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啊！哑巴了？”听筒里张伟的声音愈发不耐烦。

林微攥紧了手机，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王坤和周围那些人审视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她的背上。

她也能看到林月那张充满期盼和哀求的脸。

她没有退路了。

“是我，林微。”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嗤笑。

“林微？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吗？怎么，后悔了？”

张伟的语气充满了嘲讽和得意，仿佛笃定林微是来求复合的。

林微闭了闭眼，将所有的屈辱和恨意都压了下去。

她现在不是为自己，是为了活下去。

“张伟，”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营造的脆弱，“我……我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被车撞了还是被狗咬了？”张伟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关心，全是幸灾乐祸。

“我……我被人骗到了一个地方，他们不让我走。”林微按照脑中预演过无数遍的说辞，开始编造谎言，“我需要钱，很多钱，他们才肯放我。”

“哈？”张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被骗了关我什么事？林微，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知道，”林微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但是我在这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只能想到你了。我们……我们毕竟在一起那么久。”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王坤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林微深吸一口气，继续加码：“他们说，只要我能交十万块钱，就放我走。张伟，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想办法还你。”

“十万？！”张伟的声音陡然拔高，“林微你疯了吧！我哪有那么多钱！再说了，我凭什么借给你？你以为你是谁？”

“我……”林微的眼泪真的流了下来，绝望和无助交织在一起，“求求你了，张伟。只要你能帮我这一次，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刻意将“什么都愿意做”这几个字说得暧-昧又卑微。

对于张伟这种自大的男人，这或许是最后的杀手锏。

果然，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变粗了。

“什么都愿意做？”他玩味地重复了一遍。

“是。”

“呵，”张伟笑了，语气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优越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行吧，看在我们好过一场的份上，这个忙，我不是不能帮。”

林微的心猛地一沉。

他竟然……答应了？

“但是，”张伟话锋一转，“十万块不是小数目。而且，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是跟人合起伙来骗我呢？”

“我没有！”林微急切地辩解。

“你说没有就没有？”张伟冷笑，“这样吧，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亲自过去看看。如果情况属实，钱，我可以考虑。”

林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让他过来？

这正是王坤他们想要的结果。

可一旦张伟来了，就等于又多了一个人掉进这个火坑。

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她的迟疑被王坤看在眼里。

王坤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他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答应他。”

林微别无选择。

“好……好，我把地址发给你。”

“等着。”

张伟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林微握着手机，浑身脱力，几乎要站不稳。

王坤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是虚伪的笑容。

“做得不错。我就说嘛，你是个聪明人。”

他拿过林微的手机，熟练地编辑了一条地址信息，发送给了张伟。

做完这一切，他把手机扔还给林微，但把手机卡抽了出来，当着她的面，扔进了旁边的水沟里。

“好了，现在，你只需要乖乖等着你的‘救星’上门就行了。”

王坤心情大好，挥了挥手：“把她们姐妹俩带回宿舍，看好了。其他人，都散了，回去睡觉！”

人群散去。

林微和林月被两个女人押着，回到了那个充满异味的房间。

门再次被从外面锁上。

房间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们。

有同情，有麻木，也有幸灾乐祸。

林月扶着林微，走到一张空着的下铺。

“姐，你没事吧？”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和后怕，“对不起，都怪我……”

林微没有理她。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她成功地保住了自己和林月。

但代价是，要将另一个人拖入地狱。

尽管那个人是个渣男，但这种感觉依然让她备受煎熬。

良心上的谴责，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林月见她不说话，眼眶又红了。

“姐，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王主管他……”

“别说了。”林微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

她转过头，看着林月。

“林月，你告诉我，你进来多久了？”

林月愣了一下，小声回答：“……快一个月了。”

“一个月？”林微自嘲地笑了，“一个月，就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姐，你不懂！”林月急了，“这里和你想的不一样！我们每天都在学习，在进步！老师们教我们怎么为人处世，怎么抓住商机！我们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奋斗！”

“奋斗？”林微指了指这间破败的宿舍，指了指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的人，“这就是你说的奋斗？每天吃着白水煮白菜，睡着硬板床，被人像犯人一样看着，这就是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