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事件后，顾怀深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疯了的前台，而是像在打量一件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危险又奇特的出土文物。
他没当场答应我的VIP套餐，但也没再让我滚。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向他的专属座驾，那背影，怎么看都透着一股世界观崩塌后的凌乱。
我心情大好。
种子不仅发芽了，看样子还在他钢筋混凝土般的唯物主义世界观里，撬开了一条大缝。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仿佛昨晚在电梯里徒手戳散女鬼的不是我。倒是顾怀深，破天荒地没在九点整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流言的风向开始有点微妙的变化。
“听说了吗？昨晚顾总和林晓晓一起坐电梯，好像出了点故障？”
“然后今天顾总就迟到了，林晓晓倒是没事人一样。”
“她昨天还说顾总有血光之灾呢”
“不会真有点什么吧？”
莉莉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晓晓，你实话告诉我，昨晚你对顾总做了什么？”
我无辜地眨眨眼：“我能做什么？就是和他进行了亲切友好的商务洽谈，可惜暂时没达成合作共识。”
正说着，王总监挺着他的啤酒肚，春风满面地晃悠了过来。
他今天特意穿了件骚包的粉色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隔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古龙水味。
“林晓晓，上班时间交头接耳，像什么样子！”他习惯性地板起脸训斥，但眼角眉梢那点藏不住的得意，让他看起来像个即将开屏的老孔雀。
我目光在他脸上一扫，乐了。
鼻梁上那道预示桃花劫的暗红纹路，今天颜色深得发紫，几乎要滴出血来。而且他周身环绕着一股驳杂的、带着劣质香水味的粉色气场，标准的烂桃花缠身，还是被人动了手脚、强行催旺的那种。
“王总监，看您气色红润，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吗？”我笑眯眯地问。
王总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那串新买的、据说是某个大师开过光的粉水晶手串，压低声音，带着点炫耀：“你小子，眼睛够毒啊！嘿嘿，最近是走了点桃花运，有几个……嗯，不错的女性朋友。”
何止不错？看他这被掏空了身子还强打精神的肾虚样，以及那桃花煞里透出的隐隐血光，这“运”再走下去，就不是破财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要身败名裂，甚至有血光之灾。
我叹了口气，演技上线，表情变得忧心忡忡：“总监，本来我不该多嘴。但看您平时对我也算照顾……”我刻意加重了照顾两个字，想起他塞给我的那些额外工作。
“您这桃花，有点不对劲啊。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心烦意乱，而且……破财比进账还快？”
王总监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里闪过惊疑：“你……你怎么知道？”他最近确实为了讨好新认识的红颜知己，信用卡都快刷爆了，而且晚上总是心神不宁。
“您这面相，是犯了桃花煞。”我压低声音，营造出神秘氛围，“这不是正缘，是劫。轻则伤身破财，重则……影响前程啊。”
王总监的脸色瞬间白了三分。他本来就有点迷信，被我这么一唬，再看我昨天精准预言顾总倒霉，心里顿时信了七八分。
“那……那怎么办？”他声音都带了点颤音。
我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办法嘛，不是没有。我这儿有一道祖传的斩桃花符，专治各种烂桃花、邪桃花”
“多少钱？”王总监迫不及待地问。
我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
我摇头。
“三千？！”他声音拔高，随即又意识到失态，赶紧压低，“这么贵？”
“总监，”我语重心长，“是您的名誉、家庭、还有钱包重要，还是这三千块重要？这符不仅保您平安，还能让那些缠着您的烂桃花自动退散，效果立竿见影。”
王总监看着我这笃定的样子，又摸了摸自己狂跳的眼皮，一咬牙：“行！三千就三千！怎么转账？”
十分钟后，看着手机银行到账的三千块，我心情无比愉悦。很好，祖师爷的金身，又能多镀一小片指甲盖了。
我当场从包里摸出一张黄纸朱砂符，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咒语，其实就是在心里吐槽他人傻钱多，然后递给他：“贴身放好，三天之内，必有奇效。记住，心要诚。”
王总监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把符塞进贴身口袋里。
接下来的两天，王总监果然安分了不少，没再到处拈花惹草。
第三天一早，我刚到公司，就听见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听说了吗？王总监被他老婆堵在公司楼下了！”
“我的天！他老婆带着娘家人，把他那辆新买的宝马都给划了！”
“好像是因为他在外面勾搭的那个女主播，把他送的包和转账记录全晒出来了，被他老婆抓了个正着！”
“现在正闹着要离婚呢！让他净身出户！”
我端着奶茶，站在人群外围，深藏功与名。
莉莉挤过来，一脸兴奋：“晓晓，神了！王总监这下彻底栽了！不过……你那符不是斩桃花吗？怎么感觉他更倒霉了？”
我慢悠悠地嗦了口珍珠，解释道：“斩桃花嘛，就是把不属于你的烂桃花连根砍断。过程可能会有点激烈，长痛不如短痛嘛。你看，现在那些缠着他的女人，是不是都自动消失了？”
莉莉恍然大悟，看着我眼神充满了崇拜。
这时，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的王总监失魂落魄地走进公司，正好与我打了个照面。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有后悔，有后怕，也有一丝感激。至少，他没真的落到更惨的地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我先开口了，语气真诚：“总监，看来符起效了，恭喜您脱离苦海。”
王总监：“……”他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灰溜溜地钻进了自己办公室。
这一出王总监桃花劫大戏，在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连带着我林大师的名号，也在小范围内悄悄传开了。
当然，收获最大的，还是我手机里的余额。
下午，我正在心里盘算着是给祖师爷镀左耳朵还是右耳朵时，内部电话又响了。
还是苏婉婷。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但这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冷意。
“林晓晓，顾总请你现在来他办公室一趟。”
顿了顿，她补充了一句，语气意味深长：
“另外，顾总的母亲请来的张天师到了，想……顺便也见见你。”
哦豁？
正主儿还没搞定，踢馆的先来了？
我放下奶茶，舔了舔嘴角。
看来，赚钱的机会，又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