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摔门而去的巨响还在耳边回荡,陈峰颓然坐倒在沙发上。他看着这个不大的出租屋,每一件家具,每一个摆设,都曾是他和刘燕亲手挑选布置的。墙上还挂着他们三年前的婚纱照,照片里的两个人笑得那么甜,那么真。
才不过五年,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他不懂。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破了死寂。
陈峰掏出来一看,是他的发小,也是一名律师,周浩。
“喂,阿浩。”
“峰子,干嘛呢?声音跟丢了魂似的。晚上出来喝酒啊,我请客,庆祝我刚打赢一个大官司。”电话那头,周浩的声音充满了意气风发。
“喝酒……”陈峰苦笑一声,“我可能……有场官司要找你打了。”
“嗯?怎么回事?你跟人打架了还是撞车了?”周浩立刻警觉起来。
陈峰沉默了片刻,将傍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从刘燕提出离婚,到他亮出彩票,再到刘燕叫嚣着要分走五千万。
电话那头,周浩也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沉声开口:“峰子,这事……有点麻烦。”
“我知道。”陈峰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她说得对吗?这钱,真的得分她一半?”
“理论上,是这样。”周浩的回答很谨慎,“彩票购买行为发生在你们婚姻关系存续期间,那么所获得的奖金,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如果她起诉离婚并要求分割财产,法院大概率会支持她的诉求,按照一人一半的原则进行分割。”
陈峰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不甘心地问,“是她先提的离婚,是她看不起我,是她……”
“峰子,你冷静点。”周浩打断了他,“法律讲的是证据,不是谁先提的离婚,也不是道德上的对错。除非你能证明她有法定过错,比如重婚、与他人同居、实施家庭暴力或者虐待遗弃家庭成员,否则,在财产分割上,你占不到任何优势。”
“与他人同居……”陈峰咀嚼着这几个字,脑子里闪过一丝疑虑。
刘燕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她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偶尔会沾染上他不熟悉的香水味,对着手机笑得神秘又甜蜜。他问起时,她总是不耐烦地用“公司加班”、“同事聚会”来搪塞。
以前他没多想,或者说,是不敢多想。他怕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这个家就散了。
可现在,家已经散了。
“阿浩,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证明她出轨了呢?”
“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周浩的声音严肃起来,“如果能拿到她出轨的实质性证据,证明她是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的过错方,那么在分割共同财产时,你可以主张多分,让她少分或者不分。但这很难,一般的聊天记录、照片,都不足以被认定为法律上的‘同居’或‘重婚’。”
“我明白了。”陈峰挂了电话,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五千万,他一分都不会给。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他不能让一个背叛自己、满心算计的女人,拿着他的钱去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彩票,一个计划在脑中迅速成形。
这张彩票,还没有兑奖。
只要没有兑奖,那一个亿就还不是“钱”,只是一张纸。
他必须在刘燕和她的家人找上门来之前,把这张彩票藏好。藏到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陈峰站起身,开始在屋子里踱步。
藏在哪里?
床底下?衣柜里?书本夹层?
不行,这些地方太容易被想到了。刘燕对他太了解,对这个家也太了解,只要她存心要找,这些地方都藏不住。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又出其不意的地方。
他的视线扫过房间,最后落在了墙角那个蒙了灰的旧鱼缸上。那是他刚搬来时买的,养过几条金鱼,后来鱼死了,鱼缸也就一直闲置在那里。
刘燕最讨厌这个鱼缸,嫌它占地方又难看,好几次都想扔掉,都被他拦了下来。
就是它了。
陈峰走过去,把鱼缸搬到卫生间,仔细清洗干净。然后,他找来一个密封性极好的防水袋,将那张彩票小心翼翼地放进去,封好口。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在外面套了两个袋子。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客厅,搬开那个沉重的旧书柜,书柜后面的墙壁上,有一块颜色略深的地方。那是以前墙壁渗水留下的痕迹,后来被他用一块活动的墙板给遮住了。
他撬开墙板,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凹槽。他把装着彩票的防水袋放进去,又在外面塞了一些旧报纸,然后将墙板原样装了回去。最后,他费力地把书柜推回原位,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移动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他回到沙发上,刚坐下,门铃就被人疯狂地按响了。
急促、刺耳的门**,一下下地撞击着他的耳膜。
来了。
陈峰闭上眼,他知道,门外站着的一定不止刘燕一个人。
一场硬仗,即将开始。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走向门口。
不管门外是什么牛鬼蛇神,他今天都奉陪到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