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迟钝。

是默许。

是他把母亲的遗物，给了另一个女人。是他给了苏曼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底气。

我看着眼前这张还在伪装无辜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我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我侧过身，给苏曼让出了一条路，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进来吧，外面风大。”

苏曼显然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她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被胜利者的姿态掩盖。她昂着头走进客厅，像一只斗赢了的公鸡。

我没有去厨房给她倒水，而是径直走到玄关的衣柜前，拿出了一件顾夜沉的军大衣。

苏曼看见那件大衣，眼睛亮了一下，以为我是要拿给她穿，甚至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但我只是把大衣抱在怀里，闻了闻上面残留的、属于顾夜沉的冷冽气息，然后当着苏曼的面，把它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啪”的一声轻响。

苏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转过身，面对着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苏曼，”我轻声说，一字一顿，“既然喜欢顾家的东西，那就拿去吧。不管是裙子，还是别的什么。”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的裙子，意有所指：

“毕竟，垃圾桶里的东西，总要有人捡。”

苏曼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大概是想不通，为什么一向温顺的我，会突然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我没有再看她，径直走到大门边，拉开了门。

“慢走，不送。”

苏曼几乎是狼狈地冲了出去，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杂乱的声响。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然后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咔哒。”

门锁落下的声音，清脆又决绝。

我背靠着冰冷的大门，缓缓滑坐在地。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不再是那个守着这扇门，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了。

我拿出那只老旧的翻盖手机，屏幕上的搜索记录还停留在“深港市落户政策”那一行。

这一次，我的手指不再颤抖。

我点开通讯录，翻到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备注是：深港猎头，刘姐。

我按下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轻声说：

“刘姐，我是林浅。关于您上次说的那个去深港发展的机会，我想谈谈细节。”

“对，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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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的忙音还在耳边回响，像某种单调的余震。

我维持着背靠大门的姿势，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皮肤，却奇异地压制住了我胸腔里那股翻涌的燥热。

深港。

刘姐的声音还在脑子里盘旋，带着南方特有的黏腻腔调：“林小姐，你肯来，那是最好不过。深港现在正是大建设的时候，就缺你这种有灵气又肯吃苦的设计师。”

吃苦？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笑。在这个京北的家里，我吃的苦还少吗？

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那种被温水煮青蛙、被沉默凌迟的苦。顾夜沉就像一座沉默的冰山，而我就是那艘不知死活撞上去的泰坦尼克号，碎得无声无息。

我扶着门把手站起来，双腿有些发软。那是刚才与苏曼对峙时强撑的后遗症。

视线扫过门口的垃圾桶。那只顾夜沉的军大衣静静地躺在里面，深绿色的布料上沾染了些许灰尘，像一个被遗弃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