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要把这房子给那瞎子?”妹妹赵小雅的声音尖锐刺耳。“她救过我的命。
”赵平生语气平静。“一条命就值一套房?哥你疯了!”“小雅,没有她,我三年前就死了。
”赵平生收拾着行李,动作不快,但很坚定。他要把这套自己唯一的房产,
过户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盲女。一个三年前,在火场中将他拖出来的女孩。
1赵平生提着一个旧帆布包,站在了这栋破败的筒子楼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朽混合的怪味。墙壁上布满了青苔和杂乱的电线,
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和血管。这就是林薇薇住的地方?那个在烈火中爆发出惊人力量,
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女孩。赵平生心里有点堵。他想象过无数次她的样子,
但从没想过她的生活环境会是这样。三年来,他一直在打听她的下落。
那场大火烧毁了太多东西,也让他失去了和她唯一的联系。直到上个月,一个偶然的机会,
他才从当年一个消防员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字和大概住址。林薇薇。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赵平生深吸一口气,走上吱吱作响的楼梯。楼道里很暗,声控灯坏了,
只能靠着手机屏幕那点微光照明。他找到了402室。门是虚掩着的,
门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福字,边角已经卷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请问,
林薇薇在吗?”里面没有回应。只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赵平生又敲了敲。“林**?
”门内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谁……谁啊?”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好,我叫赵平生,我找林薇薇**有点事。
”门内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我不认识你。”“我知道,但是……我们三年前见过。
”赵平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门又安静了。赵平生能感觉到,门后的那个人,
正在极度紧张地判断着门外的一切。他叹了口气,补充道:“三年前,城西旧仓库那场大火。
”“是你救了我。”吱呀——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
一只白皙但过分消瘦的手,扶在门框上。赵平生终于看清了门后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脸色有些苍白。最引人注目的,
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形状像是杏仁,睫毛很长。但那双眼睛里,没有焦点,
一片空茫。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的琉璃。这就是林薇薇。赵平生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他知道她眼睛看不见,但亲眼看到时,那种冲击力还是让他几乎窒息。“是你?
”林薇薇的头微微歪着,似乎在努力“听”清他的长相。“是我。”赵平生嗓子有些干涩,
“我来……是想谢谢你。”“不用谢,”她飞快地回答,手下意识地想要关门,“举手之劳。
”“对我来说不是。”赵平生用手抵住了门,“林**,我能进去坐坐吗?
”林薇薇的身体僵了一下。一个陌生男人要进一个盲女的家。这本身就充满了危险的信号。
赵平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他连忙后退一步,举起双手,虽然知道她看不见。“抱歉,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郑重地向你道谢。”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
“这里面,是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林薇薇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她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捕捉周围的任何声音。楼道里,
邻居家传来了炒菜的声响和夫妻的争吵声。这些熟悉的声音,似乎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我不需要。”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很轻,“你快走吧。”“林**!”赵平生有些急了,
“这很重要,对我,对你都重要。”他把牛皮纸袋往前递了递。
“这里面是……”“我说了我不要!”林薇薇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恐慌,
“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赵平生愣住了。他想过她可能会拒绝,但没想到会这么激烈。
他看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和紧紧抿着的嘴唇,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楚。这三年来,
她是怎么过的?一个人,眼睛看不见,住在这里。她一定很害怕吧。“好,我走。
”赵平生放缓了声音,“我不逼你。”他把牛皮纸袋轻轻放在门口的旧鞋柜上。
“东西我放这了,里面是一套房子的房产证,还有一些现金。房子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
”“密码是你生日的六位数,我猜的,如果不对,你可以找律师处理。”“我欠你一条命,
一套房子还不清。但这是我目前能做到的全部了。”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站在门后,
浑身紧绷的女孩。然后,他转过身,一步步走下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渐行渐远。直到声音完全消失。林薇薇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缓缓地伸出手,摸索着,碰到了那个放在鞋柜上的牛皮纸袋。袋子很厚,
很重。她的指尖触碰到纸张的边缘,微微颤抖。房产证?过户到她名下?
这个叫赵平生的男人……是疯子吗?她摸索着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她将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她不是害怕,也不是激动。
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委屈和茫然。三年来,她早已习惯了黑暗,习惯了冷漠,
习惯了独自一人扛下所有。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慢慢耗尽。
可今天,忽然有个人闯了进来。告诉她,他要用一套房子,
来感谢她三年前“举手之劳”的善举。这让她感觉像一个笑话。一个荒诞又心酸的笑话。
就在这时。“砰砰砰!”剧烈的砸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一个粗鲁的男声。“林薇薇!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林薇薇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是房东!她这个月的房租,
还差三百块没交。“死瞎子!再不开门老子把门踹了!”门板被踹得砰砰作响,
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林薇薇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牛皮纸袋。2“死瞎子,
欠房租还敢躲着不见人?信不信老子把你东西全扔出去!
”房东粗暴的叫骂声像锤子一样砸在门板上。林薇薇缩在门后,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她很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恐惧攫住了她的喉咙,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能想象得到房东那张油腻而狰狞的脸。以前,他每次来收租,
眼神都会像黏腻的虫子一样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小林啊,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眼睛又看不见,多不容易啊。”“要不……你陪我喝几杯,房租的事好商量嘛,
嘿嘿……”那些恶心的话语,她至今记忆犹新。要不是邻居王阿姨出来骂走了他,
后果不堪设想。“砰!”又是一记重踹,门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
林薇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摸索着,想要找到手机报警。可是手机放在桌上,
离她有几步远。这几步路,此刻却像天堑一样遥远。“开门!听见没有!
”房东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开始疯狂地扭动门把手。老旧的门锁在剧烈的晃动下,
发出了“咔哒”一声脆响。坏了!林薇薇的血一下子凉了。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满身酒气的肥胖身影堵在了门口。房东眯着一双小眼睛,
贪婪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扫视,最后定格在蜷缩在地的林薇薇身上。“哟,在这儿呢。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我还以为你跑了呢。”他一步步走进来,
空气中那股廉价的酒味和汗臭味让林薇薇阵阵作呕。“钱呢?准备好了吗?
”林薇薇抱着怀里的牛皮纸袋,身体往后缩了缩,嘴唇哆嗦着:“我……我明天就给你。
”“明天?老子今天就要!”房东不耐烦地吼道,
“拿不出来也行……”他的目光落在了林薇薇紧紧抱着的纸袋上。“那是什么?鼓鼓囊囊的,
发工资了?”说着,他便伸手去抢。“别碰!”林薇薇尖叫一声,死死护住纸袋。
这里面……是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谢”。是她不敢相信,却又在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嘿!还挺横!”房东被她的反应激怒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外掰。
林薇薇的手腕被捏得生疼,但她就是不松手。“放开我!你放开!”“给老子松手!
”撕扯中,牛皮纸袋的封口开了。几叠崭新的红色钞票和一本暗红色的本子,
从里面滑了出来,散落在地。房东的眼睛瞬间就直了。他松开林薇薇,
像饿狗扑食一样扑了过去,一把抓起地上的钱。“好家伙!这么多钱!
还敢跟老子说没钱交租!”他数了数,足足五万块现金。他贪婪地舔了舔嘴唇,
又捡起了那本暗红色的本子。“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动产权证书?”房东愣住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上面的信息。“权利人……林薇薇?
”“地址……江畔花园A栋1801?”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林薇薇。
江畔花园!那可是市中心最高档的小区之一!一平米十几万!这个瞎子,
怎么可能在那有套房?他一定是眼花了!房东揉了揉眼睛,又凑近了仔细看。白纸黑字,
钢印清晰,千真万确!他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心脏砰砰狂跳。嫉妒和贪婪像两条毒蛇,
缠住了他的心。一个瞎子,凭什么?凭什么她能住上那种豪宅,
而自己只能守着这栋破楼收这点破租金?不公平!一个邪恶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瘫坐在地上的林薇薇,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薇薇啊……你看,你都有大房子了,这房租是不是该结一下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五万块钱。“这钱……我就当是你预付的十年租金了,没意见吧?
”林薇薇听着他**的话语,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把钱还给我!那是我的!”“你的?
证据呢?”房东冷笑一声,“钱上写你名字了?”他把钱揣进自己口袋,
又晃了晃手里的房产证。“还有这个……你说巧不巧,我最近正想买房呢。你这套房子不错,
卖给我怎么样?”“你做梦!”“别这么说嘛。”房东蹲下身,
油腻的脸几乎要贴到林薇薇的脸上,“你看,你一个瞎子,住那么大的房子也是浪费。
万一磕着碰着,摔死了都没人知道。”“不如把房子过户给我,我呢,就大发慈悲,
让你在这破房子里再住几年,怎么样?我对你够好了吧?
”林薇薇被他**的嘴脸和逼近的酒气熏得几欲作呕。她奋力向后躲闪,
声音颤抖而坚定:“你滚!房子是我的!我不会给你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房东的耐心彻底告罄,脸色一沉,露出了凶相。他一把抓住林薇薇的头发,
将她狠狠地拽了起来。“老子今天就把话挑明了!这房子,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要么,你乖乖签字画押,把房子过户给我。要么……”他的目光变得淫邪而狠毒。
“老子今天就在这儿办了你!再把你从楼上推下去,制造成失足坠楼的假象!一个瞎子,
半夜掉下楼,谁会怀疑?”“反正这房产证在我手上,到时候我就说你是自愿赠与给我的,
谁能证明不是?”林薇薇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她能感觉到头皮传来的剧痛,
和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野兽般的气息。恐惧像一张冰冷的大网,将她牢牢罩住。她拼命挣扎,
指甲在房东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救命……救命啊!”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但声音却嘶哑而微弱。房东狞笑着,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叫吧!
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今天你就是老子的了!”绝望,如潮水般将林薇薇淹没。
难道今天,真的要毁在这个畜生手里吗?就在这时。“砰!”一声巨响。
那扇刚刚被踹坏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暴力踹开,整个门板都飞了进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那身影,如同从天而降的神祇。虽然看不清他的脸,
但那股凛冽的杀气,却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房东的动作僵住了。他惊愕地回过头。
看清来人的一瞬间,他脸上的淫邪和狰狞,瞬间变成了极致的恐惧。“赵……赵先生?
”赵平生面沉如水,眼神冷得像冰。他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进来。他甚至没有看房东一眼,
目光死死地锁在被他揪住头发,衣衫不整的林薇薇身上。那一刻,一股滔天的怒火,
从赵平生的胸腔中轰然炸开!他刚刚下楼,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总觉得那个女孩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于是他折了回来。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放开她。”赵平生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平静之下,
是即将喷发的火山。3房东被赵平生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手下意识地松了一下。
但随即,贪婪压过了恐惧。他想到了那套价值千万的豪宅,胆子又壮了起来。“赵先生,
这是我跟她的私人恩怨,您……您还是别管了。”他色厉内荏地说道。“我再说一遍。
”赵平生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重复道,“放开她。”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
砸在房东的心上。房东咽了口唾沫,强撑着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他觉得,
赵平生只是个外人,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她欠我房租!
我还怀疑她偷……”他的话还没说完。赵平生动了。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下一秒。“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啊——!”房东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那只抓着林薇薇头发的手,
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了过去。赵平生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一只手,
还保持着拧断他手腕的姿势。快!太快了!快到房东的大脑甚至还没来得及处理疼痛的信号。
剧痛延迟了一秒,才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我的手!我的手断了!
”房东抱着自己变形的手腕,疼得在地上打滚,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赵平生看都没看他一眼。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
轻轻披在浑身发抖、惊魂未定的林薇薇身上,将她**的肩膀遮住。“没事了。”他的声音,
低沉而温柔,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林薇薇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刚才那个叫赵平生的男人。他……他回来了?是他救了自己?
温暖的外套包裹着她冰冷的身体,上面还残留着男人干净清爽的气息,和淡淡的烟草味。
这股味道,驱散了房东留下的酒气和恶臭,也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鼻尖一酸,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三年来积攒的所有委屈、恐惧、无助,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她想说声谢谢,却哽咽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抓着赵平生的衣角,
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赵平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在地上哀嚎的房东。那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说你抢了她的东西。”赵平生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房东疼得满头大汗,
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他强忍着剧痛,狡辩道:“没有!我没抢!
是她……是她自愿给我的!是她欠我的房租!”“房租?”赵平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欠你多少?”“她……她欠我这个月三百,还有……还有水电费……”“是吗?
”赵平生弯下腰,从房东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叠被他塞进去的现金,和那本房产证。
他将房产证重新放回林薇薇颤抖的手中。然后,他拿着那五万块钱,在房东眼前晃了晃。
“五万块,就为了三百块的房租?”“不……不是……这是她孝敬我的!”房东还在嘴硬。
“孝敬?”赵平生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我看你是想连人带房子,
一起‘孝敬’了你自己吧?”房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自己最龌龊的心思,
被对方一眼看穿了。赵平生不再跟他废话。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蠕动的房东,
像在看一只卑贱的蝼蚁。“你刚才说,想办了她,再把她从楼上推下去?”他的声音很轻,
却让房东如坠冰窟。“不……我没有……我开玩笑的!赵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房东彻底怕了,开始疯狂求饶。这个男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身上的那股杀气,
太可怕了,就像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样。“开玩笑?”赵平生缓缓抬起了脚。然后,
一脚踩在了房东另一只完好的手腕上。“咔嚓!”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啊——!
”比刚才更加凄厉的惨叫,响彻了整个筒子楼。“现在,我也跟你开个玩笑。
”赵平生的脚用力碾了碾,面无表情地说道。房东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两只手都被废了,
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赵平生还不解气。他拎着房东的衣领,
像拖一条破麻袋一样,将他拖到了窗边。这里是四楼。楼下是坚硬的水泥地。
赵平生打开窗户,晚风灌了进来,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他抓着房东,
将他的上半身探出窗外。“你刚才说,想把谁推下去?”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房东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瞬间一片湿热。他能感觉到身下的悬空感,只要赵平生一松手,
他就会立刻掉下去,摔成一滩肉泥。“不……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饶了我!
我再也不敢了!”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死亡的恐惧,让他彻底崩溃了。
赵平生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对于这种**,任何同情都是多余的。
就在他准备给这个畜生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时。一只柔软冰凉的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别……”林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呐。“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赵平生身体一僵。他回过头,看到林薇薇正“望”着他的方向,那双空洞的眼睛里,
蓄满了泪水,脸上写满了哀求和担忧。她在担心自己。担心自己会为了她,而背上人命。
赵平生胸中的滔天怒火,在触碰到她那哀求的目光时,奇迹般地平息了下来。他沉默了片刻。
最终,还是一把将吓得半死的房东从窗外拖了回来,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滚。
”他只说了一个字。房东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逃离了这个让他永生难忘的房间。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赵平平和林薇薇两个人。赵平生转过身,
看着依旧紧紧抓着他衣角的女孩。她披着他的外套,小小的身子蜷缩着,
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没事了。”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林薇薇终于有了反应。
她松开他的衣角,摸索着,想要站起来。“谢谢你。”她低着头,声音很小,
带着浓重的鼻音。赵平生看着她,心里一阵刺痛。“这里不能住了。”他说道,
语气不容置疑。“收拾一下东西,我带你走。”4“走?去哪里?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她在这里住了三年,虽然破旧,虽然有那个恶心的房东,
但这已经是她唯一的栖身之所。离开了这里,她又能去哪里?世界这么大,
却没有一处是她的家。“去你的新家。”赵平生回答得理所当然。
他指了指林薇薇还捏在手里的那本房产证。“江畔花园A栋1801。从现在开始,
那里就是你的家。”林薇薇捏着房产证的手指紧了紧。她还是觉得这一切像一场梦。
太不真实了。“我……我不能要。”她摇了摇头,把房产证递了过去,“这个太贵重了。
”“你救了我的命。”赵平生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坚定,“一条命,
比一套房子贵重。”他没有接。“这个房间里,有什么需要带走的吗?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家徒四壁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张掉漆的桌子,一把椅子。
墙角堆着一些捡来的纸箱和塑料瓶。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当。赵平生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林薇薇沉默了。她有什么可带走的呢?那些破烂的家具?还是那些不值钱的废品?
似乎……都没有带走的必要。“我……”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了。
”“好。”赵平生点点头,“那我们走。”他很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去牵她。但手伸到一半,
又停住了。他想起她刚才的惊恐和抗拒。他不想再吓到她。于是,他收回手,语气放得更柔。
“我扶着你?”林薇薇犹豫了一下。鼻尖还萦绕着他外套上干净的气息。这个男人,
两次救她于危难。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她迟疑着,点了点头。
赵平生伸出手,轻轻扶住了她的手臂。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隔着薄薄的衣料,
一股热度传递过来,让林薇薇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她的身体有些僵硬,但没有抗拒。
赵平生扶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走出了这个让她充满了噩梦的房间。
楼道里依旧漆黑一片。赵平生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了脚下的路。他走得很慢,
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生怕她会磕碰到。林薇薇被他扶着,
一步步走下那段熟悉的、吱吱作响的楼梯。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在下楼时,
心里没有感到害怕。因为身边有个人,扶着她。走出筒子楼,外面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
让她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赵平生扶着她,走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旁。他拉开车门,
柔声说:“上车吧。”林薇薇摸索着,坐进了副驾驶。车里的空间很宽敞,座椅是真皮的,
很柔软,还带着淡淡的皮革味道。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赵平生绕到另一边,
上了车,发动了引擎。车子平稳地驶离了这条破败的街道。林薇薇侧着头,对着窗外。
她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那些熟悉的颠簸和嘈杂,正在一点点远去。而她,
正在被带往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车里很安静。只有平稳的引擎声。
这种安静让林薇薇有些局促不安,她绞着手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饿了吗?
”赵平生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林薇薇愣了一下,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叫了一声。
她今天一天,只吃了一个冷馒头。她的脸瞬间红了。赵平生像是没听见一样,
自顾自地说:“附近有家粥铺不错,我们去吃点东西。”他没有问她想不想吃,
而是直接做了决定。这种不容拒绝的温柔,让林薇薇无法反驳。
车子很快在一家灯火通明的粥铺前停下。赵平生扶着她下车,走进店里。现在已经很晚了,
店里客人不多。他找了个靠窗的安静位置,让她坐下。“想吃点什么?
”他把菜单递到她面前,随即反应过来,又收了回去,歉意地笑了笑,
“忘了你……”“皮蛋瘦肉粥就好。”林薇薇轻声说。她很喜欢皮蛋瘦肉粥,
但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因为一碗粥,要十二块钱。对她来说,太奢侈了。“好。
”赵平生对服务员说,“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碗海鲜粥,再来两笼灌汤包。”很快,
热气腾腾的粥和包子就端了上来。食物的香气,让林薇薇的肚子叫得更欢了。
赵平生将那碗皮蛋瘦肉粥推到她面前,又把勺子递到她手里。“小心烫。”“谢谢。
”林薇薇低着头,用勺子小心翼翼地舀着碗里的粥。她的动作很慢,很生疏。因为看不见,
她总是害怕会把东西弄洒。赵平生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用勺子在碗里探索,
好不容易才舀起一勺粥,吹了又吹,才小心地送进嘴里。那一瞬间,
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酸涩,又柔软。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为什么在看到她过得不好时会那么愤怒。
那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是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本能。想要把这个被世界苛待的女孩,
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让她以后,再也不用受一点委屈。吃完饭,
赵平生开车带她前往江畔花园。车子驶入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乘坐电梯直达十八楼。
电梯门打开。一条明亮干净的走廊出现在眼前,铺着柔软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赵平生领着她,来到1801的门口。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指纹锁。
“滴——”门开了。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新家具和木地板的味道。“到了。
”赵平生扶着她走了进去,按下了玄关的开关。刹那间,整个房间灯火通明。
林薇薇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周围的光线瞬间变得无比明亮。
这是一个和她那个小黑屋,完全不同的世界。这是一个宽敞、明亮、温暖的世界。
“这里……就是我的家?”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是。
”赵平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欢迎回家。”欢迎回家。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却让林薇薇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了。家……她已经多久,没有听过这个词了?赵平生扶着她,
带她熟悉整个房间的布局。“这里是客厅,沙发在你的左手边,很软,小心别撞到茶几。
”“前面是落地窗,晚上可以看到江景。”“右手边是厨房和餐厅,冰箱里我备了些吃的。
”“这边是主卧,带一个独立的卫生间。床是一米八的,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
”他介绍得很详细,声音沉稳而耐心。他拉着她的手,让她触摸沙发的材质,
触摸餐桌的边缘,触摸床铺的柔软。让她用自己的方式,来“看”这个新家。当她的手,
触摸到那张柔软宽大的床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倒在床上,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
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肆无忌惮地释放了出来。哭声里,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有对未来的迷茫,更有这三年来,所有的心酸和委屈。赵平生没有劝她。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等着她发泄完所有的情绪。他知道,
她需要这场痛哭。哭了很久,直到声音变得沙哑,林薇薇才慢慢停了下来。她从床上坐起来,
眼睛又红又肿。“对不起……”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赵平生走过去,
递给她一张纸巾,“吓到你了。”林薇薇摇摇头。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轻声问:“赵先生,
你……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我叫赵平生。”他纠正道,“平生的平,平生的生。
”“我们?”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词。林薇薇的脸色白了一下,嘴唇动了动,
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垂下了头。“没什么……”赵平生看着她闪躲的样子,没有追问。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床头柜上。“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密码还是你的生日。
房子和钱,都是我欠你的。你想怎么用都可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明天我再来看你。”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等等!”林薇薇忽然叫住了他。她抬起头,
“望”向他的方向,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你……能不能告诉我,
三年前,你为什么会去那个仓库?”这个问题,她一直想问。赵平生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我去找我弟弟。
”“他……就在那场大火里,没出来。”5赵平生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块巨石,
沉沉地砸在林薇薇的心湖里。弟弟……他弟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林薇薇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一直以为,那场火灾里,只有她和赵平生两个幸存者。原来,不是的。他活了下来,
但他的弟弟,永远地留在了那里。难怪……难怪他一定要找到自己。这不仅仅是报恩。
更是对那场灾难的一种……补偿和慰藉。因为她救了他,让他这个哥哥活了下来。“对不起。
”林薇薇低声说,她不知道除了这三个字,还能说什么。任何安慰的语言,
在一条逝去的生命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不关你的事。”赵平生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你救了我,已经是最大的恩情。”他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早点休息吧,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了一遍,“我存在了你手机里。”说完,
他便转身离开了。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林薇薇一个人。但这一次,
她没有感到害怕。这个宽敞明亮的新家,让她感到陌生,却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还盖着赵平生的外套。鼻尖萦绕着他留下的气息。脑海里,
不断回响着他最后那句话。“我去找我弟弟。”“他……就在那场大火里,没出来。
”林薇薇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得发疼。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被浓烟呛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火海。她惊慌失措,摸索着向外逃生。就在那时,
她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呼救声。她循着声音找过去,看到了被倒塌的货架压住腿的赵平生。
当时他已经快要昏迷,嘴里却还在不停地念着一个名字。“小安……小安……”她没有多想,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从货架下拖了出来。然后,拉着他,一步步逃出了火场。刚逃出来,
身后的仓库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整个建筑瞬间被火舌吞没。而她的眼睛,也是在那个时候,
被爆炸的强光和热浪灼伤,彻底失去了光明。原来,他当时喊的“小安”,就是他的弟弟。
原来,在她救他的时候,他的弟弟,还被困在更深的火场里。林薇薇蜷缩在被子里,
身体微微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悲伤。她救了哥哥,却没能救下弟弟。
而赵平生,他是不是……也因此而感到痛苦和自责?他把房子和钱都给了自己,
是不是也有一种赎罪的心理在里面?林薇薇胡思乱想着,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
赵平生处理完公司的一些紧急事务,就驱车赶往江畔花园。他给林薇薇带了早餐,
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他敲了敲门。等了许久,门才被打开。林薇薇穿着一身新衣服,
是昨天赵平生顺手买的。白色的连衣裙,衬得她更加清瘦。她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一些,
但眼睛依旧红肿,显然是哭过很久。“早。”赵平生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早。
”林薇薇接过东西,低声说,“谢谢。”“吃早餐吧,一会我带你去个地方。”“去哪里?
”“医院。”赵平生说得不容置疑,“检查一下你的眼睛。”林薇薇的身体僵了一下。
眼睛……自从失明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医院。不是不想,是不敢,也是没钱。当初出事后,
医生就告诉她,她的眼角膜和视神经都受到了严重损伤,复明的希望非常渺茫。除非,
能找到合适的眼角膜源,并且进行一次极其复杂和昂贵的手术。对她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