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十一月十四日下午13:55，我跟妻子从老丈人家出来，

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就在上周，我去医院体检，检测出了肝癌晚期。

得了这种病意味着人生路差不多走到头了，我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回的家，

这几天我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和妻子开口说这件事。“老婆”我试探着开口，

坐在副驾驶的妻子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甜甜的冲我笑道：“老公，我有了！

你要当爸爸了！”看着妻子那甜美的笑容，我的心口顿时像是被千斤巨石堵住，

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喉咙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扼住。“老公你想说什么？

怎么感觉你这几天怪怪的，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妻子故作凶狠，

整个脸蛋气鼓鼓的，她总是这么可爱。我笑了笑，

深深吸了口气：“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

我要是欺负我们意宝宝那不得被你老爸跟你老弟撕碎了啊。”“哼，谅你也不敢，对了，

以后我们孩子叫什么好呢，我看下秦姓配什么名字好听。”她立马打开手机搜索起来。

她总是这么跳脱，每次哄哄她就开心的不得了。“就叫秦思秋怎么样？”“思秋？思邱？！

有点土哦，爸爸思念妈妈，这样子宝宝会不会被人笑啊？”这时我减速车辆，打了左转灯，

仔细观察两边都没来车时，从路口驶出。

老婆像是想到什么好名字一样开心的说：“就叫秦——“话没说完，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随后车子整个翻转过来，我两只手从窗口伸出，努力的想爬出去，头却越来越晕，

我不远处：“求求你…救救我老婆…求求你…“那双高跟鞋的主人却打开车门重新坐回车上。

我再也支撑不住，晕死过去。我跟我妻子邱意，高中就在同一个班。那时候，我们还不熟。

她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的课本上，她写字时总是微微歪着头，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而我，坐在教室后排，是个沉默寡言的孤儿院孩子，

习惯了独来独往，连主动和人说话都会紧张得手心出汗。直到大学新生联谊，我才发现，

原来我们又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班里的同学起哄，说我们是“青梅竹马”，我尴尬地笑了笑，

没反驳。其实我心里清楚，我们根本不算熟，只是恰好又成了同学而已。但那天晚上，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大家硬是推着我上去表白。我站在人群中间，手心全是汗，

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我从来没想过要表白，更没想过要谈恋爱。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可邱意就站在那里，笑着看我，

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我鬼使神差地开口：“那个……邱意，我……我喜欢你。

”说完我就后悔了，耳朵烧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以为她会拒绝，

或者至少会愣住，可她没有。她愣了一秒，然后笑了，眼睛弯成月牙，说：“好啊。

”就这么简单。后来我才知道，她早就注意到我了。她说，我总是独来独往，

但每次她路过我的座位，我都会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一挪，给她腾出更多空间。她说，

我虽然话不多，但每次她遇到麻烦，我都会默默帮她。她说，她喜欢我的安静，

喜欢我的踏实，喜欢我明明自己都不懂怎么爱，却愿意试着去爱她的样子。她包容我的一切。

我笨拙地学着怎么表达爱，怎么哄她开心，怎么在她生气的时候让她消气。

她教我怎么系领带，怎么挑适合她的礼物，怎么在她说“没事”的时候，

其实是在等我说“我懂”。大学四年，我们恋爱，吵架，和好，再恋爱。

她总是笑着说我拧巴，说我有时候明明很在乎，却非要装作不在意。可她从来不嫌弃我，

她只是轻轻拉住我的手，说：“没关系，我教你。”我们一毕业就结婚了。

没有轰轰烈烈的求婚，没有浪漫的旅行，只是简单地领了证，

然后在我打工攒钱的小出租屋里，她煮了一碗面，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老丈人看我们过得辛苦，后来给我们付了首付，买了房子。我拼命工作，

有时候加班到凌晨，同事背后叫我“工贼”“卷狗”，我不在乎。我只想早点还清房贷，

早点带她去看海。她一直想去看海，说海风很舒服，想和孩子一起在沙滩上散步。我答应她，

等房贷还完，我们就去。28岁那年，我以为一切都好了。房贷还清了，车贷也还清了，

日子终于轻松了。我去医院做了个体检，想确认一下身体状况，好规划接下来的生活。

可那张体检单，却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我头上。肝癌晚期。我拿着报告单，

站在医院走廊里，脑子一片空白。我……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敢告诉她？

我怎么忍心让她因为我而哭泣？我猛地睁开双眼，刺眼的白光让我本能地眯起眼睛。

天花板上陌生的花纹提醒我，这里不是家，不是我和意意共同生活的地方。"啊！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胸口炸开，我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想要起身，

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秦先生，您先别激动！"一个护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紧接着她快步走进来，"我们已经通知您的家属了，他们马上就赶到。""我老婆呢？！

"我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她在哪里？我要见她！她最怕疼了，

我一定要在她身边！"我拼命挣扎着想要下床，可刚一动，两个护士就冲上来，

一左一右地按住我。"秦先生，您现在不能乱动！"其中一个护士焦急地说，

"您身上还有伤！""放开我！我要见我老婆！"我拼命挣扎，

胸口传来的疼痛让我几乎窒息，"她在哪里？！她怎么样了？！"医生走进来，

给我打了一针镇定剂。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的瞬间，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意意，我的意意，她怎么样了？"对不起秦先生，

"医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您的爱人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了。拖得太久了，

失血过多...如果能早点送来..."医生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入我的心脏。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我瘫倒在病床上，浑身无力，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跳动一次都带来阵阵刺痛。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棉花，

又闷又涨，让我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我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眼泪却流不出来。为什么？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悲伤？为什么我只想怒吼，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我想哭，

却哭不出来；我想死，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小文..."岳父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艰难地转过头，

看到岳父岳母和小舅子站在那儿。原本健壮的岳父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背驼了下去，

岳母的头发白了大半，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小舅子邱明红着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意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岳父走到床边，声音低沉，"你要好好的啊。

"听到"小意"两个字，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呢！

"我哭得像个孩子，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但意意再也看不到了。我哭得浑身发抖，

直到精疲力竭地再次昏睡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房间里光线柔和，

小舅子邱明坐在床边，正削着一个苹果。看到我醒了，他赶忙放下水果刀，扶我坐起来，

用枕头垫在我身后。"姐夫要吃点东西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仍然红肿着，

显然昨天哭过很久。我摇摇头，什么也吃不下。"我没什么胃口。"我轻声说。

邱明却执意将削好皮的苹果塞进我手里："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要早点好起来，

让我姐姐早点入土为安。"听到"入土为安"四个字，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我接过苹果，机械地咀嚼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两天后，我坚持办理了出院手续。

没有家了，房子对我来说只是一具空壳。意意不在了，家也就不存在了。按照我们的习俗，

我没有祖坟，所以意意下葬的地方安排在她家的祖坟。这几天，我守在妻子的灵堂，

哪儿都没去。我固执地守在那里，哪怕心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却还是想着意意能突然起来陪我说说话，让我再看看她那双灵动的眼睛。头七那天，

亲戚朋友们都来了。我跪在灵堂前，看着意意安详的遗容，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我轻轻地抚摸她的脸，仿佛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意意，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我低声呢喃，仿佛她还能听见。起棺的那一刻，我看着工作人员将棺材缓缓抬起，

心如刀绞。一路吹吹打打，送行的队伍缓缓前行，我走在最后，

看着那熟悉的面容被一点点掩盖。在最后一抔土盖上的瞬间，我跪在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