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柳如烟的耐心显然被耗尽了。
她来别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是要在我身上剜下两块肉来。
“废物!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她将一碗刚刚熬好的补药狠狠砸在地上,黑褐色的药汁溅了我一身。
“殿下在你这留宿了多少次?本宫给你用了多少天材地宝?你的肚子怎么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跪在地上,任由她打骂,一言不发。
心里却在冷笑。
反应?
我怎么可能让她看到反应。
每次萧承嗣来过之后,我都会立刻喝下早已藏好的避子汤。
那汤药苦涩无比,却能让我守住最后的底线。
我绝不会怀上一个身份不明,注定要被抢走的孩子。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柳如烟发泄了一通,似乎也累了,她坐在椅子上,抚着胸口喘气。
她身边的嬷嬷立刻上前,递上一杯参茶。
“娘娘息怒,为这种贱婢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用阴狠的眼神剜了我一眼。
“依老奴看,许是这丫头的身子有什么暗疾,不如让张太医再来瞧瞧?”
柳如烟想了想,点了点头。
“去,把张太医叫来。”
很快,年过半百的张太医便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他为我诊脉,眉头越皱越紧。
柳如烟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怎么样?她到底有什么毛病?”
张太医收回手,躬身回道:“回太子妃,这位姑娘……脉象平和,气血充盈,并无任何不妥。”
“不可能!”柳如烟尖叫起来,“若是没病,为何迟迟不能有孕?”
张太
医被她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开口:“这……这子嗣之事,也讲究个缘分……或许,是时机未到……”
“时机?本宫等不了那个时机!”
柳如烟烦躁地挥了挥手,让张太医滚了出去。
她死死地盯着我,像一条淬了毒的蛇。
“沈清辞,本宫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你的肚子再没动静,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她说完,拂袖而去。
我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
一个月?
足够了。
入夜,顾言昭来了。
他似乎升了官,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意气风发。
看到我,他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便被志得意满所取代。
“清辞,我来看你了。”
他想拉我的手,又被我躲开。
我退后一步,与他保持着距离。
“顾大人有何贵干?”
我冷淡的称呼让他脸色一僵。
“清辞,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软了些。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再忍耐一下,等孩子生下来,我立刻就接你出去。”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我看着他深情款款的模样,只觉得无比讽刺。
还像以前一样?
我们之间,早就隔着血海深仇,再也回不去了。
“顾大人说笑了。”我淡淡开口,“我如今是太子的人,与顾大人再无瓜葛。”
“清辞!”顾言昭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为了你自己。”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顾言昭,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吧,我看着恶心。”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他的心口。
顾言昭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不可理喻!”
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温顺的我,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
“我告诉你沈清辞,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我能让你进来,也能让你死在这里!”
我冷冷地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
“是吗?”
“那顾大人可要看好了,我到底是怎么死在这里的。”
“或者,我们一起死。”
我的眼神太过冰冷,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顾言昭被我镇住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愤愤地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缓缓攥紧了拳头。
顾言昭,你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送走顾言昭,我从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
这是我入宫前,特意去城外普济寺求来的。
主持说,这是用一种极为罕见的“同心草”制成,男女各佩戴一个,便能心意相通,情意绵长。
我当时求了两只。
一只给了顾言昭,说是保他官运亨通。
他欣然接受,日日佩戴。
另一只,在我自己手里。
只是他不知道,这“同心草”还有一个特性。
若将其中一只香囊的草药,换成另一种名为“离魂引”的植物,再辅以药物催化。
佩戴另一只香囊的人,便会逐渐心神不宁,夜不能寐,甚至产生幻觉。
而我,已经开始动手了。
我算着日子,停了避子汤。
下一次萧承嗣来的时候,我没有再反抗。
我需要一个孩子。
一个能将他们所有人,都拖入地狱的孩子。
这一次,我成功了。
一个月后,张太医再次为我诊脉时,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喜脉!是喜脉啊!”
他连滚带爬地跑去向柳如烟报喜。
整个别院都沸腾了。
柳如烟冲了进来,抓住我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
“真的?你真的怀上了?”
她让几个嬷嬷轮番为我诊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欣喜若狂地抱住了我。
“好!好!沈清辞,你可真是本宫的福星!”
她脸上的笑容真挚无比,仿佛我是她最亲密的姐妹。
我垂着头,恭顺地接受她的“恩宠”。
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柳如烟,你的噩梦,从今天起,正式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