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落逐光冷,墨沉夜刃红

桃落逐光冷,墨沉夜刃红

主角:墨渊凌尘苏慕言
作者:丹鴴

桃落逐光冷,墨沉夜刃红第2章

更新时间:2025-10-10

那时苏慕言总在茶楼的二楼看他们。他今日刚在苏家老宅的书房里核对完三季的田庄账目,素色长衫的袖口绣着朵半开的玉兰花,针脚细密,是苏家独有的标记——自先祖起,苏家男女的衣物上总要缀这么朵玉兰花,取“守素抱朴,温润如玉”之意。他收了账册时,妹妹苏清婉正踮着脚往他案上放一碟新腌的梅子,小姑娘穿件水绿色裙衫,领口绣着极小的玉兰花苞,发间系着同色发带,末端也缀着玉兰纹样,比他小五岁的年纪,眼里总闪着未脱的稚气。

“哥,听说西市新开了家糖画铺,画的龙凤能飞呢。”清婉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我们去看看好不好?路过桃林时,我还想再看看那棵开得最盛的桃树。”

苏慕言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发顶:“刚核对完账目,正好歇口气。不过糖画少吃些,仔细坏了牙。”

兄妹俩穿过青石板路往城西去,路过那片桃林时,清婉果然拉着他停了脚。远远就看见两个少年在林间笑闹,白衣的那个剑穗扫过花瓣,黑衣的那个伸手接住他扬过来的酒坛。“哥,是上次上元节救你的那位哥哥吗?”清婉眼睛亮起来,“他穿白衣真好看,像画里的人。”

苏慕言“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那黑衣少年身上。上次在码头撞见他与人争执,拳头捏得死紧,眼里的狠劲让他想起老宅库房里锁着的旧剑——那是先祖征战时用的,饮过血的戾气,隔着剑鞘都能渗出来。

“那位黑衣哥哥好像总跟着白衣哥哥呢。”清婉歪着头看,“他们感情真好。”

苏慕言没说话,只牵着妹妹往糖画铺走。他是苏家下一代家主,自小被教导“喜怒不形于色,处事需得中”,可那黑衣少年眼底的偏执,总让他心里发紧。

几日后,苏慕言在茶楼处理南货的订单,刚在契书上盖好带玉兰花印记的私章,就见那白衣少年推门进来。他起身招呼,让小二添了副碗筷。

“凌兄。”他摇着折扇,扇骨上也刻着极小的玉兰纹,“那位墨兄……我昨日见他在码头与人争执,出手未免太狠了些。”

凌尘正在给茶杯续水,闻言动作一顿:“他不是狠,是没办法。”他抬眼,语气里有维护,“杂役院的孩子,不这样护不住自己。墨渊本性是好的,他只是……”

“只是被这世道磨得没了分寸。”苏慕言叹了口气,想起昨日清婉在厨房听来的闲话,说杂役院的孩子又被管事打了,好像是为了护一只快饿死的猫。“凌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总与他混在一起,怕是……”

“慕言多虑了。”凌尘笑了笑,端起茶杯,“墨渊不是墨,是光。至少对我来说是。”

苏慕言握着折扇的手指紧了紧,扇面上的玉兰花被指腹磨得有些发烫。他想起昨晚清婉缠着母亲要学剑,说“想像白衣哥哥那样,能保护人”,当时他只说“女儿家学些琴棋书画就好”,此刻却忽然觉得,或许有些光,是他这样在玉兰花荫里长大的人,看不懂的。

他低头喝了口茶,茶雾漫过袖口的玉兰花,模糊了眼底的神色。窗外的阳光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那日桃林里,落在凌尘发间的月光。

他那时还不懂,有些光太烈,会灼伤人;有些承诺太轻,经不起世事碾压。就像那片桃林的花,开得再盛,也总有落尽的一天。

那日他们又偷喝了酒,墨渊背着醉醺醺的凌尘往回走。月色洒在石板路上,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墨渊,”凌尘的声音带着醉意,“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墨渊的脚步顿了顿,后背挺得笔直:“会。”

风吹过巷口,带起几片落叶,像是谁在暗处,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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