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下聘之日,将军的白月光赌气不见,意气用事之下将满院的聘礼堆到了我闺房门前。
大婚当日,将军与白月光衣冠不整,命我在后院等待。那一夜,
他抱着虚弱的白月光入主正屋,将我赶去别院而居。下人们都心照不宣的以为终将另换主母,
怜悯我是个替身的同时,也未曾将我放在眼里。我从不生气,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作出十分爱慕将军的样子,从来不争不吵不吃醋。直到我喝下红花,提笔书写诀别信,
从今往后,不再有你。掷还血肉,此生不复相见。他连夜跑断了十匹千里宝马,
紧紧的拽住我,气红了眼睛,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我平静地看着他,
温柔似水,波澜不惊:“因为我不爱你。”我爱的人,从来都是你死去的哥哥。
1.阖府上下都知道,我只不过是将军白月光安宛白的替身。
只因下聘前夕将军去青楼吃了一夜的花酒,安宛白便生气哭闹不依不饶,将军烦了,
转身便把属于安宛白的十里红妆,随意堆满了我的院子。
凤冠上的珍珠随着我的步伐轻轻摇晃,每一颗都映着洁白无暇的光辉,当我抬手抚过衣襟时,
却只触碰到了一片不属于自己的华贵。大婚的夜浓的化不开,
后院的青砖缝里积着半枯的落叶,风一吹就打着旋儿转。
前面本该属于我的洞房花烛的正屋里,将军与他的白月光衣冠不整,我恰好推门而入,
将军见状,严声令我退下,在后院等待。身边的王嫲嫲用略带怜悯的余光看着我,她知道,
将军只是意气用事,等安宛白想明白了回心转意了,只要勾勾手指头,
将军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让我让位为妾。可是到了后来,将军从最初的反感,到后来的冷漠,
再到对我温柔…冯鹤好像开始喜欢我了。冯鹤刚从演武场回来,甲胄上还站着尘土与汗味,
但是他会先拐进小厨房,盯着灶上的莲子羹—只因我说晨起想吃,他会确认熬的软糯,
才转身去解掉盔甲。我会在他夜里伏案看兵书的时候,为他递上一杯热茶,
他触碰到我冰凉手背的时候会不动声色的把暖炉推向我常坐的软榻上。在无数个深夜里,
我们呼吸交缠,每一次相拥都想要将彼此揉进骨血,连心跳都重合着节奏。情到深处,
他会低声喘息,只一句“给我生个儿子”,便胜过千言万语。当府医诊断出我的喜脉时,
当我正准备分享喜讯的时候,冯鹤便抱着安宛白卧在了我们无数个夜晚抵死缠绵的床上,
那一夜,我被赶去偏院别居。2.将军见到安宛白的那一天,是在军营里。
听说安宛白因父亲在早朝时失言,得罪了圣上,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下令满门抄斩。
男丁流放千里,家中妻女变卖为奴,稍有姿色的发配军中沦落为军妓。这日,
冯鹤带着我突然去军中巡查,行至营房,却刻意放缓了脚步,
这时听见帐外士兵的哄笑着带着露骨的轻佻,有人故意把酒洒在一女子的胸襟上,
看着她狼狈擦拭时吹起口哨。这时一个敞着半边衣襟,露出满是虬结肌肉的胸膛,
上面还沾着干涸的泥点与汗渍的士兵把手放在那女子的胸襟上使劲揉了揉,
道:”将军早把你抛脑后不要你了,你还当自己是宝贝呢?”“怎么样?
你要是现在跟了小爷,小爷几个还能让你爽一爽。”“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那我们就只能强上了,别给你脸不要脸!臭**,
到时候你可就别怪小爷不温柔了哈哈哈哈哈哈。”传来一阵哄堂大笑。那女子小脸煞白,
我认得出,那是安宛白。一张俏生生的脸,瞳孔缩成了针尖,带着不可名状的惊恐。
冯鹤似乎比我早就知道安宛白的存在。他目光早就定在了帐外的那抹素白身影上,
她被气出了泪花,破旧的裙角沾着污泥。“就算将军不要我,我也爱着将军。
我不会让你们碰我的!”安宛白虚弱中带着顽强,目光坚定,柔软中又带着颤音。
冯鹤怔了征,而后眼底瞬间凝了寒,没等士兵呼叫通传将军的到来,
已翻身下马当即斥退了那群士兵,自己快步过去,
小心翼翼的搂住下一秒仿佛就要晕倒的安宛白,声音都带着后怕的发紧:“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伤到?”见安宛白摇头却仍在发抖,冯鹤当即脱下披风,将她牢牢裹住。
对赶来的侍卫沉声道:“将这些人军法处置,杖责四十,即刻逐出军营,永除军籍!
”接着带着安宛白上了马,当着所有士兵的面。留下我一人在偌大的军营中,
我突觉恶心不适。3.将军抱着安宛白入府的时候,脚步放的极轻,生怕颠着怀中虚弱的人。
他没让下人来接,亲自将她安置在正房里—这里原本是我和他温存过无数夜的地方。
待安置好安宛白躺下,他坐在床沿,本想摸一摸她的额头,指尖到了半空又轻轻收回,
只低声吩咐侍女:“仔细照看,她若有半点不适,立刻来报。”府里一下子像炸开了锅,
开始流言纷纷。“听说将军抱着一个女子回来了,也就是当初传言的那位原本是将军夫人。
这下现在这位可要着急了…”“天呐,早该这样了,
当时将军另娶她人的时候我还惋惜了好久…佳偶天成的姻缘怎么可能让她人插足呢!
”“终于修成正果了,将军和安**本就是天作之合,后来者永远不可能居上!
我已经开始期待换主母了,让现在这位滚的越远越好。
”一些平日里对我不满的下人开始看我笑话。身边的王嫲嫲安慰我:“夫人,
将军就是一时心疼,你和将军也是有感情的。况且现在将军战功赫赫,圣上一直忌惮,
正在寻他的错处,这个时候为了大局,且忍一忍罢。”于是我理了理思绪,
面对传闻对外宣扬,将军那日抱回来的那名女子是路边偶遇,瞧见她卖身葬父,
那女子病倒在乱葬岗旁,我看见太过于心疼,所以央求将军带她回来。
婆母立即明白我的用心良苦,便对冯鹤苦口婆心说道:“南蓉一心为了咱们家,
鹤儿你一定要珍惜呀,莫为了一介罪臣之女耽误自己的前途!
”我身边的贴心婢女也为我打抱不平:“我们夫人是顶顶好的夫人,
那个什么安宛白的都已经没落成这样了还对将军不肯松手,真真是**至极!
”消息一经放出,没过多久,安宛白突然说想吃兔子形状的糖画,冯鹤当即换了身素色锦袍,
与她走并肩走在了喧闹的街上,不顾来往路人的议论,右手虚虚护在她身侧,
避开拥挤的人群,充满爱意的看向她吃糖画的眼神。这下,不只府里乃至全城炸开了锅,
都知道了那晚将军抱着入主正屋的那名女子就是他的白月光,
他毫不避讳的让全京城都知道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顾后果,把我的澄清粉碎在地上,
像个笑话。一些等着看我笑话的人直接到我眼前来嘲笑我:“空守着‘将军夫人’的名分,
这么多年了是不是感觉这座院子特别空虚?”将军夫人?我从来不在乎。我自始至终在乎的,
是这个院子里,他在这个世上仅存残留的最后一点味道。冯鹤,我不要你了。4.翌日,
中宫皇后闻言大怒,连殿里的鎏金摆件都砸了,连下三道懿旨,宣我与冯鹤觐见。刚要进宫,
却不想碰见了安宛白与冯鹤乘车而来,大抵是不忍心独留她一人在府里。安宛白一见我,
就泪雨盈盈:“南蓉姐,如果不是因为我临时起意想吃糖画,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局面,
我不懂事,将军也跟着我胡闹,惹得皇后生气。
”“我本不是有意想要破坏你们的感情…那些人说话也不是有心的,
说什么我与将军是佳偶天成…”语毕,安宛白轻轻靠近我,
在我耳边低语道:“你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东西,我轻轻勾勾手就能拿到,你说可笑不可笑?
”语毕,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你那点引以为傲的本事,在我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只是看你可怜。多收留你两天罢了。你以为就凭你那军妓的出身,
就能登上将军府主母的位置?”我嘴角带着些许讥讽。“你…”她似乎被戳到了痛点一样,
抡起胳膊就要过来冲我过来,我见状下意识的挡了回去,顺便捎带着还给了安宛白一耳光。
我是抡圆了打的,力道极大,打得安宛白似乎有点发蒙。趁着她发懵的间隙,
我不欲与她过多纠缠,转身准备踏上马车,
安宛白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从身后拽住了我的衣服,猛地将我往后一扯,
我踉跄着撞在车辕上,没等得及站稳,又扯着我的头发,巴掌狠狠的落在了我的脸上,
尖锐的指甲刮过我的脸颊,留下了几道红痕。“别以为躲进马车,就能躲开该有的教训。
”安宛白的声音淬着冷。我的脸上**辣的疼,胸腔剧烈起伏,
愤怒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我的理智,我正准备还手时,手腕却被人死死拽住。
见冯鹤适时的出现,安宛白立刻收了冷态,眼眶微红道:“我刚才向南蓉姐道歉来着,
谁知道南蓉姐不领情…还嘲笑我是军妓的出身…将军,你知道的,军妓并非我本愿,
若非家中遇难,爹爹母亲都不在了…没人护着我…”“南蓉,你好歹也是当家主母,
说话怎么如此恶毒?”冯鹤声音像炸雷般炸开,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气。等我回过来头来,
冯鹤盯着我因为吃痛而泛出的泪花,还有脸颊上的红痕,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张了张嘴,
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惊愕压过了即将翻涌的怒火。
安宛白看着冯鹤的表情,有些惊慌,继而又开始捂着脸,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姐姐,
我知道你气我…可你也别拿自己的手撒气呀,打在我脸上,疼在你手上才好…”话音刚落,
冯鹤随即反应过来他心爱的白月光也似乎挨了打,目光随即沉了沉,语气温柔了下来。
“宛白…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我要是早点出现就好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提那两个字了,
谁要再敢欺负你,也要问我冯鹤同不同意!”冯鹤眼底透露出一抹寒意,接着又满是疼惜,
语气放缓:“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面对眼前的这对痴男怨女,
我突然觉得一切没意思极了。毕竟…曾几何时,也有人对我说过相同的话,只是,
那个人再也不能像那般保护我了。5.踏入中宫门殿,光线沉静不晃,殿内奴仆皆垂首侍立,
连呼吸都极轻。“长姐,今日我特地携宛白前来,为的就是求长姐同意,让我纳宛白为妾。
”冯鹤丝毫不顾我是否在场,铁了心一样。安宛白立在一侧,听闻此言,她看了我一眼,
笑容里的得意都藏不住,嘴角往上挑,接着眼睛弯成月牙,明明想端着仪态,
却忍不住用帕子半掩着嘴,连耳根都透着得意的红。皇后见此状,端坐凤椅,气到微微颤抖,
却还是尽力保持仪态。“你与南蓉成亲的这些年,传的都是你们夫妻琴瑟和鸣,
皇上对你们两家能结秦晋之好十分满意,如今,你怎么糊涂了?”皇后缓缓开口,
语气里听见的是不可压抑的愤怒和恨铁不成钢。“或许…这些年,
是我太想念宛白了…所以错认了自己的心。”“每个夜里,我一想到宛白,
我就好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及时认个错,另娶了她人,
让我遗憾终身…”“我恨自己不该跟宛白置气,
白白受了那么多年的苦…让本该属于她的生活被另外一个人偷走…”“若不是宛白身份受限,
便是当家主母,一品诰命,她也当得!她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
是家族误了她…从此以后只有我,才能为她撑起这一片天了!”冯鹤跪在地上,
姿态卑微到极致,膝盖重重砸在冰凉的金砖上,上身几乎贴地,双手撑在膝前。“长姐,
求你成全我和宛白吧!”听完冯鹤的这些话,我愣在原地,反复回想他之前的温柔,
觉得不可思议,心口浅浅地发闷的钝痛。“胡闹!此女乃是罪臣之女,
是被陛下亲自下旨满门抄斩。陛下秉雷霆之势而下,余怒未消,你仕途一片大好,
在这个时候纳此女子为妾…不是拿着家族命运和前途在开玩笑吗!”皇后失望至极,
一字一句的说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鹤儿心之所向,无怨无悔。”冯鹤郑重地跪在地上,
缓缓说出这句话,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好一个心之所向,无怨无悔,冯鹤,
你不顾家族前途,冒着政治和舆论风险也要纳她为妾。若她不是罪臣之女,哪怕为青楼妓子,
你恐怕要逼我让位为妾了吧。很好,冯鹤。不仅你,我不要了。你的孩子,我也不要了。
6.从皇宫出来以后,我第一时间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搬离出了将军府。眼不见心不烦,
为了防止有人来捣乱,或许也不会有。我已经迁院别居,准备流掉这个孩子。
说不害怕是假的,于是我从甜水巷里请回了本该颐养天年的郑婶,有她在,我总能安心。
郑婶是我的乳母,自我幼时便陪在我身边,陪我长大。如母亲一样照拂我,在偌大的府邸中,
给足了被忽视的我足够的温暖。府里发的蜜饯、点心,她自己一口不动,
都用帕子包好藏在我枕头下,等我放学回来,就偷偷塞给我,还笑着说:“快吃,
别让你兄弟姐妹瞧见。否则又该抢走了。
”但甜水巷的街坊邻居们说前一阵有一群士兵带走了郑婶。我大觉不妙,心里莫名发慌。
我决定回府看看。恰逢今日冯鹤迎安宛白入府。虽然是纳妾,可是冯鹤给足了安宛白体面。
十几抬聘礼从街口排到府门,聘雁猞狸、金银玉器、绸缎布匹堆得满满当当。
连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驻足赞叹,低声议论:“这般手笔,真是把姑娘放在心尖上疼”。
我正欲进门。“今日将军大婚,夫人您不得入府。”门前看守的小厮拦住了我。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呢,我是这将军府的主母,你有几个胆子能拦得住我?”我心生烦躁,
越发觉得有事情发生。迎来送往的宾客都用看好戏的眼光盯着被拦在门口的我,
其中不少平日里交好的夫人朝我投来怜悯的目光。“对不起夫人,这是府里下达的命令,
小的们也不得不执行。”“你去把冯鹤叫过来,就说我要见他。”我恢复了几分理智。
“夫人,对不起,您别为难小的们了。”这时安宛白一身正红走过来。双颊潮红,
春风得意:“我当这是谁,原来是我那主母姐姐。被拦在门外了?看看,像不像丧家之犬?
”“姐姐,你看我的嫁衣好不好看?”府里的人一向拜高踩低,知我不得将军意,
风向开始变了,安宛白入府当天,直接尊卑颠倒,以妾为尊,宠妾灭妻。我不禁苦笑,冯潇,
若你还在…“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话非要在门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也不怕惹人笑话。
南蓉,你怎么变得如此小肚鸡肠,像极了泼妇!”冯鹤此时走过来,不分青红皂白,
以为我醋极了,来撒泼打滚。对我一顿指责。我懒得争辩,径直入府。整个府里张灯结彩,
喜气洋洋,我与冯鹤大婚时的院子已经被重新装饰,我们曾经温存了无数个夜晚的地方,
如今已然大变了模样。我最喜欢的白玉兰被人尽数砍去,全部换了桃树。
我曾在东角辟了方小圃,种着当季的青菜与几株月季,冯鹤当时还夸赞说青红相间,
透着生机,如今被一张青石圆桌毫不留情的丢弃在那,成了荒废的一隅。再往里走,
不经意间抬头,大脑瞬间空白,浑身发冷,手脚僵硬,顿时呼吸空白,
我的身体不受控地颤抖、恶心!—我的奶娘,从小陪伴我到大的郑婶,
如今她的首级已然挂在了院子的门口!7.安宛白对我从未友善过。
安家和南家在政治立场上从来都是死对头。安家死保废太子,我南家拥立新帝。
为此安家弹劾我南家贪腐,我南家便在地方查抄安家的**。你方唱罢我登场,
好不热闹。就连带着安宛白与我南蓉也势不两立。彼时我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南家七**。
她仗着家里得父母宠爱,兄弟照拂,处处与我为难。只有郑婶对我好,
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用心去照拂。我还记得幼时,我常常喜欢发热,
郑婶便会抱着我在屋里走来走去,一走就是一整夜,怕我冷,她会把自己的外套裹在我身上,
用额头抵着我试温度,眼睛熬的通红。我受了委屈的时候,会躲在床下,把头埋在膝盖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