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为了能多些时日陪在她身边,他从不推拒,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觉得心满意足。
但现在......
谢景行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去了。”
楚寒酥眉峰微蹙,看他的眼神添了几分探究:“为何?”
“我......有些事要忙。”他低声道。
今日距他调任边疆,正好剩十四日,他要打点行装,要整理旧物,要彻底从她的世界里退出去了。
还好马车恰在此时停下,楚寒酥未再追问,掀开车帘便推门下车。
车中角落里放着一把油纸伞,谢景行见她未取,自己也便空手跟着冒雨下去。
雨势正急,刚站稳脚跟,便见后面跟着的马车里走下两个身着见习医袍的少年郎。
楚寒酥眸色骤然一沉,当即转过身,看向谢景行的眼神带着怒意:“你便是这般办事的?如此要事,怎容见习医徒前来应付!”
大雨倾盆而下,谢景行不过片刻就被淋得透湿,冷风一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冻得他指尖发麻。
他只是传了医署的话,人是医署所派,怎么反倒成了他的错?
谢景行死死咬着下唇,这一次,他没有像从前那样低头认错。
一旁的副官连忙上前打圆场:“尚书大人息怒,要不现在差人把江医师接过来?”
楚寒酥冷冷收回目光,语气不容置喙:“先找几个人把尸首抬回六扇门中,别让江医师在雨里折腾了。”
听见这话,谢景行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
他忽然想起初入六扇门那年,一次巡逻,他旧疾胃痛复发,疼得直不起腰,想请半日假歇一歇。
那时楚寒酥看着他,语气冰冷如霜:“若吃不得这份苦,便卷铺盖走人,今日走了,往后便不必再来了。”
就因为这句话,他咬着牙冒雨走完了全程,怕耽误事还硬吞了几颗止痛丸,捱到回房时脸色白得像纸,她却连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
原来她也会说“别折腾了”,原来她也有这般体贴的时候。
只是这份体贴,从不是给他的罢了。
对下属的敷衍,与对心上人的在意,本就该是两副模样。
谢景行只觉眼眶又开始发酸,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她。
既然已经决定放下,就不该再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绪了。
一阵冷风卷着雨丝刮过,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待情绪稍稍平复,便转身走去帮着其他衙役记录案情细节。
回到六扇门已是两个时辰后。
楚寒酥抓紧时间召集众人议事,简单分了任务,大家便各自埋头投入到繁杂的调查中。
谢景行负责梳理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
他埋首在成堆的卷宗文牍里,一笔一画地核对记录,直到深夜倦意难挡,才伏在案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