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说最欣赏白手起家的男人。我为爱隐瞒亿万家产,陪她住出租屋吃泡面。
她却突然被“重用”,调往海外事业部两年。苦等七百天,
我收到的第一张照片是她抱着婴儿与上司的合影。“他妻子不能生育,
我选择轻松一点的人生。”撕毁婚书那天,我动用了家族基金。三个月后,
竞争对手的公司被收购。看着在贫民窟捡垃圾的他们,我搂着新女友微笑:“介绍一下,
这位是董事长的独生女。”---初夏的傍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黏腻的、属于都市的燥热。
苏晚靠在陈默不算宽阔的胸膛上,手指无意识地在他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T恤上画着圈。
出租屋的空间逼仄,老旧的空调嗡嗡作响,费力地吐着并不怎么凉爽的风。“陈默,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梦呓般的缥缈,“你知道吗,我最欣赏的,
就是那种凭自己双手打出一片天的男人。就像你这样的,有骨气,有冲劲,干干净净地奋斗,
多好。”陈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泛起一阵细密的酸涩和甜蜜。他低头,
嗅着她发间廉价的草莓香波味道,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他喉咙有些发干,“嗯”了一声,
算是回应。他不敢多说,怕泄露了心底那个巨大的秘密——他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
车库里的车比这整栋出租楼还值钱。他衣柜里任何一件定制衬衫,
恐怕都够付这里一年的租金。但他贪恋此刻的温暖,
贪恋苏晚眼中那种对他“奋斗者”身份的纯粹欣赏。他怕一旦说出真相,
这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感情,会像阳光下的泡沫,瞬间破碎。他以为,
这是对爱情最虔诚的守护。“我们一起努力,以后一定会好的。”他吻了吻她的发顶,
郑重地许诺,像在说给她听,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日子在忙碌和清贫中如水般流过。
他们挤地铁,吃便利店快过期的便当,为了一个项目加班到深夜,
然后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分享一碗热腾腾的关东煮。陈默甘之如饴,他甚至觉得,
这种剥离了财富光环的生活,让他触摸到了爱情最本真的模样。
他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一个勤奋、有潜力但暂时拮据的年轻人,
将家族定期打来的、数额惊人的生活费死死压在银行卡底层,从不动用。
变故发生在一个毫无征兆的周一。苏晚被叫进了总监办公室。出来时,
她脸上带着一种陈默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激动与惶惑的红晕。“陈默!
”她几乎是扑到他工位前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颤抖,
“公司……公司要派我去海外事业部!总部!两年!”陈默愣住了,心脏猛地一沉。“海外?
两年?”“嗯!”苏晚用力点头,眼睛亮得惊人,“李总亲自找我谈的,
说看重我的能力和潜力,这是难得的机会!回来后,至少是部门经理级别!”李总,李明渊,
他们的顶头上司,一个年近四十、风度翩翩、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男人。
陈默心里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安,像蛛丝掠过皮肤,快得抓不住。
他看着苏晚兴奋得几乎发光的脸,那句“能不能不去”在喉咙里滚了几滚,
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他有什么资格阻拦她奔赴更好的前程?凭他这“一穷二白”的身份吗?
他挤出一个笑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事啊……去吧,我等你。”“等我回来!
”苏晚紧紧抱住他,声音哽咽,“两年很快的,陈默,你一定要等我!”送别的那天,
机场大厅熙熙攘攘。苏晚穿着新买的、用她几个月积蓄换来的职业套装,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对未来的憧憬。李明渊也在一旁,西装革履,姿态从容,
以一个完美上司的姿态对陈默温和地笑笑:“放心,公司会照顾好小苏的。年轻人,
出去见见世面是好事。”陈默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胶在苏晚脸上。他心中有万语千言,
最终只化作一句:“照顾好自己。”苏晚用力抱了抱他,然后转身,跟着李明渊,
汇入安检的人流,没有回头。这一等,就是七百多个日夜。起初,联系是频繁的。视频里,
苏晚总是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异国的新鲜见闻,抱怨工作的繁重,但字里行间充满了干劲。
她住的地方似乎不错,穿着用度也渐渐讲究起来。陈默将这一切归功于公司待遇优厚,
以及她自身的努力。
他压下心底偶尔泛起的、关于李明渊那双总是过于“关切”的眼睛的疑虑,
告诉自己不要多想。渐渐地,视频变成了语音,语音变成了文字,回复的间隔越来越长,
语气也越来越简短、公事化。“在忙”、“要开会”、“累了,
先睡了”……成了最常见的结束语。陈默守着国内这份薪水微薄但稳定的工作,
守着那间充满两人回忆的出租屋,拒绝了所有暧昧的可能。他像个虔诚的苦行僧,
用孤独和等待,祭奠着那份他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他甚至开始动用一小部分家族资源,
悄悄关注海外市场的动向,盘算着等她回来,或许可以给她一个更好的平台。
他幻想着重逢那天的喜悦,幻想着她看到他“奋斗”出成果时的欣慰。两年期将满,
他提前一个月开始打扫房间,买好了她最喜欢的那家花店的鲜花,每周更换。归期终于到了。
他没有等来苏晚告知航班信息的消息,却先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得刺眼的午后,他刚结束一个冗长的会议,疲惫地揉着眉心,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随手点开——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照片上,苏晚笑靥如花,
比两年前更加明艳动人,身上穿着质地精良、价格不菲的连衣裙。
她怀里抱着一个裹在精致襁褓中的婴儿,粉雕玉琢。她的头,亲昵地靠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
那个男人,正是李明渊。他搂着苏晚的腰,脸上是志得意满的、属于丈夫和父亲的微笑。
背景是异国街道,温暖和煦,像一幅幸福家庭的完美宣传照。陈默的血液瞬间冷了下去,
四肢百骸僵硬得无法动弹。他盯着屏幕,眼睛刺痛,大脑一片空白。几秒钟后,
或者说一个世纪那么长,苏晚的越洋电话打了进来。他的手指冰冷而麻木,按下了接听。
“陈默,看到照片了吗?”苏晚的声音依旧熟悉,
却带着一种他陌生的、松弛甚至带着一丝炫耀的语调,“孩子刚满月,很可爱吧?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突然……但这是我思考了很久的决定。
”电话那头的她,语气平静得残忍,“李明渊他……他妻子不能生育。他需要一个继承人。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我累了,陈默。
”苏晚的声音低了一些,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坦然,“真的累了。不想再挤地铁,
不想再吃泡面,不想再为了下个月的房租发愁,不想再没日没夜地加班,
只为了一个看不见的未来。奋斗太苦了……我选择轻松一点的人生。他现在能给我想要的,
稳定的生活,优渥的条件,还有这个孩子……对不起,你别等我了。
”听筒里似乎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和李明渊低沉的安抚声。“轻松一点的……人生?
”陈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是啊……”苏晚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你……保重。
”电话被挂断了。忙音像尖锐的锥子,刺穿着耳膜。陈默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久久没有动弹。窗外阳光炽烈,他却觉得周身冰冷,如坠冰窟。七百多个日夜的等待,
无数个关于未来的憧憬,那些共同咀嚼过的清贫却甘甜的时光,
那些她曾说过的关于“欣赏奋斗”的誓言……在这一刻,被这张照片和这通电话,碾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