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次日晚上的音乐厅，灯火辉煌。

业内名流齐聚，江揽月作为主要赞助人及顾淮的未婚妻，坐在第一排。

演出很顺利，顾淮和沈栀的演奏配合默契，赢得阵阵掌声。

结束后沈栀却并未下场，而是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话筒。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沈栀眼眶微红，哽咽道：

“感谢各位，我想把今晚最后这首安可曲，送给我最重要的学生和伙伴，顾淮。”

台下安静下来。

沈栀带着哭腔继续道：

“在我被行业封杀的时候，是顾淮给了我支持和勇气，让我能重新站在这个舞台上。”

全场目光聚焦在顾淮身上。

江揽月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收紧。

顾淮站起身，平静地走上前，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轻轻牵起了沈栀的手。

像是一种无言的承认和支持。

“哗——”

台下一片低议。

许多道带着探究、好奇、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视。

江揽月依旧笔挺地坐着，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仿佛事不关己的完美微笑。

而她左耳的助听器里，正传来因情绪剧烈波动引发的尖锐鸣响，几乎要刺穿鼓膜。

她站起身，对身旁的人微微点头示意，步伐坚定地离开了观众席。

一走出那扇隔音门，江揽月才踉跄着扶住墙壁。

左耳的鸣响还在持续。

脑海里反复播放着刚才的画面。

顾淮走向沈栀，牵起她的手。

那样自然而然，像某种坚定的维护。

他从来没有那样牵过她。

即使是在最“温和”的那段日子，他的触碰也总是僵硬的。

而不是那样，坦然又亲近。

这种鲜明的对比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烫得她心脏蜷缩。

她再没有心力重回大厅，打了辆车回家。

今天顾淮到家晚了一小时四十分钟。

江揽月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着顾淮推开了门。

她的眼神牢牢锁定在他的左手上。

牵起过沈栀的那只手。

顾淮脚步顿住，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他解释道：

“刚刚那种情况，我不好让她下不来台。”

“我和沈老师只是师生关系。”

很合理的解释，而江揽月听不进去。

“师生关系？”

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怪异的平静。

心里的某个声音越来越大，警告她顾淮正在脱离她的掌控，在远离她。

江揽月需要更牢固的联系确保他留在自己身边。

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顾淮扑在沙发靠背上。

她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亮得吓人，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

“证明你爱我，证明你对我有欲望。”

江揽月需要这种最原始的占有，来填补内心巨大的恐慌。

顾淮被她压在身下，他没有反抗，只是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我说过，等结婚那一天。”

这句话此刻对她来说，是最敷衍的推脱。

江揽月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顾淮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

这种抗拒让江揽月心中的焦躁更肆意地蔓延，几乎把她逼疯。

江揽月俯身靠近他，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侧，声音却冷得像冰：

“或者你想让你父亲的公司，再一次陷入危机吗？”

顾淮的身体僵硬了。

空气凝固了几秒。

他眼底的微光熄灭了，只剩下无奈的妥协。

荒唐的一夜。

江揽月终于通过这种方式彻底确认自己的所有权，在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烙下自己的印记。

她在晨光中醒来，身体还残留着疲惫和一种空洞的满足感。

侧过头，她发现顾淮早已醒了。

顾淮没有看她，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天花板的方向。

似乎察觉到江揽月的苏醒，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脸上。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存过后的爱意或亲密，只有一片毫无掩饰的厌烦。

江揽月的心猛地一沉，骤然坠入冰窟。

为什么得到之后以往都更加慌乱？

明明顾淮的身体昨晚还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她清晰地感觉到，某些更重要的东西——

他的思想、情感，正向着无可挽回的方向，脱离她预设的轨道。

江揽月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她抓得越紧，他离她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