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皇城内外，一片缟素。九十岁的老皇帝，崩了。我一身丧服，作为他最年轻的妃子，

跟在灵柩之侧，神情木然。百官跪了一地，哭声震天。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顾昭衍。

他如今已是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身侧，站着他娇弱的妻子，我的“闺蜜”，

宋芷妍。她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楚楚可怜地靠在顾昭衍身上，

仿佛这肃穆的氛围让她受了惊。轮到他们上前吊唁。顾昭衍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复杂难辨。

我敛下眼睫，待他们行完礼，微微躬身，还了一礼。他像是被烫到一般，急忙上前一步，

伸手想拦我。“阿……贵妃娘娘莫要如此。”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

最终还是没敢触碰我的衣角。我平静地直起身，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礼数如此，

首辅大人不必惶恐。”“阿意……”他红了眼，声音嘶哑，“你还在怪我。”我抬眼看他，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首辅大人说笑了。”怪？不，我不怪他。

我对他的所有爱恨、执念、不甘，都在七年前那个夜晚，他亲手将我打晕，强行套上嫁衣，

塞进那顶去往皇宫的马车时，尽数消散了。他为了他的青云路，

为了让他心爱的宋芷妍不必嫁给一个八十三岁的老头子，亲手把我这个爱他入骨的傻子，

推进了深渊。从那一天起，顾昭衍在我心里，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宋芷妍柔柔弱弱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姐姐，阿衍他……他也是身不由己。这些年，

他心里一直念着你。”她这话说得极有水平。既点明了我跟顾昭衍的旧情，

又把他塑造成一个为情所困的痴情种，顺便把我衬托成一个不懂事、不顾大局的怨妇。

周围已经有几道探究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我没看她，依旧盯着顾昭衍，

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首辅大人如今娇妻在怀，即将喜得贵子，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该是我恭喜你才对。”“阿意，你别这样……”顾昭衍的脸色白了几分，眼中满是痛楚。

我懒得再跟他演戏，转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位置。宋芷妍却忽然一个踉跄，

扶着肚子惊呼一声：“哎呀！”顾昭衍立刻紧张地抱住她：“芷妍！怎么了？

是不是动了胎气？”“我……我没事，”宋芷妍靠在他怀里，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姐姐，

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只是替阿衍心疼。”好一朵盛世白莲。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旁边一个尖细的嗓音响了起来。“宋氏，先帝灵前，你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李嬷嬷。太后是先帝的继后，膝下无子，在宫中一向低调，

但威严犹在。宋芷妍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从顾昭衍怀里挣脱出来，

跪了下去：“太后娘娘恕罪，臣妇……”“够了。”一个威严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素服的太后正冷冷地看着这边。她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宋芷妍，

又在我身上停顿了一瞬，最后落在顾昭衍脸上。“顾首辅，管好你的家眷。这里是皇宫大内，

不是你家后院。”顾昭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躬身领罪：“臣，遵旨。

”他扶起瑟瑟发抖的宋芷妍，怨怼地看了我一眼，仿佛这一切都是我挑起的。我心中冷笑。

顾昭衍，这才只是个开始。你欠我的，我会让你连本带利地还回来。2国丧持续了七日。

这七日里，顾昭衍总想找机会与我私下说话，都被我巧妙地避开了。

他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愧疚、痛楚，慢慢变得焦躁和不耐。我猜，他大概觉得，

他已经贵为首辅，肯低头对我说几句软话，我就该感恩戴德，原谅他的一切。可惜，他不懂。

七年前，他把我送进宫，是为了踩着我往上爬。七年后，我之所以还活着，

是为了亲手把他从高位上拽下来。出殡那天，天色阴沉。我扶着灵柩，

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冰冷的棺木硌得我手心生疼，可我感觉不到。因为我的心，

比这棺木更冷。七年前，我被塞进喜轿的时候，也曾这样绝望过。我砸过，闹过，

用头去撞轿壁，哭喊着他的名字，求他放我出去。可他只是在轿外冷冷地说了一句：“阿意，

这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等我，等我爬上高位，一定把你接出来。”我当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为了我们的将来？是啊，为了他和宋芷妍的将来。从那天起，

我不再哭，不再闹。入宫后，我成了最不起眼的沈贵人。八十三岁的先帝，

连我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所有人都以为我认命了，包括顾昭衍。他大概以为，

我只是一个被养在深宫里的废物，只能依靠着对他的那点念想活下去。他错了。大错特错。

这七年，我没闲着。先帝虽然年迈，却不糊涂。他知道我是被顾昭衍当成棋子送进来的，

也知道顾昭衍和宋家的野心。或许是出于一丝愧疚，

或许是想为自己年幼的孙子——未来的新君，留下一条后路。他召见了我。

不是在金碧辉煌的大殿，而是在一间堆满书卷的密室里。“丫头，恨吗？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跪在地上，平静地回答：“恨。但光有恨没用。”他笑了，

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说得好。朕给你一个机会，

让你拥有足够的力量去报复你想报复的人。但你也要答应朕，在朕去后，辅佐新君，

保我大周江山安稳。你，敢不敢？”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有何不敢。

”从那天起，我白天是安分守己的沈贵人，晚上，则是先帝的秘密学生。他教我权谋，

教我帝王之术，教我如何识人、用人。他把他手里最隐秘的力量，

一支只听命于皇帝的暗卫——“影卫”，也交到了我的手上。如今，先帝驾崩。我也是时候，

让世人看看我沈意真正的模样了。葬礼结束，我回到自己居住的“静心苑”。

贴身宫女青禾立刻迎了上来，递上一杯热茶：“娘娘，都办妥了。”我接过茶杯，

暖意从指尖传来。“说。”“按您的吩咐，已经查清了。宋芷妍的父亲，户部侍郎宋启明，

在江南治水款项上做了手脚，贪墨了近三十万两白银。账本藏在他书房的暗格里。

”我抿了一口茶，眼中寒光一闪。“很好。”“另外，”青禾顿了顿，继续说道，

“顾首辅派人传话，说今晚子时，想在御花园的旧地方见您一面。”御花园的旧地方。

那是我和他定情的地方。他以为，用旧情就能打动我？我放下茶杯，冷笑一声：“告诉他，

我会去。”我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3子时，夜凉如水。我披着一件斗篷，

独自来到御花园的假山后。顾昭衍早已等在那里。他换下了一身官服，穿着素色的常服，

看起来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文人气质。像极了七年前，我初遇他时的模样。只可惜，

物是人非。“阿意，你终于肯见我了。”他看到我，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

上前一步就想抓住我的手。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首辅大人，深夜约见后宫妃嫔，

若是被人瞧见，恐怕于您的名声有碍。”我淡淡地说道。他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的喜悦也凝固了。“阿意，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他苦涩地开口，

“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对不起你。但这七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想我？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是想我这个垫脚石，让你踩得够不够稳？

还是想我这个替死鬼，替你的心上人挡灾挡得够不够彻底？”“不是的！阿意，你听我解释！

”他急切地辩解，“当年送你入宫，我是被逼无奈！宋家的势力太大，我若不答应，

我们两个都活不了！我只能出此下策，先保住你的性命，再徐图后计！”“说得真好听。

”我鼓了鼓掌，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所以，你所谓的徐图后计，就是转身娶了宋芷妍，

和她生儿育女，平步青云，坐上首辅之位？”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半晌才道：“我和芷妍……只是权宜之计。我心里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够了！

”我厉声打断他，“顾昭衍，收起你这副令人作呕的嘴脸！你爱的人是谁，

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今天约我来，到底想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

似乎终于放弃了用感情打动我的念头。“阿意，我知道你聪明。先帝驾崩，新君年幼，

朝局动荡。太后虽有威望，但毕竟是女流，且娘家无人。靖王野心勃勃，一直觊觎皇位。

如今，只有我们联手，才能稳住局面。”我看着他，忽然笑了。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拉拢我。先帝在世时，对我虽无宠爱，却给了我“贵妃”的位份。如今先帝驾-崩，

我便是“皇贵太妃”，在后宫之中，地位仅次于太后。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

先帝晚年，最信任的人就是我。他想借我的手，来巩固他的权力，对付他的政敌。“联手？

”我玩味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首辅大人，我凭什么要跟你联手？”“凭我们过去的感情！

”他脱口而出。“那点感情，在你把我送进宫的那天，就已经被你亲手埋葬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顾昭衍，你想要我帮你，可以。但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把你现在的妻子，宋芷妍，休了。”他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阿意，

你……你怎么能提出这种要求？芷妍她……她怀着我的孩子！”“那又如何？”我步步紧逼，

“在你心里，究竟是你的前程重要，还是一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七年前，

你不是已经做过一次选择了吗？”我就是要逼他。逼他在我和宋芷妍之间，再做一次选择。

不过这一次，选择权，在我手上。“我……”他额上渗出冷汗，嘴唇翕动，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我心中升起一股病态的快意。

“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我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三天后，如果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

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到时候，你和你的政敌，谁输谁赢，都与我无关。”“阿意！

”他在身后喊我，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我没有回头。顾昭衍，这只是开始。

我要让你也尝尝，被人当成棋子，随意舍弃的滋味。4回到静心苑，青禾正焦急地等着。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出什么事了？”我脱下斗篷，问道。“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

请您明日一早去慈安宫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太后？我眉头微挑。这位太后，

在宫中一向如隐形人一般，从不参与政事。如今先帝刚走，她就急着找我，恐怕来者不善。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第二天一早，我按时来到慈安宫。

太后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神情看不出喜怒。“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我规规矩矩地行礼。“沈贵妃来了，赐座。”她抬了抬眼皮，声音平淡。

宫人搬来一个绣墩，我道了谢，在下首坐下。“不知太后娘娘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悠悠地转着佛珠，殿内的气氛有些凝滞。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缓缓开口：“先帝去得突然，新君年幼，哀家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啊。

”我垂下眼帘：“太后娘娘说的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主不可一日无主。当务之急，

是尽快操办新君的登基大典，以安民心。”“登基大典自然要办。”太后看了我一眼，

话锋一转，“但新君才八岁，如何处理朝政？自古以来，幼主登基，皆有辅政大臣。

依哀家看，顾首辅年轻有为，又是先帝倚重之臣，由他来辅政，最为合适。”我心中冷笑。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太后娘家无人，她在宫中势单力薄。想要保住自己太后的尊位，

就必须找一个强大的外援。而如今朝堂之上，势力最大的，无疑就是顾昭衍。看来，

她已经和顾昭衍达成了某种协议。今天叫我来，是想拉我入伙，或者说，

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我顺着她的话说道，

“顾首辅确实是辅政的不二人选。”太后似乎没料到我这么好说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你我同为先帝的女人，

如今又一同辅佐新君，理应同心同德。以后，有什么事，哀家会为你做主的。”这话说得，

好像我已经投靠了她一样。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着太后福了一福。

“多谢太后娘娘抬爱。不过，关于辅政大臣的人选，先帝……另有安排。

”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直起身，

不卑不亢地迎上她的目光：“臣妾的意思是，辅佐新君的人，除了顾首辅，

或许还有更合适的人选。比如，靖王爷。”靖王是先帝的亲弟弟，手握兵权，

在宗室中威望极高。最重要的是，他跟顾昭衍是死对头。“放肆！”太后猛地一拍桌子，

佛珠散落一地，“沈意！你竟敢拿靖王来压哀家？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不过是先帝的一个妃子，朝堂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臣妾不敢。

”我垂下头，语气却依旧平静，“臣妾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靖王爷手握京畿兵权，

若是他不同意，顾首辅这个辅政大臣，恐怕也坐不安稳。太后娘娘想必也不希望，

新君的登基大典，在一片刀光剑影中举行吧？”我这是在**裸地威胁她。

太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顺无害的沈贵妃，

竟然敢当面顶撞她，还敢拿靖王来威胁她。“好，好得很！”她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给哀家等着！”我微微躬身：“臣妾告退。”说完，我转身离开了慈安宫，

没有一丝留恋。太后，顾昭衍，你们以为联合起来，就能掌控朝局吗？你们太小看我了。

也太小看，先帝留给我的东西了。5从慈安宫出来，我并没有直接回静心苑，

而是去了御书房。新君年幼，暂时还住在他自己的东宫。御书房如今空着，却由影卫把守，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进不去。这里，已经成了我真正的议事厅。

影卫统领“影一”单膝跪在我面前，汇报着最新的情况。“主上，靖王已经收到您的信了。

他派人传话，说一切听从主上安排。”“嗯。”我点了点头。靖王虽然野心勃勃，

但为人还算正直，对先帝忠心耿耿。更重要的是，

他极其厌恶顾昭衍这种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投机小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顾昭衍那边呢？”我问道。“顾首辅这两日十分烦躁，昨夜在书房枯坐了一晚。

宋氏去送过几次汤，都被他赶了出来。”影一的声音毫无波澜，“另外，我们的人发现，

宋氏……似乎在暗中服用一种名为‘固胎散’的药物。”“固胎散？”我皱起了眉头。“是。

这种药，寻常孕妇用是安胎的。但若是没有身孕的人长期服用，

脉象上……会呈现出与怀孕极为相似的‘滑脉’。”我瞬间明白了。宋芷妍，

根本就没有怀孕！她那个高高隆起的肚子，是假的！好一出瞒天过海的大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昭衍，顾昭衍，你为了这个“孩子”，不惜与我决裂，却不知道，

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真是天大的讽刺！“账本的事，办得怎么样了？”我收起笑意，

问道。“已经按您的吩咐，匿名送到了都察院御史张大人手中。张大人为人刚正不阿，

最恨贪官污吏，想必很快就会有动作。”“很好。”我站起身，走到窗边，

看着宫墙外的天空。“主上，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影一问道。“等。”我吐出一个字。

“等张御史弹劾宋启明，等靖王在朝堂上发难，等顾昭衍焦头烂额。”我转过身，看着影一，

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我要让顾昭衍亲眼看着，他所珍视的一切，是如何一点一点，

被我摧毁的。”三天之期很快就到了。这天晚上，顾昭衍没有再约我，

而是直接闯进了我的静心苑。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阿意！

”他一见到我，就冲了过来，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要针对宋家？为什么要让靖王在朝堂上跟我作对？”户部侍郎宋启明贪墨治水款一事，

今天一早就在朝堂上被爆了出来。张御史手握账本铁证，宋启明百口莫辩，

当场就被下了大狱。与此同时，靖王联合几位宗室王爷，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

公开反对由我这个“皇贵太妃”和太后共同垂帘听政，并质疑顾昭衍的辅政资格。一时间，

朝堂大乱。顾昭衍这个刚刚坐上高位的首辅，瞬间成了众矢之的。我任由他抓着，

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首辅大人，你喝醉了。”“我没醉！”他怒吼道，“沈意，你告诉我，

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轻轻挣开他的手，

掸了掸被他抓皱的衣袖，“顾昭衍，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珍惜。”“机会？

你让我休了芷妍，那也叫机会？”他自嘲地笑了，“她怀着我的孩子！

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她？”“你的孩子？”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确定，

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吗？”6顾昭衍猛地愣住了。他死死地盯着我，

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怀疑。“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我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首辅大人日理万机，或许不知道，你的夫人宋芷妍，

在你为了前程奔波的时候，可没闲着。城西‘百草堂’的坐馆郎中，你应该不陌生吧？

”顾昭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城西百草堂的郎中，是宋家的世交，也是宋芷妍的远房表哥。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信不信由你。

”我退后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到头来，替别人养了孩子，

还把自己的前程搭了进去。”说完，我不再看他，径直走向内室。“沈意！

”他在我身后嘶吼，“你这个毒妇！你为了报复我，竟然编出这种谎言来污蔑芷妍！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是不是毒妇，你很快就会知道。但你那个纯洁无瑕的芷妍，

是不是真的像你想象中那么干净，你最好亲自去查一查。”我懒得再跟他废话，

直接关上了门。门外，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怒吼，最后，一切归于沉寂。我知道，

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了。以顾昭衍多疑的性格，他一定会去查。而我，

只需要等着看好戏就行了。接下来的几天，朝堂上的风波愈演愈烈。宋启明贪墨案牵连甚广，

户部和工部好几个官员落马，其中大部分都是顾昭衍的党羽。

顾昭衍的势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而靖王则步步紧逼，不断在朝堂上发难，要求彻查此案，

并重新商议辅政大臣的人选。顾昭衍焦头烂额，焦头烂额之下，

还要分神去安抚受了惊吓的宋芷妍。据说，宋芷妍自从她爹出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

以泪洗面，几次三番嚷着胎气不稳。顾昭衍请遍了京城名医，

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宋夫人思虑过重，胎像确实有些虚浮，需好生静养。没有人能查出，

她是假怀孕。因为给她开“固胎散”的那个郎中，早在宋启明出事的第一天，

就“意外”失足落水，淹死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淡淡一笑。宋芷妍，

倒是比我想象中更狠。可惜，她再狠，也斗不过我。因为她的把柄，牢牢地握在我的手里。

这天，我正在静心苑里看书，青禾匆匆走了进来。“娘娘，顾首辅来了，还……还带着宋氏。

”我放下书卷，挑了挑眉：“哦？他们来干什么？”“奴婢不知。只看到宋氏哭得梨花带雨，

顾首辅的脸色也很难看。”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让他们进来。”很快，

顾昭衍就扶着宋芷妍走了进来。一见到我，宋芷妍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哭着向我爬过来。“姐姐！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爹吧！我爹他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

求你跟皇上求求情，饶他一命吧！”她一边哭，一边去扯我的裙角。我后退一步，

避开了她的手。“宋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你爹犯的是国法，我一个后宫妇人，

如何能干预朝政？”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不！你可以的！”宋芷妍抬起头，

满脸泪痕，“现在宫里宫外谁不知道，皇上最听你的话！只要你肯开口，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姐姐，我求求你了，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情分？”我打断她，冷笑一声，

“你指的，是哪门子的情分？是你抢走我的未婚夫，

还是你让我替你嫁给一个八十多岁老头子的情分？”宋芷妍的脸色一僵，哭声也停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昭衍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阿意，算我求你。放过宋家，

也放过芷妍。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权力，地位，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他看着我，

眼中带着一丝恳求。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顾昭衍，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缓缓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以为，我做这一切，

是为了跟你谈条件吗？”“你以为，我稀罕你那些所谓的权力和地位吗？”“我告诉你，

我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是，要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7顾昭衍的身体猛地一震，

瞳孔骤然收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一般。“你……”“怎么？

很惊讶吗？”我直起身，退后一步，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以为我还是七年前那个，为了你一句话，就肯付出一切的傻子吗？”“顾昭衍，

你太天真了。”跪在地上的宋芷妍，也听出了我们对话中的不对劲。她惊恐地看着我，

又看看顾昭衍，颤抖着声音问：“阿衍，她……她这是什么意思？”顾昭衍没有理她，

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中充满了愤怒、不甘，还有一丝……恐惧。他大概终于意识到，

眼前的这个沈意，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沈意，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他咬着牙问道。“绝？”我笑了，“比起你当年对我做的，我这点手段，又算得了什么？

”“好，好，好！”顾昭衍连说三个“好”字，眼中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他猛地甩袖，

拉起地上的宋芷妍。“我们走！”宋芷妍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只能不甘地跟着他离开。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狗急跳墙了吗？

很好。我就是要逼得他无路可走，让他亮出他所有的底牌。青禾担忧地走上前来：“娘娘，

顾首辅他……他会不会对您不利？”“他会的。”我淡淡地说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