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女子不得干预公务,我只好让他看看什么叫专业

他说女子不得干预公务,我只好让他看看什么叫专业

主角:裴钰刘三王捕
作者:剑山庄的雪瓶

他说女子不得干预公务,我只好让他看看什么叫专业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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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许青禾,我爹是永安县的老仵作。我的人生理想很简单,攒够钱,开个茶馆,

晒着太阳喝茶听曲儿。所以,对于跟着我爹去验尸这件事,我一直当成是赚外快的副业。

直到那个新来的县丞,长得人模狗样,顶着个状元郎的名头,

一来就指着我的鼻子说:“女子秽气,不得入公堂,更不得干预公务!

”当时我手里还拿着一把刚从死人骨头上刮下肉屑的柳叶刀。我爹吓得脸都白了,

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子,当然得听官老爷的话。

我只是退到一边,在我爹累得满头大汗时,非常孝顺地递上了一碗水。然后,一不小心,

“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话。就一句话,让这位状元郎的脸,比我刚验的那个死人还难看。

他以为这就完了?不,这只是个开始。他会慢慢明白,在这永安县,死人只听我的。

1.我爹说,死人比活人好伺候我叫许青禾,我爹是仵作。永安县的仵作,许沧。

别人家女儿的及笄礼,是珠钗罗裙,是情郎的诗。我的及笄礼,

是我爹送我的一套小号的验尸工具。银的,他说辟邪。我爹总说,这世上,

死人比活人好伺候。活人嘴里十句话,九句是假的,还有一句是半真半假。死人不会说话,

但它身上的每一道伤口,指甲缝里的每一粒泥,都在说真话。所以,我喜欢跟死人打交道。

简单,直接。今天这具尸体,是个老熟人。城东的泼皮,叫刘三,出了名的好色懒做,

靠着一张还算能看的脸,专骗那些深闺怨妇的钱。现在,他脸朝下趴在护城河的烂泥里,

后脑勺开了一个大洞,血混着泥,糊得他妈都认不出来。衙门的捕快把他捞上来,

停在义庄的验尸床上。一股子河水的腥气,混着血的铁锈味,还有他身上劣质的脂粉香,

冲得人脑门子疼。我爹年纪大了,腰不好,闻久了这味儿,就犯恶心。所以我一般都跟着,

帮他打打下手,递个工具,记个要点。“爹,喝口水。”我把水囊递过去。他摆摆手,

眼睛还黏在刘三的后脑勺上。“创口边缘整齐,一击致命,凶器应该是锤类的重物。

”他用探针拨开糊住的头发,露出下面青白色的头皮。我凑过去看。“爹,你看他指甲。

”刘三的十个指甲又长又脏,里面塞满了黑乎乎的泥。但在左手食指的指甲缝里,除了泥,

还有一点点绿色的东西。很小,像一根断了的头发丝。我爹“嗯?”了一声,也低头去看。

他刚要拿镊子,门口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特有的节奏感。

像是算好了一样,每一步的距离和力道都一模一样。我和我爹同时抬头。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官服,料子是顶好的杭绸,在义庄昏暗的光线下,

都泛着一层柔和的光。他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眉清目秀,鼻梁高挺,嘴唇很薄。

看人的时候,眼皮微微垂着,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疏离和傲慢。这是新来的县丞,裴钰。

京城来的,听说还是今科的状元郎。本来是能留在翰林院的,不知怎么,

被下放到了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永安县。他身后跟着两个衙役,看他的眼神,又是敬畏,

又是……同情。一个状元郎,跑到义庄来,也真是难为他了。裴钰的目光在义庄里扫了一圈,

眉头就没松开过。最后,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没说话,

只是看着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我爹赶紧放下探针,躬身行礼。

“许沧参见县丞大人。”裴钰没理我爹,还是看着我,薄唇轻启。“你是何人?”声音清冷,

像玉石敲在冰上。“民女许青禾,是……是许沧之女。”我福了福身子。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女儿家,来这种污秽之地作甚?”“回大人,民女自幼跟随家父,

帮着打打下手……”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挥手打断了。那只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但挥出来的动作,却充满了不耐烦。“胡闹!”他声音不大,

但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停尸房乃公门重地,岂是女子可以随意出入的?

更何况验尸乃国之法度,关乎人命,岂容你一个黄毛丫头在此儿戏!”他说完,顿了顿,

目光扫过我手里的镊子和记录用的炭笔。眼神里的轻蔑和厌恶,不加掩饰。“许沧,

你也是个老仵作了,怎么如此没有规矩?让女儿干预公务,你可知罪?

”我爹的腰弯得更低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大人息怒,是小老儿的错,

小女她只是……”“够了。”裴钰再次打断他。“让她出去。即刻,马上。”“女子秽气,

留在这里,只会扰乱法纪,混淆视听。”这话说的。我捏着镊子的手紧了紧。

我爹赶紧给我使眼色,让我快走。我懂。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是状元郎,是县丞。

我一个仵作的女儿,算个屁。我默默地把工具放回工具箱,转身准备走。身后,

传来裴钰清冷的,带着教训意味的声音。“此案,本官亲自督办。死者刘三,

后脑遭重击毙命,伤口符合锤类凶器所致。刘三平日与城东布庄的王寡妇过从甚密,

两人常因钱财争吵。来人,去传王寡妇到案。”他三言两语,就把案子定了性。逻辑清晰,

条理分明,不愧是状元郎。只是……我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我爹还在那弯着腰,

大气不敢喘。他今天验了一上午的尸,水都没顾上喝一口。我叹了口气,转身又走了回去。

裴钰的眉头立刻竖了起来,眼神像刀子一样。“放肆!本官的话你没听见?”我没看他。

我只是走到我爹身边,把水囊重新递给他。“爹,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看你累的。

”我爹接水囊的时候,手都在抖。我扶着他的胳膊,让他站直了些,

然后像是完全没看到裴钰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一样,低着头,一边给我爹拍背顺气,

一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自言自语”。“哎,真是奇怪了。”“我刚刚好像看见,

刘三那指甲缝里,除了泥,还有一点点绿色的东西。”“那颜色,青翠欲滴的,

看着特别新鲜,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咱们永安县的水井啊,河沟啊,

水里的青苔都是那种墨绿墨绿的,死气沉沉的。”“要说这么鲜亮的青苔,

我好像……就只在城南那口废井旁边见过。”“那井水甜,长出来的青苔,也格外的水灵。

”我说完了。义庄里,一片死寂。针落可闻。我爹端着水囊,忘了喝,张着嘴看着我。

旁边的两个衙役,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裴钰站在那,一动不动。我没抬头,

但我能感觉到,他那两道能杀人的目光,正死死地钉在我的头顶上。我扶着我爹,

柔声说:“爹,喝水呀。”2.状元郎的脸,比死人还难看空气像是凝固了。

我爹手里的水囊“咕咚”一声,掉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溅湿了他的布鞋。他却毫无察觉,

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嘴巴半张着,像是想说什么,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两个衙役,

眼神在我、我爹,还有裴钰之间来回打转。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有震惊,有恍然大悟,

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兴奋。我还是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给我爹拍着背。仿佛刚刚那番话,

真的只是一个女儿家不经意的牢骚。“你……”裴钰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干,很涩,

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只有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我能想象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一个刚刚还在大谈“法纪规矩”,把“女子秽气”挂在嘴边的状元郎,

被一个他口中的“黄毛丫头”,用一句轻飘飘的“自言自语”,当着所有下属的面,

指出了断案的方向。这脸打的,噼里啪啦,响彻整个义庄。我心里其实挺平静的。谈不上爽,

也谈不上得意。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怜。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考了状元,

却连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真相,不会因为说出它的人是男是女,是官是民,就有所改变。

它就在那里。你睁开眼,就能看见。你不睁眼,它还在那里。“咳。”我爹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然后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捏了捏,

对着裴钰躬身道:“大人,小女无状,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她一个姑娘家,

懂什么案子……”“她说的,可是真的?”裴钰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打断了我爹,

目光越过我爹的肩膀,直射向我。我爹的身子僵住了。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说是,

等于承认自己女儿比新上司厉害。说不是,那是欺君。我只好抬起头,迎上裴钰的目光。

他的眼睛很黑,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翻涌着愤怒,羞耻,

还有一丝被我捕捉到的……难以置信。我平静地开口:“民女只是胡乱猜测。

大人是状元之才,明察秋毫,案子该怎么查,自然是大人说了算。”我把皮球踢了回去。

姿态放得要多低有多低。我只是个提供线索的,采纳不采纳,是您的事。您是官,您最大。

这话,既是台阶,也是将军。如果他坚持己见,去查王寡妇,那万一真凶另有其人,

这个“刚愎自用,不听下言”的帽子,他就戴定了。如果他听了我的,去查城南废井,

那就等于当众承认,他一个状元郎,需要一个“黄毛丫头”来教他怎么办案。

裴钰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息。那眼神,

像是要在我脸上盯出两个洞来。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张龙,赵虎。”“在!

”两个衙役赶紧挺直了腰杆。“去死者指甲里,取证物。”“是!”一个叫张龙的衙役,

赶紧跑到验尸台边,拿起我爹的工具箱,翻找出最细的一把银镊子。他学着我爹的样子,

小心翼翼地,从刘三左手食指的指甲缝里,夹出了那点绿色的东西。

他把那东西放在一块干净的白布上,捧到裴钰面前。裴钰低头看了一眼。就一眼。他的脸色,

“唰”的一下,又白了几分。那点绿色,在白布的映衬下,格外的鲜亮,青翠欲滴。

和他官袍的颜色,倒是很配。“去。”裴钰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去城南废井,查。”“是,大人!”张龙和赵虎领命,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生怕跑慢了,会被这屋里压抑的气氛给活活憋死。义庄里,又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还有一个躺着的。裴钰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没有再看我,也没有看我爹。他的目光,

落在那具冰冷的尸体上,眼神复杂。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和那具尸体,

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都是被人当众揭开了最不想让人看的地方,一个在身上,一个在脸上。

“爹,我们回家吧。”我扶起我爹,轻声说。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

是官老爷的事,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无关。我爹点点头,默默地收拾工具箱。从头到尾,

他没敢再看裴钰一眼。我知道,他怕。怕这位新来的县丞,给我们父女俩穿小鞋。

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裴钰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站住。

”我爹的身子一抖。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大人还有何吩咐?”裴钰也转过身来,看着我。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深不见底。“你叫……许青禾?”“是。

”“你验过多少具尸体?”我想了想。“不记得了。从我能拿起刀开始,就跟着我爹了。

”他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这个案子,在结案之前,

你不准离开永安县。随时听候传唤。”他的语气,依旧是命令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听着,却觉得少了几分之前的盛气凌人,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民女遵命。

”我福了福身子,扶着我爹,走出了义庄。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我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义庄大门,压低声音对我说。“青禾,

你今天……太冲动了。”我笑了笑。“爹,放心吧。”“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因为,

他现在需要我。至少,在刘三这个案子了结之前,他需要我。一个状元郎,或许会因为面子,

而迁怒一个指出他错误的人。但他更怕的,是自己刚刚走马上任,第一桩案子就办成冤案。

面子和乌纱帽,哪个更重要,他分得清。我爹还是愁眉苦脸。“可他毕竟是县丞,

我们得罪不起啊。”“我们没得罪他。”我说。“我们只是,给他上了一课。”“告诉他,

书本之外,还有些别的东西。”比如,死人身上的真话。和活人脸上的巴掌。3.捕头说,

这案子邪门了张龙和赵虎的脚程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消息就传回来了。城南那口废井,

找到了。井边的青苔,跟刘三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是,在井边的草丛里,

他们找到了一把带血的铁锤。锤头上沾着的血,经过我爹的初步比对,和刘三身上的血,

是同一种。而且,草丛里还有明显的拖拽痕迹,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河边。第一案发现场,

找到了。凶器,也找到了。消息传到县衙的时候,我正在家里给我爹捶背。

他老人家今天受了惊吓,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来传话的是县衙的捕头,姓王,

我们都叫他王捕头。王捕头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一脸络腮胡,看着凶,其实人挺好。

跟我爹是老交情了。他一进门,就冲我竖了个大拇指。“青禾丫头,行啊你!”他嗓门大,

震得屋顶的灰都往下掉。“一句话,就把咱们那位眼高于顶的裴大人给指使得团团转,

整个衙门都传遍了!”我爹一听,脸都绿了。“老王,你小点声!想害死我们爷俩啊!

”“怕什么!”王捕头一**坐在长凳上,自己倒了碗水道,“那裴大人今天在义庄吃的瘪,

大家伙儿可都听说了。说真的,痛快!”他一口喝干了碗里的水,咂咂嘴。“那小子,

一来就给我们立规矩,这个不行,那个不准,说话跟审犯人似的。我们这帮粗人,

早看他不顺眼了!”我笑了笑,没接话。我爹愁容满面,“话是这么说,可官就是官,

他要真记恨上,我们哪有好果子吃。”“放心吧老许。”王捕头拍了拍胸脯,“他现在啊,

顾不上记恨你们。”“为啥?”“因为这案子,邪门了。”王捕头压低了声音。

“我们在废井那边,还发现了点别的东西。”“什么?”我来了兴趣。“脚印。”王捕头说,

“除了拖拽尸体的痕迹,我们在井边的泥地上,发现了两组不同的脚印。一组,

是死者刘三的,另一组,又小又浅,从脚印的步距和深浅来看,应该是个女人留下的。而且,

是个体重很轻的女人。”“王寡妇?”我爹问。王捕头摇了摇头。“不像。王寡妇那体格,

你们是知道的,一脚下去,泥都得陷三寸。这脚印,太轻了。”“而且,”他顿了顿,

“我们把那柄铁锤带回来,给衙门里的人都试了试。那锤子,分量不轻。别说一个弱女子,

就算是我手下那帮小子,单手抡起来都费劲。要用它一击砸碎刘三的后脑勺,

那得是多大的力气?”这就奇怪了。一个体重很轻的女人,却能用一把沉重的铁锤,

精准地一击毙命。这不合常理。“裴大人怎么说?”我问。“他?

”王捕t'pi'撇了撇嘴,“他把那锤子拿在手里,脸拉得比驴还长。在书房里关了半天,

谁也不见。刚才才下令,让把刘三的尸体,重新……仔细……再验一遍。

”他说“仔细”和“再验”这两个词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还冲我挤了挤眼睛。

我爹听了,长叹一口气,认命似的站了起来。“走吧,青禾。官老爷有令,咱们当差的,

总不能不去。”我和我爹,还有王捕头,一起回了县衙。义庄里,灯火通明。

裴钰还穿着那身青色的官服,站在验尸台边。他没看我们,只是盯着刘三的尸体,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大人。”我爹上前行礼。裴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你。”他指着我。“你来验。”我爹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王捕头也愣住了。“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啊!”我爹急了,

“青禾她是个姑娘家,怎么能主刀验尸呢?”在咱们大周朝,仵作这行,传男不传女。

女人沾了尸体,被认为是不祥。裴钰的嘴角,勾起一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自嘲的弧度。

“规矩?”他淡淡地说。“在本官这里,能找出真相的,就是规矩。”他看着我,

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轻蔑,但也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一件……工具。

一件或许能帮他解决麻烦的,趁手的工具。“许青禾,本官问你,你敢不敢?”这算什么?

激将法?还是破罐子破摔?我爹紧张地看着我,一个劲儿地摇头。我知道他的意思,

这是个烫手的山芋。验好了,功劳是裴钰的。验不好,或者验不出什么,

那“女子干政”的罪名,就坐实了。我看着裴钰。他也看着我。四目相对,

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噼啪作响。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一个时辰前,

他还指着我的鼻子,让我滚出去。一个时辰后,他却站在这里,问我敢不敢。这世界,

有时候就是这么有趣。我走到验尸台边,从我爹手里接过工具箱。我打开箱子,

拿出那把小号的柳叶刀。刀身在烛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我没有回答他敢不敢。

我只是抬起头,平静地对他说:“大人,验尸的时候,民女有几个习惯。”“第一,

闲杂人等,全部退到三步之外,不得靠近。”“第二,我说话的时候,不许任何人打断。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顿了顿,用刀尖,轻轻敲了敲验尸床的边缘,

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请大人,把您那套‘女子如何如何’的陈词滥调,收起来。

”“因为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只代表死人。”4.我立的规矩,

状元郎也得听我说完那番话,整个义庄又一次陷入了死寂。我爹的脸已经不是白了,是灰。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估计是想扑上来捂我的嘴。王捕头站在门口,络腮胡子一抖一抖的,

眼睛瞪得像铜铃,那表情仿佛在说:“这丫头疯了!”而裴钰,他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

一动不动。烛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没有发怒,

也没有反驳。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幽深。我没再管他们。

我戴上我爹用羊皮做成的薄手套,拿起一把小剪刀,开始处理尸体。

刘三在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衣服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我得先把他的衣服全部剪开。

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安静的义庄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爹想上来帮忙,

我一个眼神制止了他。这是我的战场。从裴钰说出“你来验”那三个字开始,

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主刀。我剪得很仔细,避开了所有可能的伤口。很快,

刘三赤条条地躺在了验尸床上。他身上除了后脑的致命伤,还有一些旧伤。胳臂上的刀疤,

腿上的淤青,都是些陈年旧账,和本案无关。我从头部开始检查。后脑的伤口,

我爹判断得没错,是钝器重击所致,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凶手力气很大,而且下手极狠。

我掰开他的嘴。口腔里没有泥沙,说明他不是在河里淹死的,是死后抛尸。舌头下面,

也没有发现毒物的痕迹。我继续往下。脖子,胸口,腹部,四肢。没有任何新的伤口。

这说明,他死前没有和凶手发生过激烈的搏斗。很可能是被人从背后偷袭的。

一切的检查结果,都和之前的判断差不多。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一个体重很轻的女人,

用一把很重的锤子,从背后偷袭,一击致命。这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

我爹和王捕头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我。我能感觉到裴钰的目光,像针一样,

扎在我的背上。他也在等。等我给他一个答案。或者,等我出丑。我没有急。

我拿起一块干净的布,沾了些清水,开始擦拭刘三的身体。把他身上那些污泥,

一点一点地擦掉。这是我爹教我的。他说,要尊重每一个死者,哪怕他生前是个**。

你要把他弄干净了,他才愿意把秘密告诉你。我擦得很慢,很仔细。从脸,到脖子,到胸膛。

当我的布擦到他右手手腕的时候,我的手顿住了。在他的右手手腕内侧,皮肤的褶皱里,

我看到了一点淡淡的红痕。非常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像是什么东西,勒出来的。

我放下布,拿起放大镜。凑过去,仔细地看。那是一圈非常细的勒痕。痕迹已经很模糊了,

说明勒住他手腕的东西,很快就取走了。而且,这勒痕,只在手腕内侧有,外侧没有。

这是什么?我直起腰,看着躺在床上的刘三,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背后偷袭,一击致命。

死前没有搏斗。手腕内侧有勒痕。一个体重很轻的女人。一把很重的铁锤。这些线索,

像一堆散乱的珠子,在我脑子里滚来滚去。差一根线。还差一根线,就能把它们全部串起来。

那根线是什么?我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我验过的所有尸体。各种各样的死法,

各种各样的伤口。勒死,吊死,砍死,毒死……什么样的凶器,会造成这样的伤口?

一根绳子?不像。绳子的勒痕是连续的。一根铁丝?铁丝的勒痕会更深,更细。我的目光,

无意中扫过我爹的工具箱。箱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刀,剪,针,

镊……还有一排长短不一的……骨簪。那是用来固定剖开的皮肉的。

骨簪……簪子……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我猛地睁开眼,

快步走到刘三的头边。我让他爹和王捕头过来,帮我把他翻了个身,让他面朝上。然后,

我用探针,小心翼翼地拨开他额前的头发。那里,在他左边眉骨的上方,隐藏在头发的边缘,

有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针孔。非常非常小。如果不是刻意去找,绝对会忽略掉。

我爹和王捕头都凑过来看,一脸茫然。“这是……蚊子咬的?”王捕头问。“不是。

”我摇摇头,声音有点干。“这是针刺的。”“是被人用很细的针,刺入了这个穴位。

”我用手指了指那个针孔的位置。“这里,是昏睡穴。”“一针下去,人会立刻陷入昏迷,

人事不省。”我站直了身体,转身,看着裴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身后。

离我,不到三步。他显然也看到了那个针孔,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一字一句地,说出了我的推论。“凶手,不是一个女人。”“或者说,不只是一个女人。

”“这是一个局。”“凶手先是用某种方法,比如迷香,或者是在刘三不备的时候,

用针刺入他的昏睡穴,让他失去反抗能力。”“然后,她用一根很细,但很坚韧的东西,

比如琴弦,或者丝线,缠住刘三的右手手腕,将他的手反剪到背后,固定住。

”“这就是为什么,勒痕只在手腕内侧。因为这只是一个临时的固定,

为了防止他中途醒来挣扎。”“做完这一切,她才拿起那把重锤。”“刘三当时已经昏迷,

毫无防备地趴在地上。”“她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只需要双手举起锤子,

利用锤子自身的重量,对准他的后脑,砸下去。”“这就解释了,

为什么一个‘体重很轻的女人’,能造成那么大的杀伤力。”“因为,她根本没用多少力气。

她用的,是巧劲,是杠杆,是重力。”我说完了。义庄里,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我爹和王捕头,已经完全听傻了。他们张着嘴,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而裴钰,

他的脸色,在烛光下变幻不定。震惊,思索,恍然,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说的,有何证据?”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证据,就在那把锤子上。

”我走到那把放在桌上的铁锤边。“大人请看。”我指着锤柄的末端。“这里,

有几个非常浅的刻痕。像是一个‘兰’字,但被人为地磨掉了大部分。”“还有,锤柄上,

缠着一些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为了防滑,增加摩擦力。

”“一个男人用锤子,不需要这么做。只有手小力弱的女人,才需要。

”“至于这个‘兰’字……”我抬起头,看着王捕头。“王捕头,你现在派人去查查,

城里有哪家的**或者夫人,名字里带‘兰’,又恰好会弹琴的。”“我想,

很快就会有答案了。”5.状元郎的道歉,我没兴趣听王捕头带着人,

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我知道,他不是去查什么名字里带“兰”的女人。他是去查,

城里哪家的“兰”姑娘,最近和刘三有过节。目标其实很明确。刘三这种人,

交往的圈子就那么大。不是勾搭有钱的寡妇,就是纠缠不清的旧情人。顺着这条线摸下去,

很容易就能找到。义庄里,又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诡异。

我爹已经从震惊中缓过来了。他走到我身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

最后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眼神里,有欣慰,有骄傲,但更多的是担忧。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今天,锋芒太露了。尤其是在裴钰面前。我把他这个状元郎,

衬托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男人,尤其是裴钰这种天之骄子,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我脱下手套,开始收拾工具。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案子查到这一步,

剩下的就是抓人的事了。那是衙门的事,跟我一个仵作的女儿,没关系了。“许青禾。

”裴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收拾工具的手,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大人还有何吩咐?

”我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点冷淡。他沉默了。我能感觉到,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背上。过了好一会儿,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才缓缓地,

一字一句地开口。“今天,是我……鲁莽了。”我把最后一根探针放进工具箱,合上盖子。

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鲁莽?这个词用得,真是……状元郎的水准。轻描淡写,避重就轻。

他不是鲁莽,他是傲慢,是偏见。但我没兴趣跟他争辩这些。没意义。“大人言重了。

”我转过身,对着他福了福身子。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疏离的微笑。“大人秉公执法,

是民女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我把姿态放得很低。他不是给我台阶下吗?

好,我下了。我不仅下了,我还趴下了。这样,总行了吧?裴钰看着我。他的眉头,

又一次皱了起来。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他可能以为,我会顺着他的话,

说一句“大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类的话,然后这件事就皆大欢喜地过去了。但他错了。

我没兴趣跟他演什么君臣和睦的戏码。我只想早点下班,回家。我的顺从,似乎比我的顶撞,

更让他难受。他薄薄的嘴唇抿着,脸色又变得有些难看。“我不是在说场面话。”他的声音,

沉了下去。“我为我之前在义庄对你的无礼之言,道歉。”他说得很认真。甚至,还对着我,

微微地……欠了欠身。一个县丞,一个状元郎,对我一个仵作的女儿,欠身道歉。

我爹在旁边,已经吓得快站不住了。他想上来打圆场,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我看着裴钰。

看着他那张写满了“我已经在屈尊降贵了你该感到荣幸”的俊脸。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大人的道歉,民女收到了。”我平静地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民女和我爹,就先告退了。

我爹他……腰不好。”裴钰的身体,僵住了。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他的道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空气里。我收到了,然后呢?没有然后了。

我不感激,也不惶恐,更不会因此就对他另眼相看。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裂痕。

那是一种混杂着错愕,恼怒,和一丝……挫败的表情。他可能习惯了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习惯了用他的身份和才学去碾压别人。但他没想到,在我这里,这些东西,全都没用。

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就在这时,

王捕头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他满头大汗,一脸兴奋。“大人!大人!查到了!

”他喘着粗气,声音洪亮。“城西‘闻香阁’的头牌,苏玉兰!她和刘三之前好过一阵子,

后来刘三搭上了王寡妇,就把她给甩了。前几天,还有人看见刘三去找苏玉兰要钱,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闻香阁?”裴钰皱眉。那是城里最有名的青楼。“对!

”王捕头一拍大腿,“那苏玉兰,就是个弹琴的!而且,我们问了闻香阁的老鸨,说前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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