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把书包抱在胸前,像是盾牌一样抵挡着周五晚上的人流。大学城的地铁站总是这样,
周末的狂欢从傍晚就开始了。成群的学生们欢声笑语,讨论着晚上的聚餐、电影和派对,
他们的活力让赵明感到不适。他避开那些目光,
那些穿着时髦、妆容精致的女生总让他心跳加速,却又立刻感到罪恶。
父亲粗糙的手掌和严厉的训诫仿佛还在耳边:“明明,咱们家本分,别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回到租住的六人宿舍,只有李浩在,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哟,书呆子回来了?
今晚宿舍就我一人,多清净。你真不跟我去酒吧?好多女生呢。”李浩喷了点香水,
空气中弥漫着柑橘与麝香混合的味道。赵明摇摇头,脸颊微热:“不了,我还有论文要写。
”李浩耸耸肩:“随你吧。不过哥们儿说真的,你都研二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这不正常。
憋久了伤身体。”门关上后,赵明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却迟迟没有开始写论文。
他点开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他偷偷下载的**。耳机里传来**声时,
他紧张地回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宿舍,然后拉上了床帘。完事后,
一阵强烈的空虚和羞耻感袭来。他猛地关掉视频,在心里狠狠咒骂自己,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但这样的发誓,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周六的图书馆,赵明喜欢靠窗的位置。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在书页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他正在读一本关于量子物理的著作,
这是少数能让他全神贯注、忘记其他欲望的东西。“请问,这里有人吗?”声音清澈,
像风铃。赵明抬头,看见一个女孩站在对面。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头发如黑瀑般垂到腰际,眼睛大而明亮,带着些许询问的笑意。“没、没有人。
”赵明感觉自己的舌头打结。女孩坐下,从包里拿出一本《时间简史》。赵明瞪大了眼睛。
“你也喜欢霍金?”他脱口而出,随即后悔自己的冒失。女孩笑了,
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是啊,特别是关于黑洞辐射的那部分。
你觉得他的多元宇宙理论可信吗?”他们聊了整整一下午。
赵明从未遇到过能与他讨论这些话题的女孩,更不用说如此漂亮的。她叫林梦,
是附近美术学院的学生,但对科学有着浓厚的兴趣。“你可能觉得学艺术的都不懂科学,
”林梦眨眨眼,“但我觉得美和真理是相通的。”赵明感到一种罕见的兴奋和满足。
离开图书馆时,夕阳西斜。林梦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面馆,
要不要一起去?”赵明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胜利的喜悦。面馆很小,
但干净整洁。墙上挂着水墨画,角落里放着几盆绿植。林梦点了两碗牛肉面,
还要了一瓶啤酒。“我平时不喝酒的,”赵明犹豫地说,
“我爸说...”“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是吗?”林梦直视他的眼睛。那一瞬间,
赵明觉得自己一直坚守的什么东西碎裂了。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辣得咳嗽起来。
林梦咯咯地笑,声音像银铃。饭后,林梦提议去她的住处坐坐。“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
我还有些关于相对论的问题想请教你。”赵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内心的道德准则在警告他,
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冲动已经占据了上风。林梦的公寓整洁得不像一个艺术生的家。
纯白色的墙壁,极简的家具,一切都井井有条。
唯一的装饰是挂在客厅中央的一幅画——一片荒原上,孤零零地立着一棵树,
树上停着一只漆黑的乌鸦。“要喝点什么吗?”林梦问,已经脱去了外套,
里面的吊带衫勾勒出柔美的曲线。赵明感到口干舌燥:“水就好。”但林梦拿来了红酒。
几杯下肚,赵明的戒备心彻底瓦解。他开始讲述自己的成长经历——严厉的父亲,
过度保护的母亲,从未被允许参与的校园活动,以及那些被压抑的欲望。林梦静静地听着,
偶尔点头。她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温度传递过来。“你知道么,赵明,”她轻声说,
“人应该解放自己的天性,而不是被道德绑架。”后来的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
在林梦的卧室里,赵明第一次看到了女性的裸体。白皙的皮肤在柔和的灯光下仿佛发光,
完美的曲线让他窒息。“你是第一次吗?”林梦问,眼神中有种他读不懂的东西。
赵明羞愧地点头。“没关系,”她微笑着说,“我会引导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赵明脸上。他醒来时头痛欲裂,
发现自己**地躺在陌生床上。旁边,林梦还在沉睡。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现,
赵明感到一阵复杂的情绪——有满足,有自豪,也有深深的愧疚。他悄悄起身穿衣,
打算不留痕迹地离开。就在他系鞋带时,林梦醒了。“要走了吗?”她睡眼惺忪地问。“嗯,
我、我还有事。”赵明不敢看她的眼睛。林梦坐起来,被子从她肩头滑落:“等一下,
我有礼物要送你。”礼物?赵明困惑地看着她下床,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大约三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用银灰色包装纸包裹,系着黑色丝带。“打开它吧,
”林梦将盒子递给他,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算是我们相识的纪念。”赵明犹豫了一下,
接过盒子。它比看上去要沉,有种不祥的重量。“现在可以打开吗?”“不,”林梦摇头,
“回去再打开。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看看。”赵明点点头,把盒子塞进背包,
几乎是逃跑般离开了公寓。回到宿舍,幸运的是没有人。赵明把背包放在桌上,
盯着拉链看了很久。礼物?纪念?这是什么意思?是**后的惯例吗?最终,
好奇心战胜了不安。他拉开背包拉链,取出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慢慢解开丝带,
撕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骨灰盒。深色木材,打磨得光滑如镜,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
赵明的心脏猛地一跳,呼吸急促起来。这是什么恶作剧?他颤抖着打开盒盖,里面是空的,
只有一张折叠的纸条。他展开纸条,上面是一行打印的宋体字:“欢迎加入艾滋大家庭。
”时间仿佛静止了。赵明盯着那行字,一遍又一遍,无法理解它们的含义。艾滋?那个绝症?
为什么...突然,他冲向水槽,剧烈地呕吐起来。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他回想起昨晚,他们没有使用安**——他根本没有准备,也羞于提起。赵明瘫倒在地,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那个美丽的女孩,那场完美的邂逅,全都是陷阱。他双手抱头,
发出受伤动物般的呜咽。接下来的三天,赵明如同行尸走肉。他不敢去医院检测,
害怕面对结果。每天晚上,他都会梦见那个骨灰盒,梦见自己变成一捧灰烬。第四天,
他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检测了吗?还是已经在等死了?
”赵明愤怒地回复:“你为什么这么做?”几分钟后,回复来了:“来我家,我们谈谈。
也许有你想知道的原因。”仇恨和一丝渺茫的希望驱使赵明再次走向那个公寓。他敲门,
林梦开门,依然美丽,却像换了一个人。她的眼神冰冷,嘴角带着讽刺的弧度。“你来了。
”她让开身,示意他进来。“为什么?”赵明声音颤抖,“你为什么要害我?
”林梦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子,英俊阳光,
搂着林梦的肩膀,两人笑得幸福。“他叫陈朗,我的未婚夫。”林梦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三年前,他被查出艾滋病。传染给他的人,是一个明知自己患病却依然到处**的渣男。
”赵明困惑地看着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陈朗接受不了现实,自杀了。
”林梦盯着照片,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锋利,“从那时起,
我发誓要让更多像你这样的**付出代价。”“我不是那种人!”赵明激动地反驳,
“我从来没有...那是我第一次...”林梦愣住了,仔细打量着他的脸,
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在说谎。“你跟踪过我?怎么知道我会去图书馆?”赵明追问。
“我...”林梦刚要回答,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扶着桌子,脸色苍白。
赵明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瘀青和瘦削的身形,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你也感染了,
是吗?”他轻声问,“是那个未婚夫传染给你的?”林梦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赵明的问题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破了林梦精心构筑的坚硬外壳。
她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公寓里显得格外刺耳,那不再是表演,而是身体衰败的真实迹象。
沉默良久,林梦终于抬起头,眼中的疯狂和冰冷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绝望。“是,
”她沙哑地承认,“陈朗在自杀前……传染给了我。”她滑坐在地板上,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我更要在死前,
多清除几个像你这样的……潜在的病毒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扭曲的正义感。
“但我不是!”赵明几乎是吼出来的,恐惧和愤怒交织,
“我甚至……我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你找错人了!你毁了一个根本无关的人!
”林梦怔怔地看着他,赵明那未经世事的羞愤、那彻骨的绝望,不像伪装。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她复仇的刀刃,砍错了人。“……不可能,”她喃喃道,
但语气已经动摇,“我观察了你一段时间,你看起来那么……压抑,
那么……像会出去乱来释放的人。”“压抑就是因为一直被管教!不代表我就会去害人!
”赵明感到一阵荒谬的悲凉。就在这时,公寓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医疗冷藏箱。“林梦,新的‘礼物’准备好了吗?”男人语气平淡,
仿佛在询问一件寻常公事。然后他看到了赵明,眉头微皱,“他是谁?新的‘材料’?
”林梦没有回答,只是失神地看着地面。赵明瞬间明白了,林梦并非独自行动。
这是一个组织!眼前的男人,气质冷静得像医生或者科学家,
与林梦的悲情复仇者形象截然不同。“你们……你们是一伙的?”赵明后退一步,
警惕地看着风衣男。风衣男推了推眼镜,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微笑:“你可以叫我‘医生’。
我们是一个致力于‘净化’的团体。林梦负责寻找和吸引‘高风险目标’,
我负责提供‘生物材料’和确保‘礼物’的准确性。”“生物材料?”赵明胃里一阵翻腾,
“那些……艾滋病毒?”“医生”优雅地放下冷藏箱:“确切地说,
是经过处理的、具有高度传染性的病毒载体。我们筛选目标,
认为那些私生活混乱、缺乏责任感的个体是社会的潜在威胁。通过这种方式,
既能让他们自食其果,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病毒的进一步扩散,虽然方式激进了些。
”他的理论冷酷得令人发指。“你们这是谋杀!是传播疾病!”赵明喊道。“是筛选,
是惩戒。”“医生”平静地纠正,“而且,我们并非没有原则。我们会给目标一次机会。
比如,如果他们在**前主动提出使用安**,
或者在收到‘礼物’后表现出真正的悔悟并积极面对,
我们甚至会提供一部分资金帮助他们进行治疗尝试……当然,至今没有人通过‘测试’。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赵明立刻想到了那条短信——“也许有你想知道的原因”。
那本身就是一种测试吗?看他是否会回来寻求答案?“但他……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
”林梦突然开口,声音微弱,“他可能是……第一次。”“医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锐利的目光投向赵明,
仔细审视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愤怒、被冤枉的委屈,
以及处子般的羞愤,这种复杂的情绪很难长时间伪装。“第一次?”“医生”沉吟了一下,
走到电脑前,快速敲击了几下,调出了一份资料,“赵明,XX大学物理系研二学生,
成绩优异,社交圈极其狭窄,无任何恋爱或已知性经历记录……”他之前显然做过背景调查,
但显然,他和他背后的组织更相信一种“行为模式”的推断,而非具体事实核查,或者说,
他们潜意识里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断,以赋予行为“正义性”。“看来,
我们的‘风险评估模型’出了一个小差错。”“医生”的语气依旧平静,
但眼神已经变得严峻。这个“差错”,意味着他们并非他们自以为的“正义执行者”,
而是无差别的杀人犯。“不止他一个,对吗?”赵明捕捉到了“医生”眼神的变化,
“还有多少人被你们……‘误杀’了?”墨影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队长周峰推开玻璃门,
一股浓郁的烟味和熬夜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已经是周三上午,
但“礼物盒”案带来的压抑气氛丝毫未散。“头儿,技侦那边有结果了。
”年轻刑警小李顶着两个黑眼圈,把一份报告放在周峰桌上,
“包装纸、丝带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无指纹,无采购线索。
骨灰盒……是网上批量销售的廉价货,销售记录查过了,一片空白,用的是虚拟身份和黑卡。
”周峰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办公室白板上。赵明憔悴的照片贴在正中,
旁边是“林梦”(初步判断为化名)的模拟画像,以及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骨灰盒照片。
“欢迎加入艾滋大家庭”那行打印字被放大,宋体,五号,
任何一台连接打印机的电脑都能完成。“赵明的情绪怎么样?”周峰问,声音有些沙哑。
他昨晚亲自询问的赵明,那个年轻人从最初的崩溃绝望,到陈述时的恐惧颤抖,
再到最后提及那个“医生”和组织时的茫然无措,都让他这个老刑警心里发沉。
这不是普通的报复或诈骗,其背后的冷酷和系统性,让人脊背发凉。“不太好,
学校心理老师陪着。HIV初筛结果……阳性。”小李低声说,“他已经通知了家人,
他父亲在电话里差点晕过去。”周峰沉默地点燃一支烟。一个品学兼优、社交简单的年轻人,
因为一次看似美好的邂逅,人生被彻底摧毁。而摧毁他的,是一个以“净化”为名,
行谋杀之实的犯罪组织。“那个公寓查得怎么样?”“租客信息是假的,房东人在国外,
委托中介管理,中介只收了钱,没核实身份。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除了赵明和那个‘林梦’的痕迹,没有提取到第三个有价值的指纹或DNA。
‘医生’像幽灵一样,没留下任何影像。”小李叹了口气,“对方反侦察能力很强。
”周峰盯着白板上“林梦”的画像。美术学院……这应该是个突破口。他正要部署任务,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老刑警王建国,还有网安支队的技术骨干张薇。“周队,
”王建国脸色凝重地递过另一份文件,
“这是刚梳理出来的近期全市疑似意外发现感染HIV,
并伴有严重心理创伤或自杀倾向的年轻男性报案记录。不完全统计,过去十八个月,
有七起案件存在模糊的相似点——事主都声称是在**或短暂交往后,
收到奇怪信息或物品,然后检测出阳性。但之前都被当作个人情感纠纷或心理问题处理了。
”周峰快速翻阅着,心一点点往下沉。七起!如果都是这个组织所为,
那意味着至少有七个受害者,可能更多!“张薇,网络追踪有什么发现?
”周峰看向一直沉默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张薇。张薇推了推厚厚的眼镜,
语气冷静:“那个给赵明发短信的号码是黑卡,已经废弃。但我追踪了信号基站,
发现它和另外几个标记为‘疑似骚扰’或‘虚假中奖’信息的黑卡号码,
在特定时间段出现在相同区域,包括大学城、几个高端酒吧和商业区附近。模式上看,
像是有计划的‘狩猎’。”她调出一张城市地图,几个红点闪烁。
“这是那些黑卡信号最近一个月活跃的热点图。另外,
我在几个隐秘的同城社交群组和论坛里,发现了一些用词隐晦、但指向性明确的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