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一种虚伪的明媚,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在“启明星”公关公司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咖啡香和打印机油墨的味道,一切都显得那么精英、那么体面。
林晚踩着十厘米的新款高跟鞋,步履生风地穿过开放式办公区。她今天心情极好,精心描绘的眉眼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昨晚的“战果”让她回味无穷——沈疏桐那个蠢女人,平时端着靳太太的架子,几杯酒下肚,还不是被她三言两语就架上了火堆?拍下那段视频时,她手都在兴奋地发抖。发给靳砚?当然!她早就看那个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靳砚不顺眼了。凭什么沈疏桐能嫁得那么好?她林晚哪点比不上?看着靳砚收到视频后那张脸会是什么表情?光是想想,就让她浑身舒坦。
“林总监早!”
“林总监今天气色真好!”
一路走过,下属们恭敬的问候声此起彼伏。林晚矜持地微微颔首,下巴抬得更高了。她是这里的创意总监,是老板最倚重的左膀右臂,是这座城市时尚公关圈里响当当的人物。她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早会材料准备好了吗?”她推开自己独立办公室的玻璃门,头也不回地问助理。
“都准备好了,林总监。”助理小跑着跟上,递上文件夹。
林晚随手接过,刚要在她那张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真皮转椅上坐下,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进来的是她的顶头上司,公司老板周总。一个平时总是笑眯眯、弥勒佛似的中年男人。此刻,他脸色铁青,额头上全是汗,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报纸,看向林晚的眼神,像在看一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林晚!”周总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慌而变调,尖锐得刺耳,“**干的好事!”
整个办公区瞬间死寂。所有员工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惊愕地望向总监办公室。
林晚被吼得一愣,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周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总几步冲到她的办公桌前,将那份还散发着油墨味的晨报狠狠拍在她面前,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咖啡杯都跳了一下。“你自己看!看看你干的好事!启明星的脸,都被你丢到太平洋去了!”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她低头看向那份报纸。
社会版头条,加粗加黑的巨大标题,像烧红的烙铁烫进她的眼睛:
【公关名媛深夜‘盛宴’,‘艺术’幌子下的**交易?知名公关公司总监林晚卷入‘换妻’丑闻!】
标题下面,配着几张虽然打了薄码、但依旧能清晰辨认出主角的高清照片!
第一张:一个光线暧昧的私人会所房间,烟雾缭绕。林晚穿着吊带裙,脸上带着迷醉的笑容,正坐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边!照片的角度刁钻,清晰地拍到了林晚半张陶醉的侧脸和她脖子上那条标志性的、价值不菲的梵克雅宝项链!
第二张:还是同一个房间,场景更加不堪。林晚手里端着一杯酒,正俯身凑近另一个男人,姿态亲昵得近乎下流。旁边沙发上,还有几个衣衫不整、神态迷离的男女纠缠在一起!
第三张:是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打印件。上面赫然是林晚的私人社交账号头像!对话内容露骨至极,充斥着“新货”、“**”、“交换”、“价格”等字眼,时间、地点、人物安排得清清楚楚!其中一条,明确提到了昨晚那个私人会所的名字!
轰——!
林晚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像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死死抓住桌沿才勉强站稳。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
“不…不可能!这是假的!是PS的!是有人陷害我!”她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认出来了,照片和聊天记录里的场景,是半年前一次极其隐秘的“高端客户”私人派对!参与者非富即贵,都签了保密协议!怎么可能泄露?!
“陷害你?!”周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林晚!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照片上是不是你?!那条项链是不是你天天戴着的?!聊天记录里的账号是不是你的?!连****上那颗痣都拍得一清二楚!你告诉我怎么PS?!啊?!”
“我…我…”林晚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完了!她的名声,她的事业,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全完了!
“你被解雇了!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启明星!”周总咆哮着,唾沫星子喷了林晚一脸,“法务部会跟进你给公司造成的名誉损失!你等着收律师函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周总!您听我解释!这真的是…”林晚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扑上去想抓住周总的胳膊。
“滚开!”周总厌恶地一把甩开她,力气之大,让穿着高跟鞋的林晚踉跄着后退好几步,狼狈地撞在文件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办公室外,所有员工都屏住了呼吸,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震惊、鄙夷、幸灾乐祸、难以置信……各种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林晚身上。
就在这时,林晚放在桌上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妈妈”。紧接着,是“爸爸”、“姑妈”、“表弟”……无数个来电和短信提示像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屏幕。
林晚颤抖着手拿起手机,刚划开接听键,母亲那带着哭腔和滔天怒火的尖利声音就炸了出来:
“林晚!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干了什么?!你爸气得心脏病犯了!现在在医院抢救!亲戚朋友的电话都打爆了!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妈…我…”林晚刚开口,电话那头已经变成了忙音。紧接着,又一个电话顶了进来,是她的未婚夫,一个她费尽心机才攀上的富二代。
“林晚!你这个**!臭**!我们完了!**给我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未婚夫的声音充满了暴怒和羞辱,吼完直接挂断。
手机还在疯狂地震动,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晚几乎握不住。她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陌生号码和恶毒的短信预览,看着办公室外那些昔日下属们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看着周总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啊——!!!”一声凄厉绝望、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林晚喉咙里爆发出来。她像疯了一样,抓起桌上沉重的黄铜镇纸,狠狠砸向巨大的落地窗!
“哗啦——!”一声巨响!钢化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却没有完全破碎,扭曲地映照出林晚那张因崩溃而彻底扭曲的脸,涕泪横流,妆容糊成一团,像个狰狞的恶鬼。
她瘫软在地,昂贵的裙子沾满了灰尘,高跟鞋掉了一只。她抱着头,蜷缩在冰冷的、布满玻璃碴的地上,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苦心经营的名媛形象,她引以为傲的事业,她攀附的婚姻,她家族的体面……在短短一个清晨,被那几张照片和聊天记录,彻底碾成了齑粉。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一个冰冷的名字,带着地狱般的寒意,骤然刺穿她混乱的意识——靳砚!
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只有他,才会用这种最狠毒、最彻底的方式,报复她昨晚的“分享”!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像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她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怎样的魔鬼。
“皇家一号”赌厅的空气,永远弥漫着一种金钱、欲望和肾上腺素的混合气味。水晶吊灯的光芒过于璀璨,照在铺着厚厚绒毯的地面和一张张或亢奋或惨白的脸上,反而透出一种虚幻的浮华。
赵明诚,赵大少,此刻正坐在一张VIP百家乐赌台前。他穿着骚包的亮紫色丝绒西装,头发用发蜡梳得一丝不苟,嘴里叼着雪茄,烟雾缭绕中,一双因为熬夜和酒精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荷官手里翻开的牌。
“庄8点!闲7点!庄赢!”荷官面无表情地宣布。
“操!”赵明诚狠狠一拍桌子,震得筹码跳了一下。他面前原本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筹码,此刻已经缩水了大半。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对着旁边一个穿着暴露、紧贴着他的妖艳女伴吼道:“晦气!再去给我换两百万筹码!快点!”
女伴扭着腰肢刚离开,一个穿着得体西装、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就端着两杯香槟走了过来,自然地坐在赵明诚旁边的空位上。
“赵少,手气不顺?”男人将一杯香槟推到赵明诚面前,声音温和,带着一种让人放松的亲和力,“喝一杯,换换手气?”
赵明诚斜睨了他一眼,觉得有点眼熟,像是在某个高端酒会上见过,大概是某个想巴结他的小老板。他此刻输红了眼,正需要点酒精**,也没多想,抓起香槟就灌了一大口。
“妈的,邪门了!连输七把!”赵明诚抹了把嘴,把空杯子重重顿在桌上。
“**嘛,有输有赢,风水轮流转。”中年男人笑着,眼神却像精准的扫描仪,不动声色地评估着赵明诚的状态,“赵少家大业大,这点小钱,毛毛雨啦。关键是玩得开心,玩得尽兴。”
这话搔到了赵明诚的痒处。他最喜欢听的就是别人夸他赵家有钱,夸他赵大少豪气。他哼了一声,脸色稍霁:“那是!这点钱算个屁!老子就是图个乐子!”
“赵少豪气!”中年男人适时地奉承,话锋却是一转,“不过,我看赵少今天似乎有点心浮气躁?是不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说不定兄弟我能帮上点小忙?”
烦心事?赵明诚脑子里瞬间闪过昨晚沈疏桐那个香艳的吻,还有自己起哄时兴奋的嘴脸。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里面还存着那段录像。靳砚收到后,会是什么表情?想到那个总是冷着脸、一副精英派头的靳砚可能暴跳如雷,赵明诚心里就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他早就看靳砚不顺眼了,凭什么他就能娶到沈疏桐那种尤物?凭什么他生意做得那么大?
“烦心事?没有!”赵明诚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带着一种炫耀和报复般的恶意,“昨晚看了一场好戏,爽得很!一个装模作样的**,老婆当众被人亲了,绿帽子戴得那叫一个稳!哈哈!”
“哦?还有这种事?”中年男人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兴趣,“谁啊?这么倒霉?”
“还能有谁?就那个……”赵明诚刚想说出靳砚的名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虽然嚣张,但也知道靳砚不是好惹的。他摆摆手,含糊道:“说了你也不认识!反正看着解气!来来来,不说这个了,晦气!玩牌玩牌!”
这时,赵明诚的女伴扭着腰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服务生,端着满满一托盘崭新的金色筹码。
“赵少,您的两百万。”女伴娇滴滴地把筹码推到他面前。
“好!”赵明诚看着金灿灿的筹码,输钱的郁闷和对靳砚的恶意**交织在一起,**得他更加亢奋。他抓起一大把筹码,看也不看,就押在了“庄”上。“这把老子押庄!全押!一把翻本!”
“赵少豪爽!”中年男人笑着鼓掌,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他也跟着押了一小注在“庄”上。
荷官发牌。赵明诚紧张地盯着,呼吸都屏住了。
牌面翻开。
庄:一张9,一张3,共2点。
闲:一张K(0点),一张5,共5点。
“闲5点,庄2点。闲赢。”荷官的声音依旧平稳。
“**你妈!”赵明诚眼珠子瞬间红了,猛地站起来,一脚踹在赌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面前那堆刚换来的、价值两百万的金色筹码,被荷官无情地全部收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出老千!”赵明诚指着荷官,歇斯底里地咆哮,唾沫横飞。巨大的损失和酒精的**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赌厅的保安立刻围了上来,面色冷峻。
“赵少,请冷静。我们‘皇家一号’信誉卓著,绝无出千。”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过来,语气客气,眼神却带着警告。
“放屁!老子……”赵明诚还想叫骂,旁边那个中年男人却一把拉住了他,低声劝道:“赵少,赵少!消消气!**有**的规矩,闹大了不好看。输赢乃兵家常事,今天手气背,改天再来翻本嘛!”
赵明诚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周围保安不善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赌桌,一股邪火憋在胸口无处发泄。他猛地甩开中年男人的手,恶狠狠地瞪了经理一眼:“行!你们等着!老子记住你们了!”说完,他一把搂过旁边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伴,踉踉跄跄地往赌厅外走,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中年男人看着赵明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冰冷而漠然。他拿出手机,发出一条简短的信息:“鱼已咬钩,状态:输红眼,极度亢奋。计划B启动。”
走出“皇家一号”那金碧辉煌的大门,深夜的冷风一吹,赵明诚稍微清醒了一点,但输掉几百万的肉痛和那股无处发泄的邪火更加强烈地灼烧着他。他需要翻本!他需要发泄!他需要立刻、马上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赵少,我们去哪儿呀?”女伴小心翼翼地问。
“去‘金鼎’!妈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赵明诚咬牙切齿,掏出手机想叫司机,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操!”他烦躁地骂了一句。
就在这时,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到他面前停下。车窗降下,露出刚才赌厅里那个中年男人温和的笑脸。
“赵少,这么晚了不好打车吧?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男人热情地招呼。
赵明诚此刻正烦躁,又觉得这人挺会来事,刚才还帮自己解围(虽然他觉得是对方多事),也没多想,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去金鼎会所!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