它从桌上扫了下去。萧然拿起那个MP3,摩挲着上面的裂痕,
久久没有说话。他大概是想起了他的兄长。他想从这里面,找到一些慰藉,
找到一点自己还没有那么罪孽深重的证据。他找了全城最好的数据修复师。三天后,
MP3被送了回来,外壳修复如新。修复师说,里面的文件大部分都损坏了,
只抢救出了一段录音。萧然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把门反锁。我飘在他身边,看着他戴上耳机,
神情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他或许以为,会听到我和萧逸的甜蜜日常,
听到他哥哥温柔的声音。这样,他的罪恶感,或许能减轻那么一丝一毫。他按下了播放键。
耳机里先是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然后,一个熟悉到让他憎恶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他自己的声音。年轻,尖利,充满了恶毒的怨气。“哥!
你到底要护着这个扫把星到什么时候!她就是个灾星!爸妈不喜欢她,我讨厌她,
你看不出来吗!你为了她,跟全家人作对,值得吗?”“萧然!不许你这么说暮雪!
”这是萧逸的声音,疲惫,但坚定。“我说错了?她嫁进我们家,你看看公司出了多少事?
你看看你,为了她天天跟爸妈吵架,人都憔Cui了!我告诉你,她会克死你的!
你迟早会后悔!”背景音里,传来了压抑的,细碎的哭声。是我的哭声。我还记得那个下午,
阳光很好,我却觉得浑身冰冷。我小声地哀求着:“阿逸,算了,别跟弟弟吵了,
是我的错……”“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萧然在录音里怒吼。争吵声戛然而止。
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然后是关门的声音。录音并没有结束。在死寂的背景里,
萧逸疲惫而温柔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他在安慰我。“暮雪,别怪他,
他只是……还不懂事。”耳机从萧然的头上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整个人僵在那里,
像一尊瞬间被风化的雕像。他为自己找到的所有借口,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不是秦晚的蒙骗。不是一时的冲动。悲剧的种子,原来早就由他亲手种下。
他才是那个从一开始就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自己亲哥哥去死的人。他才是那个,
让我和萧逸的爱情,蒙上阴影的罪魁祸首。他以为自己是在为兄长复仇,
却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初的,也是最残忍的凶手。复仇,又能拯救什么?
他连恨秦晚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最大的仇恨,最深的罪孽,源头就是他自己。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他猛地跪倒在地,
双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头发,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一下,又一下。
5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书房里回响。他没有哭出声,但那撕心裂肺的绝望,
却比任何哭声都更加震耳欲聋。我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被自己亲口说出的话,凌迟处死。
萧然的自我惩罚,被一通电话打断。是萧家的老宅打来的,管家在电话里说,
老爷和夫人让他今晚回家吃饭。“秦晚**也在。”管家特意补充了一句。萧然沉默了很久,
才用一种嘶哑到几乎失声的嗓音回了一个字。“好。”我跟着他去了萧家大宅。
那栋我生活了两年,却从未有过归属感的房子。长长的餐桌上,菜肴丰盛。
萧然的父母坐在主位,秦晚坐在他父亲身边,巧笑倩兮,正说着什么趣事,
逗得两位长辈开怀大笑。那画面,和谐得像一幅油画。一幅没有我的位置的油画。
萧然的出现,打破了这和谐。他脸上没有血色,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郁。“阿然,
你怎么才来?快坐。”萧母招呼着,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责备。萧然没说话,
径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饭吃到一半,萧母突然叹了口气。“说起来,
还是晚晚贴心识大体。不像有些人,福薄命浅,还一身的晦气。我们萧家娶了她,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萧父也跟着附和:“就是。当初我就不同意,
要不是为了给阿逸留个后,那种家世的女人,怎么配进我们萧家的门。
”秦晚立刻体贴地给萧母夹了一筷子菜,柔声劝道:“阿姨,您就别说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