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她是自己的主宰。

冷色调的月光透过落地窗，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切割出惨白的几何图形。空气中还残留着欢爱过后的甜腻气息，混合着昂贵的木质香调，此刻却令人作呕。

盛灵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上。

她没有哭。

眼眶干涩得像被风化的沙漠，连一丝湿润的余地都不肯施舍。她只是机械地、一件接一件地将那些昂贵的定制衣物塞进行李箱。真丝滑过指尖，触感冰凉，像蛇的皮肤。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祁京寒刚洗完澡，腰间松垮地系着浴巾，发梢滴着水。他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大半夜的，闹什么脾气？”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贯的掌控感，像是在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宠物。

盛灵的动作顿住了。

她缓缓转过身，手里捏着一张刚从相框里取出的照片。照片上，她笑得眉眼弯弯，依偎在他怀里，背景是瑞士的雪场。那时她以为自己抓住了全世界。

“祁京寒，”她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我听到你的话了。”

男人擦拭头发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抬起眼，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审视，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什么话？”

“模仿盛音的实验品。”盛灵一字一顿地重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挺成功的，不是吗？我这三年，演得够像吧？”

祁京寒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扔掉毛巾，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想要扣住她的手腕，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安抚：“那是玩笑话。灵灵，别无理取闹。”

“别碰我。”

盛灵猛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那个曾经让她贪恋的温度，现在只让她觉得恶心。

她抓起桌上的银质餐叉——那是刚才晚餐时留下的，尖端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她反手将叉子抵在自己白皙的颈侧，眼神凌厉如刀。

“祁京寒，你听清楚。”

“我盛灵，哪怕是个替身，也是有尊严的。你把我当猴耍了三年，这笔账，我记下了。”

“从今晚起，你当我死了。”

说完，她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甩手将那把银叉狠狠掷在地上。

“当啷——！”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房间里炸开，尖锐得像是某种决裂的号角。

祁京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地想去抓她，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气。盛灵已经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玄关，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急促而决绝，渐行渐远。

……

一个小时后。

盛灵坐在自己名下另一套公寓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光。

她没有去回想祁京寒当时的表情。那不重要了。

她在翻看手机相册。一张张，全是那个男人的脸，或是两人的合照。每一张照片都在嘲笑着她过去的愚蠢和盲目。

她选中了所有，点击，删除。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做完这一切，她打开邮箱，编辑了一封新邮件。收件人是祁京寒。

正文只有寥寥数语，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也没有卑微的挽留：

【祁先生，见字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