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ICU）。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各种仪器发出单调的“滴滴”声，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苏哲感觉自己像是沉在一片深海里，身体轻飄飄的，却又被无形的压力包裹着，无法动弹。

他能听到声音，但很模糊。

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他听到了秦玥的声音，冷静、专业，在和医生交流着他的病情。

“……急性循环呼吸衰竭，伴有严重酸中毒，目前生命体征暂时稳住了，但还没脱离危险期。”

“需要密切观察48小时。”

他还听到了警察的声音。

“秦医生，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这已经涉嫌故意伤害了。我们需要等病人苏醒后，做一个详细的笔录。”

“我会配合你们。”秦玥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故意伤害……

苏哲的意识slowly清晰起来。

他想起了生日宴上发生的一切。

想起江川那张arrogant的脸。

想起那杯被强行灌下的红酒。

更想起林晚那句“就喝一口，没事的”。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sharp的刺痛，比身体上任何痛苦都来得清晰。

原来背叛是这种滋味。

比死亡更冷。

他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如千斤。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在玻璃窗外看着他。

是林晚。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那道视线里的悔恨和anxiety。

她哭了。

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若是以前，苏哲一定会心疼得不得了。

可是现在，他的心里一片平静，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原来，爱意的消散，只需要一瞬间。

一杯酒，就够了。

他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光斑。

他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

他缓缓转动眼球，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秦玥。

她还穿着昨天的风衣，眉头紧锁，睡得很不安稳。

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色。

她守了他一夜。

苏哲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轻轻动了一下手指，秦玥立刻惊醒了。

“你醒了？”

她的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但看到苏哲醒来，那双疲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立刻进入了医生的角色。

苏哲张了张嘴，喉嚨干得像要冒火。

“水……”

秦玥连忙用棉签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湿润着他的嘴唇。

“你刚脱离危险期，还不能大量饮水。”

苏哲点了点头。

他看着秦玥忙碌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谢谢你，秦玥。”

秦玥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是啊，朋友。

在他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永远是这个朋友第一个出现。

而他的女朋友呢？

正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劝他喝酒。

真是讽刺。

“林晚……她来过？”苏哲还是问出了口。

他不是关心她，他只是想知道，她还能**到什么地步。

秦玥沉默了一下，才说：“她一直在外面，想进来，我没让。”

她转过身，看着苏哲的眼睛，认真地问：“苏哲，你想见她吗？”

苏哲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

他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想起她曾经的温柔和依赖。

也想起了她昨晚的懦弱和自私。

那些美好的回忆，就像被打碎的镜子，再也拼不起来了。

“不想。”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平静，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秦玥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那就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记录员。

“苏哲先生，你好。”为首的警察很客气，“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关于你昨天晚上被人恶意灌酒导致中毒的案子，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做个笔录。”

苏哲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知道，反击的时刻，到了。

他看向门口，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外面那个焦急等待的身影。

林晚，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为你那愚蠢的虚荣心和自私，付出代价了吗？

警察打开了记录本，拿起了笔。

“苏哲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追究相关人员的法律责任？”

苏哲的目光落在警察严肃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尽管胸口还隐隐作痛。

他没有丝毫犹豫。

“我愿意。”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ICU病房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和坚定。

警察点了点头，看向他。

“苏令先生，我们来做个笔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