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魏哲。他们把我拖进这座叫“无音镇”的鬼地方。一个出不去,也死不透的牢笼。
镇上的大人物,那个叫顾弘的老家伙,说我是“天选”的献祭品。
能平息笼罩镇子的“鬼雾”,能救所有人的命。他们用仁义道德绑架我,
用全镇人的性命压我。让我为了他们,乖乖去死。他们人多,他们有理。
他们以为我就是案板上的一块肉。但他们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来当祭品的。
我是来……制定规则的。1我睁开眼,一股腐烂木头的味道冲进鼻子。不是医院,
也不是我家。头顶是灰黑色的房梁,挂着几缕蛛网。空气又冷又湿,跟地窖似的。
我动了动手脚,没被绑着。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是一间破木屋,除了我躺着的这张硬板床,
就剩下一张缺了腿的桌子。门窗都关着,只有几丝光从缝隙里挤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头,头发胡子都白了,但眼睛很亮,
亮得有点瘆人。他身后跟着两个壮汉,肌肉把粗布衣服撑得鼓鼓囊囊。眼神不善,盯着我,
跟看一头待宰的牲口。“醒了?”老头开口,声音沙哑。“魏哲,对吧?”我没说话,
只是看着他。脑子里最后的记忆,是走在一条没人的小路上,然后后颈一疼。
看来就是这伙人干的。“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老头脸上挤出个笑,但比哭还难看。
“我叫顾弘,是这无音镇的镇长。请你来,是有天大的好事要托付给你。”我心里冷笑。
天大的好事,需要把人打晕了拖来?“这里是哪?”我问,嗓子有点干。“无音镇。
”顾弘背着手,踱了两步。“一个……被神遗弃,也被鬼惦记的地方。”他指了指窗外。
“你看看外面。”我皱着眉,走到窗边。窗户上蒙着厚厚的灰,我用袖子擦了擦。
外面不是街道,也不是田野。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灰雾。雾气翻滚着,
里面好像有无数扭曲的影子在动。没有任何声音,死一样的寂静。这就是他说的“无音镇”?
“这是‘鬼雾’。”顾弘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每个月初一,鬼雾就会漫进镇子。
雾里有东西,会拖走活人。”“我们试过所有办法,逃不出去,也挡不住。”我回头看他。
“所以呢?跟我有什么关系?”顾弘的眼睛更亮了。他往前一步,语气带着一种狂热。
“有关系!关系大了!祖宗传下的古籍里记载,每隔六十年,
会有一个‘命外之人’来到镇上。他的血,是鬼雾唯一的解药!
”“只要他心甘情愿走上祭台,献出自己,就能保全镇上下一个甲子的平安!
”他死死盯着我。“魏哲,你就是那个‘命外之人’!你是来拯救我们的!”我听明白了。
搞半天,是抓我来当祭品的。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如果我说不呢?
”顾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身后的两个壮汉往前压了一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可由不得你。”顾弘的语气冷了下来。“为了全镇几百口人的性命,由不得你同不同意。
”“这是大义,是功德!你应该感到荣幸!”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荣幸?
用我的命,换你们的命,我还得感恩戴德?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我再说一遍,我不愿意。
”“冥顽不灵!”顾弘甩了下袖子,满脸怒气。“把他带到祠堂去!让他看看镇上人的决心!
”“让他知道,反抗是什么下场!”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力气很大,铁钳一样。
我没反抗。现在反抗没用。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祠堂建在镇子中央,
是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百号人。
他们看见我被押进来,眼神各不相同。有的人带着愧疚,不敢看我。有的人面无表情,
一片麻木。更多的人,眼里是那种和顾弘一样的狂热。他们看着我,
就像看着一盘能救命的菜。院子正中,搭着一个一米多高的木台。就是所谓的“祭台”了。
顾弘走到台前,清了清嗓子,对着所有人大声说:“乡亲们!‘命外之人’已经找到了!
”他一指我。“就是他!只要他走上祭台,我们就能活下去!”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忽然跪了下来,对着我磕头。“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救救我的孩子!
”一个人带头,乌压压跪下了一大片。“求求你了!”“行行好吧!”“你就当积德了!
”一声声哀求,听着可怜。但我心里只有冷。他们求的,是让我去死。顾弘很满意这个效果。
他走到我面前,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说:“看见了么?这是民意。你一个人,
对抗不了我们所有人。”“现在,自己走上去。还能留个体面。”我看着他,
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体面?我忽然笑了。“如果,我还是不呢?
”顾弘的脸彻底沉了下去。“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一挥手。“把他给我绑到祭台上去!
”2两个壮汉发了狠,力气用得更大了。几乎是把我整个人提起来,往祭台上拖。
台子是用粗糙的木头搭的,边缘还带着毛刺。我的膝盖在上面磕了一下,钻心的疼。
他们把我按在一个木桩上,用粗麻绳一圈一圈地捆。捆得很紧,勒得骨头都疼。
我就像一具被摆好姿势的木偶,动弹不得。顾弘走上台来,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刀刃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冷光。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小子,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台下几百双眼睛都盯着我。
那些眼神里,已经没了哀求,只剩下不耐烦和催促。他们等不及了。等不及用我的血,
去换他们的安宁。我看着顾弘,一字一句地说:“做梦。”“好!好!好!”顾弘怒极反笑。
“这是你自找的!别怪我们心狠手!”他举起短刀,对着台下的人喊:“乡亲们都看见了!
不是我们逼他,是他自己不识好歹!”“为了无音镇,就算背上骂名,我也认了!
”他说得大义凛然,好像自己是什么英雄。人群骚动起来。“杀了他!”“快点动手吧!
鬼雾要来了!”“别跟他废话了!”顾弘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转过身,举着刀,
一步步向我逼近。刀尖对准了我的心脏。“永别了,我们的‘救世主’。”我看着他,
眼神里没有一丝恐惧。因为就在他举起刀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忽然多了一些东西。
一些奇怪的,发着光的文字。它们就那么凭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像游戏里的系统提示。
【场景:无音镇祭台】【核心规则1:鬼雾降临时,祭台上必须有‘命外之人’的鲜血,
方可退散。】【核心规则2:‘献祭’必须出于‘命外之人’的‘自愿’。
】【状态:‘自愿’条件未达成。】【警告:强制献祭将触犯规则,献祭无效,
且主持献祭者将承受鬼雾的双倍反噬。】我看着这些字,差点笑出声。原来如此。“自愿”。
这才是关键。难怪这老家伙一开始要跟我说什么“天大的好事”,又煽动镇民下跪哀求。
他不是要我同意,他是要规则“判定”我同意。可惜啊。他的算盘打错了。他不知道,
这个游戏的规则,现在我能看见了。顾弘的刀已经到了我胸前。刀尖冰冷的触感,
透过衣服传过来。台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等。”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顾弘的动作停住了。他皱着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没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
慢慢地说。“我只是想通了。”“你说得对,为了几百人的性命,牺牲我一个,是值得的。
”“我……愿意。”我说出“愿意”两个字的时候,台下一片欢呼。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顾弘也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早这样不就好了?
非要吃点苦头。”他以为是我怕了,屈服了。他放下刀,准备来解我的绳子。“既然你愿意,
那就不用绑着了。自己走到台子中间去。”“别急啊,镇长。”我叫住他。“我愿意,
是有条件的。”顾弘的脸又沉了下去。“你还敢提条件?”“当然。”我笑了。
“毕竟是我的命,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吧。”“我的条件很简单。既然是献祭,就要有诚意。
光我一个人哪够?”“按我们老家的规矩,这种大事,得由德高望重的人,亲手主持,
还得献上自己的血做引子,才能感动上天。”我看着他。“镇长您,就是最德高望重的人了。
对吧?”顾弘的脸色变了。“胡说八道!哪有这种规矩!”“你们无音镇没有,
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啊。”我慢悠悠地说。“你不信,可以问问‘上天’同不同意。
”我的话音刚落,镇子边缘的鬼雾,忽然剧烈地翻涌起来。雾气中,
传来一阵阵让人牙酸的摩擦声。一股比刚才浓烈十倍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祠堂。
所有人都吓得脸色惨白。“鬼雾……鬼雾提前来了!”“怎么会这样!”顾弘也慌了。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惊疑。他不知道,就在刚才,我脑子里的文字发生了变化。
【检测到‘命外之人’提出献祭附加条款。】【条款内容:‘主持者必须献上引血’。
】【规则判定中……】【判定通过。条款成立,即刻生效。
】【新规则:献祭需由主持者以自身鲜血为引,方可启动。】这就是我的金手指。
我不仅能看见规则,我还能……修改规则。只要我的提议,听起来“合理”。“镇长!
”台下一个男人大喊。“他说得对!肯定是我们的诚意不够,才惹怒了鬼神!”“是啊!
镇长,您就发发慈悲,用您的血做个引子吧!”“求您了!”刚才还催着我死的镇民,
现在调转枪口,开始求顾弘了。真是讽刺。顾弘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翻涌的鬼雾,
又看看台下几百双哀求的眼睛。他知道,他被架起来了。他自己说的“大义”,
现在轮到他自己头上了。用一点血,换全镇人的命,和他刚才逼我的时候说的话,一模一样。
“好……”顾弘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他拿起短刀,把心一横,在自己手掌上划了一道口子。
血,立刻涌了出来。他把流血的手掌,按在了祭台中央的石盘上。
就在他的血接触到石盘的瞬间。我脑子里的提示又变了。【献祭条件已变更。
】【当前献祭者:顾弘(引血提供者)。】【警告:‘命外之人’魏哲尚未献祭。
】【规则漏洞:当祭台上存在多名献祭者时,鬼雾将优先选择‘怨气最重’者。
】我看着顾弘,笑了。老家伙,游戏开始了。3顾弘把带血的手掌按在石盘上,
脸色难看得像是吞了苍蝇。他以为这就完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意思是该我了。我没动。
我只是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让他心里发毛的微笑。“镇长,您这就不对了。”“您这血,
是心不甘情不愿流的吧?”“带着怨气呢,鬼神会不高兴的。”“你还想怎么样!
”顾弘快气炸了。“不想怎么样。”我慢悠悠地说。“我只是觉得,
既然您要代表全镇人表达诚意,光流血不够。”“还得跪下。对着鬼神,磕三个响头。
”“这样,才算圆满。”“你……你欺人太甚!”顾弘的胡子都在抖。让他当众下跪?
比杀了他还难受。但没等他发作,镇子口的鬼雾,又往前涌了一大截。已经能清晰地看见,
雾里面有一条条黑色的触手在摆动。祠堂里的人吓得尖叫起来。“镇长!快跪啊!
”“别磨蹭了!再不跪我们都得死!”“不就是磕几个头吗!跟命比起来算什么!
”道德绑架这东西,用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最顺手。现在,轮到顾弘自己尝尝这滋味了。
他看着群情激奋的镇民,知道自己没得选。他咬着牙,膝盖一软,“噗通”一声,
跪在了祭台上。对着鬼雾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每一次额头撞在木板上,
都发出沉闷的响声。我脑子里的文字,疯狂刷新。
【检测到献祭者‘顾弘’产生强烈负面情绪:屈辱、怨恨、愤怒。
】【献祭者‘顾弘’怨气值大幅提升。】【当前怨气最高者:顾弘。】成了。顾弘磕完头,
从地上爬起来,双眼通红,像一头要吃人的野兽。“现在!该你了吧!”他嘶吼着,
朝我扑过来,想抢过那把短刀亲手了结我。但我比他快。我对着自己手腕上的绳结,
轻轻吹了口气。捆得死紧的麻绳,像是活了一样,自己解开了。这是我对规则的另一个应用。
既然规则能被“语言”修改,那一些小的物理规则,也能被我暂时“扭曲”。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在顾弘扑到面前时,侧身躲开。他扑了个空,差点摔倒。“我的部分,
已经结束了。”我站在祭台边缘,看着他,也看着台下所有的人。“我说过,我愿意献祭。
”“但我也说过,得按‘规矩’来。”“新规矩就是,谁的诚意最足,谁的怨气最重,
鬼神就最喜欢谁。”我指了指顾弘。“恭喜你,镇长。”“你,就是今晚最受欢迎的那个。
”所有人都没明白我的意思。但鬼雾明白了。祠堂外的雾气,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猛地朝祭台扑了过来!但它的目标不是我。而是跪在祭台中央,刚刚流了血,磕了头,
心里充满了怨恨的……顾弘。几十条黑色的雾气触手,瞬间从四面八方射出,
缠住了顾弘的四肢和身体。“啊——!”顾弘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想挣扎,
但那些触手越缠越紧,把他整个人都提到了半空中。“救我!救我!
”他对着台下的镇民伸出手。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动。所有人都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吓傻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顾弘的身体被黑色的雾气一点点吞噬。他的血肉,他的骨头,
都在雾气中消融。最后,连惨叫声都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灰色长衫,
飘落在祭台上。鬼雾吞噬了顾弘之后,似乎“吃饱了”。翻涌的雾气,慢慢平息下来,
然后潮水般退回了镇子边缘。祠堂里,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活下来了。他们活下来了。然后,他们才想起了什么,几十几百道目光,
齐刷刷地集中到了我身上。那些目光里,不再是狂热和理所当然。而是……恐惧。
一种发自骨髓的,深深的恐惧。我从祭台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走到那两个之前押着我的壮汉面前。他们吓得浑身发抖,腿都软了。
我捡起顾弘掉在地上的那把短刀,在他们面前晃了晃。“现在,还有谁觉得,
我应该被献祭吗?”没人敢说话。整个祠堂,落针可闻。我笑了。很好。看来,
大家终于愿意开始讲道理了。无音镇,从今晚开始,得有新的规矩了。4顾弘死了。
死得很难看,被他自己信奉的“鬼神”给生吞了。这个结果,
让整个无音镇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没人再敢提献祭的事。看我的眼神,
跟看怪物没什么两样。这正是我想要的。尊重,很多时候都源于恐惧。
之前押着我的两个壮汉,一个叫李大,一个叫赵四。现在他们俩成了我的“跟班”。
说是跟班,其实就是被我吓破了胆,我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我让他们找个镇上最好的院子住。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我领到了顾弘家。顾弘的家,
是镇上最气派的青砖大瓦房。独门独院,还有个小花园。看来这个镇长,当得挺滋润。
“哲……哲爷,”李大搓着手,一脸谄媚的笑。“您看这还满意吗?
这可是镇上最好的地方了。”我没理他,径直走进院子。顾弘的老婆和儿子都在家。
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叫顾远。他们看见我,就像见了鬼一样。
尤其是顾远,眼神里又是恨又是怕。他爹,可是我亲手送上绝路的。“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顾远色厉内荏地喊。我瞥了他一眼。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我今天住这了。”“你们可以留下,给我当下人。也可以现在就滚。
”“选一个。”“你……”顾远气得脸都涨红了,想冲上来。顾弘的老婆一把拉住了他,
对着他拼命摇头。她比她儿子聪明。她知道,现在跟我作对,就是找死。她对着我,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听您的……都听您的……”我懒得再看他们。
我对李大和赵四说:“去,把镇上管事的都叫来。就说我找他们有事。”没过多久,
七八个老头子就战战兢兢地来了。他们是镇上的乡绅和族老,以前都是跟着顾弘混的。现在,
他们站在我面前,头都不敢抬。“各位,”我开门见山。“顾弘死了,
但无音镇的日子还得过。”“鬼雾每个月都会来,这次不死,不代表下次还能活。
”“你们有什么办法吗?”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
一个山羊胡老头哆哆嗦嗦地说:“哲爷……我们……我们都听您的吩咐。”“听我的?
”我笑了。“好啊。那我就直说了。”“献祭这种蠢事,以后不准再有。”“我们要想的,
不是怎么去讨好鬼雾,而是怎么把它弄死,或者……弄出去。”这话一说,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弄死鬼雾?几百年来,他们想的都是怎么苟活,
从来没人敢想这种事。“哲爷,这……这怎么可能?”山羊胡老头结结巴巴地说。
“鬼雾是神罚,是天谴,我们凡人怎么能……”“闭嘴。”我打断他。“没什么不可能的。
”“从现在开始,你们要做两件事。”“第一,
把镇上所有关于鬼雾、关于献祭的古书、石碑,全都给我找出来。一个字都不许漏。
”“第二,给我找个熟悉镇子,脑子又灵光的年轻人带路。我要把这无音镇,
里里外外都看一遍。”我的命令,没人敢不听。他们立刻分头行动。没一会儿,
李大领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那姑娘大概十七八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
但很干净。长得不算多漂亮,但眼睛很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她看着我,眼神里有好奇,
也有警惕,但没有其他人那种恐惧。“哲爷,她叫蔡云。她爹是镇上的郎中,她跟着学,
镇上犄角旮旯她都熟。”我打量着蔡云。“你怕我吗?”我问。蔡云摇了摇头。“我爹说,
顾镇长是咎由自取。”“您……跟他们不一样。”有点意思。“好,就你了。
”“从明天开始,你带我逛逛这个镇子。”接下来的几天,蔡云就成了我的向导。
我们走遍了无音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间废弃的屋子。我发现,这个镇子比我想象的要古老。
很多建筑的风格都很奇怪,不像是这个朝代的。镇子边缘,
被一圈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屏障给挡住了。那就是鬼雾无法逾越的边界。另一边,
那些乡绅也把搜集来的古籍都送到了顾弘家。堆了满满一桌子。都是些残破的羊皮卷和竹简。
上面的文字很古老,晦涩难懂。我让蔡云帮我一起整理。她认识一些古字,能帮上不少忙。
我们在一堆废纸里翻了好几天。终于,在一本破得快散架的《无音镇志》里,
发现了一段奇怪的记载。那段话是用血写的,藏在书的夹层里。“……鬼雾非天灾,乃人祸。
镇中镇,心中锁。钥匙在井,出口在塔。勿信顾氏,世代皆囚徒……”镇中镇?心中锁?
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勿信顾氏。顾弘,就是顾氏。说他们世代都是囚徒?我看着这段话,
陷入了沉思。这时候,顾远的母亲,那个肥胖的女人,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她看到我们翻出了那本《无音镇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一抖,汤碗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我眼睛一眯。有情况。“你过来。”我对她说。她吓得浑身哆嗦,
一步步挪了过来。我把那本镇志推到她面前,指着那行血字。“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她眼神躲闪。“不知道?”我笑了笑,声音很冷。“我耐心有限。
你要是不说,我不介意用点别的办法,让你开口。”我的视线,
瞟向了院子里那座祭台的方向。顾弘老婆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哭喊起来。“我说!我都说!”“这是顾家的秘密!是顾家祖上传下来的诅咒!
”“我们顾家,根本不是什么镇长!我们是狱卒!是看守这个镇子的狱卒!
”5顾弘老婆的话,像一颗炸雷,把我和蔡云都惊住了。狱卒?看守这个镇子?“说清楚。
”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把顾家的秘密说了出来。
几百年前,无音镇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镇子。这里,
是古代一个王朝用来关押重刑犯的活死人墓。镇子里的居民,全是那些犯人和他们的后代。
而顾家的祖先,就是第一任典狱长。那个王朝用一种极其恶毒的咒术,
将整个镇子封印了起来。那片“鬼雾”,就是咒术的具象化。它不是什么天灾鬼神,
它是一个“规则”。规则的核心,就是不允许任何人离开。一旦有人触碰边界,
鬼雾就会被激活,将那人吞噬。随着时间流逝,王朝覆灭,知道真相的人都死光了。
顾家的后人,为了维持他们在镇上的统治地位,篡改了历史。他们把自己从“狱卒”,
美化成了“守护者”和“镇长”。编造了“鬼雾是天谴”、“献祭能保平安”的谎言。
所谓的“命外之人”,根本不是什么救世主。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咒术为了维持能量,
需要吞噬的外来灵魂。顾家的任务,就是确保每隔六十年,都找到一个倒霉蛋,
骗他或者逼他去死。这样,咒术才能稳定,他们顾家的统治地位,才能稳固。
他们根本不是想救镇上的人。他们只是想把所有人都永远地囚禁在这里,
陪他们顾家一起坐牢。“那本镇志上的血字……”蔡云忍不住问。
“是顾家一个旁系的先人留下的。”顾弘老婆说。“他发现了真相,想要公之于众,
结果被当时的主家给秘密处决了。但他死前,把这个秘密写了下来,藏在了书里。”我听完,
心里一片冰冷。好一个弥天大谎。几百年的欺骗,几百年的囚禁。镇上的居民,
从犯人的后代,变成了这个谎言的受害者,一代又一代。他们恐惧着,祈祷着,献祭着。
却不知道,他们信奉的“神明”,正是囚禁他们的牢笼。而他们尊敬的“镇长”,
正是挥舞鞭子的狱卒。“那……‘钥匙在井,出口在塔’,又是什么意思?”我追问。
“我……我不知道。”顾弘老婆拼命摇头。“这个秘密,只有每代顾家的家主,
才有资格知道全部。顾弘死了,这个秘密可能……可能就断了……”我看着她,
知道她没说谎。这种核心机密,顾弘肯定不会告诉一个女人。那么知道的人,
很可能就是他的儿子,顾远。我转头,看向一直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的顾远。
他听到了所有的对话。他的信仰,他的骄傲,他父亲维持了一辈子的形象,在这一刻,
全部崩塌了。他不是什么镇长之子。他只是个狱卒的后代。“顾远。”我叫他的名字。
“你爹临死前,跟你说过什么吗?”顾远身体一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告诉我。
这是你唯一将功赎罪的机会。”我的语气很平静,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顾远挣扎了很久。
他看着我,又看看他跪在地上的母亲。最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垮了。
“我爹……他给了我一把钥匙。”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他说,
如果他出了意外,就让我带着这把钥匙,去镇东头的那口枯井。
他说……井下有顾家真正的‘根’。”钥匙在井。对上了。“带我去。”我站起身。
镇东头的那口枯井,早就废弃了。井口长满了杂草。我们几个人合力,
才把盖在上面的石板挪开。一股陈腐的霉味,从井下涌了上来。井壁上,有人工开凿的台阶,
可以盘旋向下。我让李大和赵四留在上面接应,我和顾远,还有蔡云,顺着台阶往下走。
井很深,走了大概有上百级台阶,才到底部。井底是干的。正对着台阶的石壁上,
有一个和顾远手里那把钥匙一模一样的锁孔。顾远颤抖着手,把钥匙插了进去。轻轻一拧。
“咔嚓”一声,石壁向两边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密道。
我们点燃火把,走了进去。密道不长,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不大,中间只有一个石台。
石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铁盒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走上前,打开了铁盒子。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武功秘籍。只有一本更古老,用兽皮制成的册子。册子的封面上,
写着三个扭曲的血字。《鬼雾咒典》。6《鬼雾咒典》。这四个字,透着一股邪气。
我翻开册子。里面的字,是用一种我完全不认识的符号写的。但奇怪的是,
当我看着那些符号时,它们的意思,就自动出现在我脑子里。这应该是我“能力”的一部分。
册子里,详细记载了“鬼雾大阵”的原理和操作方法。这根本不是什么诅咒。
这是一个巨大的,以整个无音镇为阵盘的……活体炼成阵!大阵的动力来源,
就是镇上所有居民的“生命力”。它会像水蛭一样,缓慢地吸取每个人的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