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刀,卷起漫天黄沙,狠狠抽打在幽州城伤痕累累的城墙上,这座扼守北疆的门户巨城,
此刻如同惊涛骇浪中随时可能倾覆的孤舟。城墙上,守军的甲胄早已看不出本色,
凝固的血污和烟尘混在一起,斑驳陆离,箭矢如飞蝗般在城头城下交织,
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每一次北狄人简陋却沉重的攻城槌撞击在厚重的城门上,
都发出沉闷如巨兽咆哮的“咚!咚!”巨响,震得城楼簌簌发抖,
也震得每一个守城将士的心沉入谷底。守城主将,镇北侯、幽州都督李崇山,
扶着一处残破的垛口,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城外如同黑色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狄兵。
他左臂缠着浸透血的布条,那是两天前被狄人神射手留下的,嘴唇干裂出血口子,
嗓子早已嘶哑得说不出完整句子。“水……粮……”旁边一个同样疲惫不堪的亲兵,
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哼。城内的存水早已严格控制,
粮食更是告罄两天了!最后一点掺了麸皮的糊糊,也在昨夜分给了伤兵,
饥饿和干渴像两条毒蛇,噬咬着每一个人的意志和体力。
“顶……住……”李崇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他知道,
城破就在旦夕之间,城内能战之士不足三千,人人带伤,箭矢滚木礌石早已耗尽。而城外,
狄人的攻势一波猛过一波,那左贤王阿史那摩的狼头大纛就在不远处猎猎飘扬,
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困兽之斗。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在城头每一个士兵的心头蔓延,
也许,下一刻就是最后了。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沉闷而宏大的声音,
隐隐约约地从城池西南方向传来,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撞击声!
那声音…像是无数车轮碾过大地,又像是某种沉重而规律的鼓点!城头上,
一个眼尖的瞭望兵猛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饿出了幻觉,他再次极目远眺,随即,
嘶哑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的吼声骤然炸响,压过了所有的喧嚣:“旗!是旗!援军!
我们的援军来了!粮!是粮车!好多的粮车啊——!”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