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家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林晚似乎把那点慌乱彻底压了下去,表现得像个没事人,甚至比平时更“体贴”了些,主动做早餐,晚上也尽量早归。只是她看我的眼神,深处总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心虚。
我比她更平静。照常上班,处理公司事务,回家吃饭,偶尔和她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那道红痕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最深处,日夜不停地提醒着我那**裸的背叛。但我需要证据,确凿的、能钉死他们的证据。
机会,比预想的来得快。
一个周五下午,林晚给我发信息,说晚上部门临时加班,赶一个紧急方案,会晚点回来。信息末尾还加了个拥抱的表情。
我看着手机屏幕,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紧急方案?呵。
我拿起车钥匙,直接开车去了林晚公司楼下。没有停在显眼处,而是拐进了对面写字楼的地下车库,找了个能清晰看到林晚公司大楼出口的位置,熄了火,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写字楼里下班的人流渐渐稀少,华灯初上。七点,八点,九点……林晚公司所在的楼层,灯光也一盏盏熄灭。
九点半,大楼门口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林晚出来了,但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跟着的,正是那个周锐。
周锐穿着件骚包的浅粉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腕上一块价值不菲的名表。他个子挺高,侧着头对林晚说着什么,脸上挂着那种自以为魅力十足的笑容。林晚微微低着头,长发垂落,看不清表情,但肩膀的线条显得有些紧绷。
两人没有走向地铁站,也没有去打车。周锐很自然地伸手,虚揽了一下林晚的腰,带着她走向旁边一条灯光略显昏暗的步行街。那里有一家新开的、口碑不错的日料店。
我发动车子,缓缓跟了上去,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看着他们走进那家日料店,看着靠窗的位置亮起灯,看着他们相对而坐。周锐殷勤地给林晚倒水,递菜单,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他那种毫不掩饰的、带着侵略性的殷勤。
林晚偶尔抬头回应,脸上带着一种我许久未见的、放松的,甚至可以说是…娇羞的笑容。那笑容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
我坐在车里,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要冲破我的天灵盖。但我强迫自己冷静,拿出手机,调出录像模式,镜头对准了那扇明亮的窗户。
他们吃了很久。周锐似乎很会讲笑话,林晚被他逗得掩着嘴笑,肩膀微微耸动。周锐的手,好几次“不经意”地越过桌面,碰触林晚放在桌上的手背。林晚没有躲开。
最后,周锐买了单。两人走出餐厅,夜风微凉。周锐很自然地脱下自己的薄外套,披在了林晚肩上。林晚没有拒绝,只是拢了拢衣襟。
他们没有立刻分开。周锐陪着林晚,慢慢沿着步行街往前走,走向不远处一个环境不错的社区公园。公园里树影婆娑,灯光昏暗,是情侣们最爱去的地方。
我停好车,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
他们在一张被树丛半包围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距离有点远,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肢体语言骗不了人。周锐侧身靠近林晚,手臂搭在椅背上,几乎将她半圈在怀里。林晚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然后,周锐的手,落在了林晚的头发上,轻轻抚摸着。林晚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推开。
接着,他低下头,凑近她的脸。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藏身的树后闪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他们,同时打开了录音功能。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公园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晚!”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开了公园里暧昧粘稠的空气。
长椅上的两人像触电般猛地弹开!林晚惊惶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惨白如纸,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周锐也吓了一跳,迅速收回手,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恼怒,但很快被他强压下去,换上了一副故作镇定的表情。
“沈…沈砚?”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慌乱地站起身,周锐那件外套从她肩上滑落,掉在长椅上,“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没理她,目光像冰冷的刀子,直直刺向周锐,嘴角却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周总监,好雅兴啊。加班加到公园长椅上来了?这加班内容,挺别致。”
周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骚包衬衫,试图找回场子:“沈先生,你误会了。我和林晚只是同事,刚加完班,顺路送她一段,有点累了坐这歇会儿。”他语气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居高临下的敷衍。
“误会?”我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录像的红色指示灯刺眼地闪烁着,“周总监,你刚才凑那么近,是给我老婆头发里找虱子呢?还是想给她看手相?要不要我把这段‘误会’发给你们公司HR,或者你老婆欣赏一下?”
“你!”周锐的脸色彻底变了,眼神里透出凶狠,“沈砚,你别太过分!**是违法的!”
“违法?”我向前逼近一步,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周锐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搞我老婆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违不违法?想想道不道德?”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暴怒,在寂静的公园里回荡,“周锐,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下半身思考的垃圾,也配碰我的人?”
“沈砚!你住口!”林晚尖叫着冲过来,想拉我的胳膊,眼泪汹涌而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真的只是同事!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差点摔倒。我转头盯着她,眼神里是彻骨的冰寒和失望,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林晚,你脖子上那道红痕,也是同事不小心刮的?你身上那股子廉价香水味,也是同事聚餐沾上的?**当我是傻子吗?!”
我的质问像重锤,狠狠砸在她身上。她被我甩开,又听到我提起红痕和香水,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绝望的眼泪不停地流。
周锐见势不妙,色厉内荏地指着我:“沈砚!你少在这里发疯!我和林晚清清白白!你再污蔑,小心我告你诽谤!”
“告我?”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冰冷刺骨,“行啊,尽管去告!带着这段录像,还有我接下来会收集到的所有‘清清白白’的证据,一起去告!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个靠睡女下属上位的垃圾先身败名裂,还是我先进去!”
我晃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此刻绝对称不上和善的脸:“周锐,你听好了。还有你,林晚。”我的目光扫过她惨白的脸,“这游戏,是你们先开始的。但什么时候结束,怎么结束,由我说了算。”
“你们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讨回来。”
“等着吧。”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收起手机,转身就走。身后,是林晚崩溃的哭声和周锐气急败坏的低声咒骂。
夜风灌进我的领口,冰冷刺骨,却奇异地浇熄了我心头的熊熊怒火,只剩下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可怕的冷静。
摊牌了。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