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海遗梦咸涩的海水猛地灌进鼻腔时,林晚意觉得颅腔像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穿。
灰蓝色的浪涛里浮着半片机翼残骸,法国航空的红蓝标志泡得发胀,边缘在浪里起伏,
像极了顾晏辰送她的第一只铂金手镯——那是他们订婚时在迪拜mall买的,
内侧刻着“Y&C”,她的晚意,他的晏辰。“顾太太!抓住救生圈!
”救生员的呼喊隔着水层传来,像闷在玻璃罐里的蜂鸣。林晚意反而往深海挣了挣,
三年前定制的婚纱裙摆缠上脚踝,鱼尾摆上三百颗珍珠在浪里泛着惨白的光,
此刻倒像溺亡者的头发,要把她拖进更冷的黑暗里。“他不在了……”她抓住块浮木,
指节抠进潮湿的木板缝,指甲缝里渗出血珠,“AF371坠海了,
新闻说没有幸存者……”海水漫过胸口时,她想起半小时前那个电话。
空公司客服的声线平稳得像电子合成音:“顾晏辰先生乘坐的航班于今日上午9点失联,
搜救队在南海海域发现残骸,我们深表遗憾。”那时她正给念念冲奶粉,
恒温壶里的水“咕嘟”冒泡,窗外的白玉兰被春雨打落,花瓣贴在玻璃上,
像一张张被揉皱的哭脸。她冲进婴儿房时,刚满周岁的念念正攥着拨浪鼓啃。
小家伙睫毛上还挂着奶渍,看见她就咯咯笑,口水顺着下巴滴在鹅黄色的睡袋上。
林晚意俯身在她额头印了个吻,把兔子玩偶塞进她怀里——那是顾晏辰选的,
说女孩子要温顺——转身抓了件羊绒披肩就冲下楼。海边的风裹着雨粒抽在脸上,
她脱了JimmyChoo的高跟鞋,赤足踩在礁石上。脚踝被牡蛎壳划开道血口,
血珠滴进沙里,立刻被海浪舔走。顾晏辰求婚时就在这片礁石摆了999支白玫瑰,
他单膝跪地时,浪花漫过他的鳄鱼皮鞋,他却只顾着把戒指往她手上套:“晚意,
以后每年都给你种玫瑰。”现在那些玫瑰该烂成泥了吧,就像他们这三年的婚姻。“顾晏辰!
”她对着翻涌的墨蓝色海浪喊,声音被风撕成碎片,“你说要带念念去迪士尼看烟花的!
”身后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是张妈报的警。林晚意最后看了眼铅灰色的天,
云层低得像要压进海里,她纵身跳下去时,
好像看见顾晏辰穿着深灰西装朝她走来——他总爱穿这个颜色,
袖口别着她送的蓝宝石袖扣,那是她用第一笔稿费买的。“晚意,别闹。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像结婚时在神父面前说“我愿意”。她想抓住那声音,
却被股蛮力拽出水面。“咳——”海水呛进肺叶时,林晚意趴在救生艇上剧烈咳嗽。
视线模糊中,看见岸边停着辆黑色宾利飞驰,车牌号她认得,是顾晏辰给苏瑶买的代步车。
车窗半降,露出张过分艳丽的脸,眼线画得像只狐狸。苏瑶正对着手机娇笑,
水钻美甲在雨里闪得刺眼:“亲爱的,你是没看见,嫂子刚从海里捞上来时,脸白得像宣纸。
她要是知道愚人节的飞机失事是你编的,会不会当场疯掉?”手机那头传来低笑,
林晚意的耳膜猛地一缩。那是顾晏辰的声音,
她听了七年——从大学图书馆他敲她的《婚姻法》课本,到婚礼上他说“我愿意”,
再到念念出生那晚他趴在产房外说“辛苦了”——哪怕混在万人潮里,她也能立刻分辨。
“疯?”他的声线裹着漫不经心的嘲弄,“她生完念念后比兔子还乖。
上周我陪客户喝到凌晨三点,她就抱着孩子在玄关坐到天亮,
连句‘为什么不回信息’都不敢问。”苏瑶咯咯地笑,
尾音拖得发腻:“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在你书房第三层抽屉找到她藏的避孕药了,
她是不是怕生了儿子,我就抢走你了?”“急什么。”顾晏辰的声音沉下来,
带着点安抚的意味,“等我把瑞士的账户理顺,回来正好让她知道,谁才是顾家真正的主人。
”救生员把她抬上救护车时,林晚意盯着宾利尾灯在雨幕里缩成红点。牙齿咬进下唇,
血珠渗出来,混着脸上的雨水滑进嘴角——咸腥里裹着点铁锈味,
像她刚认识顾晏辰那年,他替她挡篮球被砸破嘴唇,她递纸巾时碰到的味道。
原来飞机失事是假的,殉情是笑话,连她跳海前最后想到的“他会心疼”,
都成了愚人节的戏码。救护车的顶灯转得人头晕,林晚意闭上眼。
那句“比兔子还乖”像枚生锈的钉子,被她狠狠钉进太阳穴。乖?那她就乖给他们看。
她蜷起手指,被海水泡得发白的指尖慢慢攥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里有道浅疤,
是大学时给顾晏辰织围巾被棒针扎的。那时她总说自己手笨,他却把围巾裹在脖子上,
说要戴到老。雨还在下,敲打着救护车的玻璃窗,像无数根手指在叩门。
林晚意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想起今早给念念换尿布时,小家伙抓住她的手往嘴里塞,
软乎乎的掌心贴在她的疤痕上。她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他们看笑话的时候。
2苏醒的猎手再次睁眼时,消毒水的气味正顺着呼吸往肺里钻。病房的遮光帘拉得极严,
只在右侧留道指宽的缝,刚好能看见窗外梧桐抽的新芽——嫩得发绿的卷叶裹着晨露,
像极了念念攥紧的小拳头。张妈趴在床边打盹,鬓角的白发沾着干涸的泪痕,
手里还攥着只粉色小袜子。那是念念的,袜口绣着只小兔子,是林晚意亲手缝的。“张妈。
”她轻声喊,喉咙干得发疼。老太太猛地惊醒,老花镜滑到鼻尖:“太太!你可醒了!
”她伸手想碰林晚意的额头,又想起什么似的缩回去,在围裙上蹭了蹭手,
“念念这几天总哭,奶也喝得少,肯定是想妈妈了。”林晚意掀开被子要下床,
左手腕传来牵扯的疼。纱布里渗着淡红,是跳海时被礁石划的,医生说再深半寸就要伤着筋。
“我没事了,你去把念念接来。”“哎!”张妈应着,走到门口又回头,
“我让护工熬了小米粥,你多少喝点。”护士进来换药时,
林晚意盯着她胸牌上的日期——4月4日。距离愚人节整三天,七十二小时。
这七十二小时里,她从“痛失丈夫”的未亡人,变成被丈夫和情人围观的笑话。
“顾太太,血压还是有点低。”护士用酒精棉擦她的手背,“警方刚来过电话,
说搜救还在进行,您别太急着出院。”林晚意扯了扯嘴角,想笑,
却发现脸颊肌肉像锈住的合页。“谢谢,我知道了。”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
眼下青黑像泼开的墨,嘴唇干裂得能看见血丝。她摸了摸锁骨下的疤痕,
那是生念念时留下的,五厘米长,像条淡粉色的蚯蚓。顾晏辰当时握着她的手,
指腹摩挲着她汗湿的额发:“晚意,辛苦你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疼你。”现在想来,
那句话和他说“飞机失事”一样,都是精心排练的台词。张妈把念念抱来时,
小家伙正啃着硅胶牙胶。看见林晚意就伸开胳膊,口水顺着下巴滴在婴儿车的棉垫上。
林晚意接过她,鼻尖蹭到孩子柔软的胎发,
那股淡淡的奶香像温水漫过心脏——如果她真死了,念念就要在那个男人身边长大,
他会告诉她妈妈是个疯子,会让苏瑶那样的女人给她当后妈。“太太,
这几天顾先生的助理来过两次。”张妈削苹果时低声说,果皮连成条不断的线,
“送了些燕窝海参,还问您什么时候出院,说公司有几份文件要您签字。
”林晚意逗着怀里的孩子,指尖捏了捏念念的小肉手:“知道了。
”顾晏辰这是急着要她这个“未亡人”背书。他大概以为她还陷在崩溃里,
随便画个饼就能乖乖听话。出院那天阳光很好,林晚意抱着念念坐在车里。车过金融街时,
她看见顾晏辰常去的雪茄店开着门,
门口停着辆黑色迈巴赫——那是他说要送她的三十岁礼物,却总说“你开太大了”,
自己开了半年。“张妈,帮我订套茶具。”她忽然开口,“恒隆那家青瓷坊,
上次看的白瓷鱼尾盏,顾先生喜欢用那个泡明前龙井。
”张妈切苹果的手顿了顿:“先生他……”“万一他回来了呢?
”林晚意低头吻了吻念念的发顶,声音轻得像风,“总得留着他喜欢的东西。
”回到别墅时,玄关的感应灯还亮着。客厅茶几上放着半杯威士忌,冰球化得只剩小半块,
杯口印着淡淡的唇印。书房的台灯亮着,摊开的文件上有顾晏辰龙飞凤舞的签名,
旁边放着他惯用的钢笔——一切都像他只是去阳台抽烟,随时会推门进来,
笑着揉她的头发。只有林晚意知道,这里已经成了狩猎场。而她是蛰伏的猎人,
正磨利爪子等待时机。晚上哄念念睡着后,她翻出顾晏辰的相册。大学合照里,
他穿着白衬衫站在香樟树下,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他肩头,
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那是她爱吃的,他排队四十分钟买的。
结婚照上他把戒指套进她手指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晚意,以后我绝不让你受委屈。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了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顾晏辰在游艇上喝香槟,
苏瑶穿着亮片比基尼靠在他怀里,手里举着杯粉色鸡尾酒。背景是碧海蓝天,
发送时间是4月1日15:03——正是她被救生员拖上岸的时候。
林晚意盯着照片看了半分钟,指尖划过顾晏辰手腕上的表——那是她送他的三十岁礼物,
百达翡丽的星空款,他说“太贵重了,你戴更好”,转头却戴着它和别的女人出海。
她删除照片,清空回收站,给那个号码回了条信息:“尾款已转,
按约定把陈医生的资料发过来。”那是她托**找的人。
顾晏辰为了让“失事”看起来逼真,买通了航空公司的值机员,却只给了一半定金。
人心都是贪的,尤其在这种见不得光的事里。走进书房时,月光正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
在地毯上投出细长的影子。顾晏辰的书桌有个暗格,她知道密码——1016,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以前她从不过问,他说“男人的事你不用操心”,
她就真的把所有心思放在孩子和家里。暗格里的私人账本摊开在膝盖上,
皮质封面印着烫金的“C”。翻到去年12月,有笔五十万的支出,
收款方是“康泰医疗器械”,旁边用铅笔写着“陈医生”。林晚意拿出手机拍照,
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停,又点开顾晏辰的微信。他的朋友圈停更在3月31日,
发了张飞机舷窗的照片,配文:“出差,等我回来。
”下面第一条评论是苏瑶的:“一路平安,
记得给我带香水~”她截了屏发给侦探:“查陈医生的底细,还有苏瑶最近的行踪,
尤其是医院。”窗外的月光落在账本某页,把“林晚意”三个字照得清晰。
那是他记的家庭支出,每月给她的生活费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比给苏瑶买个包的钱还少。
林晚意摩挲着那行字,忽然想起大学时他把奖学金全取出来,塞给她:“晚意,
你拿着买资料,我有**。”原来有些东西,早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她合上书,
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是顾晏辰喜欢的麦卡伦18年,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烧得食道发疼,却让她格外清醒。林晚意对着窗外的月亮举了举杯。顾晏辰,你喜欢看我乖,
那我就乖到你放下所有防备。等10月16日那天,
我会让你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3暗流涌动五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
在会议室的红木长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意坐在顾晏辰常坐的主位旁,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的纱布——那里的伤口刚拆线,留下道淡粉色的疤。
“顾太太,顾总之前看好的新能源项目,现在要不要继续跟进?”王副总推了推金边眼镜,
文件在他手里轻轻敲击着桌面。她翻开文件夹,顾晏辰的批注用红笔圈在页边:“风险过高,
暂缓。”字迹张扬,带着他惯有的自信。“顾先生提过,新能源领域技术迭代太快。
”林晚意合上文件,声音轻缓却清晰,“暂时搁置吧。”王副总的手指顿了顿,
随即堆起笑:“还是您细心,顾总没白疼您。”散会后,顾晏辰的特助小陈送她到电梯口,
手里拎着个纸袋:“顾总走前交代,说您胃不好,让我给您备了些养胃的茶。
”他眼神躲闪,“公司的事您要是觉得累,我和王副总多分担些。”林晚意接过纸袋,
指尖触到里面的锡罐——是顾晏辰喜欢的正山小种,她喝了会失眠。“谢谢你,
”她眼角的泪痣在顶灯下发亮,“但这是他的心血,我得守着。”电梯门合上的瞬间,
她脸上的笑意褪得干干净净。小陈是顾晏辰的大学学弟,最会察言观色。
这话十有八九是顾晏辰教的,他在试探她有没有心思插手公司。车刚驶出地下车库,
手机就震动起来。侦探发来张照片:陈医生的执业证截图,
旁边标注着“康泰私立医院产科主任”。附加信息写着:苏瑶近三个月的产检记录,
孕八周,末次月经2月15日。林晚意盯着屏幕,
指腹按在“孕八周”三个字上。那是顾晏辰“坠海”前两周,时间掐得真准。
他大概觉得有了儿子,就能让她像旧家具一样,被随意安置在角落。真可笑,
他好像从来没懂过她。她当初嫁给他,不是因为他在毕业典礼上送的那束99朵玫瑰,
而是大二那年暴雨,他把伞全塞给她,自己淋着雨跑回宿舍,发微信说“男人淋点雨没事,
你别感冒了”。可现在,那个把她护在伞下的人,正躲在某个角落,
看着她像小丑一样表演“坚强”。“去城西半山公寓。”她对司机说。
公寓门口的玉兰开得正盛,空气里飘着甜腻的香。林晚意坐在车里,
看着三楼的阳台——那里晾着条男士真丝睡袍,是顾晏辰最喜欢的灰色,
她去年生日给他买的,他说“太娇贵,不适合居家”。下午三点,
苏瑶挽着个中年女人走出来。顾母穿着香奈儿套装,手里拎着个意大利手工婴儿摇篮,
金属架上的水钻在阳光下晃眼。她侧身给苏瑶挡开迎面的电动车,姿态亲昵得像亲母女。
林晚意举起手机,镜头里苏瑶的小腹还平坦,却已经穿着宽松的孕妇裙,
手有意无意地护着腰。她们上了辆红色保时捷718——顾晏辰去年生日给苏瑶的礼物,
他当时摸着她的头说“红色太艳,不适合你这种温柔性子”,
却不知道她大学时的自行车就是红色的。“太太,要不我去……”司机老李欲言又止。
他在顾家做了五年,什么都看在眼里。“不用。”林晚意收起手机,“去恒隆广场。
”她在卡地亚的柜台前站了很久,
最终指向那条蓝宝石项链——和苏瑶朋友圈里晒的那条几乎一样,
只是吊坠内侧多了个小小的“Y”。“包起来,记在顾晏辰先生的账上。
”柜员的指甲涂着裸粉色指甲油,动作麻利地包装:“顾太太真有眼光,这是新款,
顾先生上次来给您看过吧?”林晚意没说话,只是看着柜员把项链放进丝绒盒。
她知道柜员在想什么——这个刚“丧夫”的女人,还能心安理得花丈夫的钱,
真是好福气。回到家时,张妈正抱着念念在院子里晒太阳。小家伙穿着鹅黄色连体衣,
看见她就伸开胳膊,口水顺着下巴滴在张妈手背上。林晚意走过去接过她,
念念立刻抓住她脖子上的项链,把吊坠往嘴里塞。“太太,这项链真好看。
”张妈给她递过湿巾,“先生以前总说您戴蓝色最衬肤色。
”林晚意低头吻了吻女儿的发顶,那股淡淡的奶香混着阳光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他喜欢的,我都喜欢。”晚上哄念念睡着后,林晚意推开书房的门。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地毯上织出细碎的花纹。顾晏辰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中央,
黑色外壳映着她的影子。她试了三个密码:她的生日1009,念念的生日815,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1016。屏幕都跳出“密码错误”的提示,像声无声的嘲讽。
最后她输了412——苏瑶的生日。“咔哒”一声,屏幕亮了。林晚意盯着桌面背景,
指尖微微发颤。那是张苏瑶的侧颜照,她在游艇上笑,海风掀起她的卷发。
而她存在电脑里的全家福,被归类在“其他”文件夹里。心脏像被细密的针扎着,
疼得她喘不过气。他连电脑密码都用那个女人的生日,
却总记不清她对芒果过敏——上次家宴上,他还笑着给她夹芒果布丁,说“多吃点,
补维生素”。电脑里有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未来”。她试了陈医生的名字,提示错误。
又试了苏瑶的预产期1225,文件夹应声而开。里面的聊天记录像把钝刀,
一下下割着她的眼睛。苏瑶:“等我生了儿子,就让她搬出去,郊区那套别墅空着也是空着。
”顾晏辰:“乖,别急。她现在像惊弓之鸟,得慢慢哄。
”苏瑶:“可我不想让她碰你的东西,尤其是那个蓝宝石袖扣,你说过要送给我的。
”顾晏辰:“都给你,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连顾太太的位置都给你。
”下面附着的资产转移明细更刺眼: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转到苏瑶名下,
海景别墅登记在苏瑶母亲名下,瑞士银行的账户里躺着八位数存款。转账日期大多在周末,
是他说“陪客户”的日子。林晚意把这些都拷贝到U盘里,
塞进念念的兔子玩偶肚子——那是顾晏辰在母婴店随手买的,他绝不会想到,
她会把最致命的证据藏在这。关电脑时,她瞥见回收站里的照片——是大学毕业那天,
他们在图书馆前的合照。她穿着他的白衬衫,他背着她的双肩包,两人笑得露出牙齿。
林晚意伸出手,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顾晏辰,”她轻声说,
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还记得那天你说什么吗?”那天他说:“晚意,
以后我所有的东西都分你一半。”窗外的蝉鸣渐起,初夏的风带着栀子花的香。
林晚意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秋千——那是顾晏辰为念念装的,说等孩子大了,
就带她们去迪士尼。她摸了摸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冰凉的石头贴着皮肤。
距离10月16日还有四个月,足够她织一张天罗地网。猎物总以为自己是猎人,
却不知道陷阱早已挖好。4猎杀时刻七月初的风裹着栀子花的甜香,吹进别墅的厨房。
林晚意正把炸好的鳜鱼放进糖醋汁里,油星溅在米白色围裙上,留下几个浅黄的印子。
今天是顾晏辰“头七”百日,按习俗要摆酒,算是给亲友一个“未亡人”的交代。
“太太,我来吧。”张妈想接过她手里的锅铲,“这松鼠鳜鱼工序多,累着你怎么办?
”林晚意把最后一勺汁浇在鱼身上,金黄的鱼肉翻卷着,裹着琥珀色的糖霜。“没事,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他以前总说想吃这个,我嫌麻烦没做过。现在学着做,
万一他回来呢?”张妈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叹了口气。自从太太出院,
每天都要在书房待到后半夜,眼下的青黑就没褪去过,却偏要在人前装得像没事人一样。
傍晚的别墅渐渐热闹起来。顾家长辈坐在客厅喝茶,晚辈们聚在院子里说笑,
目光时不时往厨房瞟——都想看看这个“刚丧夫”的顾太太,到底是悲是喜。
“晚意啊,你还年轻。”顾晏辰的姑姑拉着她的手,翡翠手镯在手腕上滑来滑去,
“要是遇到合适的,别太死心眼。”林晚意正给客人递水果,闻言低下头,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姑姑,我心里装不下别人了。只要能等他回来,多久都愿意。
”人群里传来低低的议论声。“听说顾总出事前,她还在跟人打听离婚律师呢。
”“现在装得这么痴情,还不是为了顾家的钱?”林晚意端着果盘转身时,
正好对上顾母的目光。老太太穿着香云纱旗袍,手里捻着串紫檀佛珠,
眼神里的鄙夷藏都藏不住——她从来就没瞧得起这个出身普通的儿媳。
宴席刚上到第三道菜,门铃响了。张妈去开门,很快又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