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侍郎最终还是签了字。
他怕了。
他怕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女儿”,真的会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
“爹……大人,不要……”顾云儿还想演戏。
“闭嘴。”顾寒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顾云儿被那目光一扫,仿佛被毒蛇盯上,瞬间噤声。
刘氏望着那封断亲书,心中也是狂喜。
这个小**总算滚了!
她生怕顾寒霜反悔,猛地握住顾侍郎的手,重重地按下了手印。
“好了!”刘氏一把抢过断亲书,仿佛那是烫手的山芋,“顾寒霜,从现在起,你跟我们顾家再无半点关系!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姐姐……”顾云儿又开始抹眼泪,“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不劳挂心。”
顾寒霜看也不看她,径直走向门口。
她走得绝绝,没有一丝留恋。
当她走到李承骁身边时,她停下了脚步。
李承骁依然沉浸在玉佩被毁的震怒中,他冷冷地看着她:“怎么受伤了?想求我吗?”
“侯爷。”顾寒霜侧过头,似笑非笑。
“你这双眼睛,留着也没什么用。”
“你说什么?”李承骁眯起眼睛。
“我说,”顾寒霜的声音压低,只有彼此能听见,“你错把鱼目当珍珠,却把明珠弃敝履。”
“放肆!”
“侯爷,好好护着你的顾云儿吧。”顾寒霜的笑容深长,“她可是个宝藏,你可得……慢慢挖。”
说完,她不再驻足,在满堂或震惊、或幸灾乐祸、或鄙夷的眼神中,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顾家大门。
她身上只穿着来时那件单薄的衣服,头上插着的那根金簪,在出门前,也被她随手拔下,扔在了地上。
“送你们了。当是这十六年的饭钱。”
砰!
顾家大门在她男朋友重重关上。
刘氏尖叫着扑向那根金簪:“我的金簪!”
大堂内,有一块狼。
顾云儿依偎在李承骁怀里,低听力:“侯爷,姐姐她……她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
李承骁的脸色铁青。
他心里全是顾寒霜最后那个眼神。
那不是一个农家女该有的眼神,那是一种……备用众生的冷漠。
“哼。”李承骁压下心中的异样,“自作自受。”
“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孤女,身无分文,还毁了我的玉佩。她以为她是谁?三天不到,她必然会跪着回来求我。”
他安抚地拍了拍顾云儿:“云儿,别管她。今天起,你才是我李承骁的未婚妻。”
顾云儿羞涩地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快。
顾寒霜,你斗不过我的。
……
京城,深巷。
顾寒霜走出顾家,只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
原主残留的怨气和不甘,随着那封断亲书,也消散了大半。
她活动了一下这具虚弱的身体,后脑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当事情紧急时,就是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搞钱。
她现在身无分文,还顶着一张与顾云儿有七分相似的脸,很容易引起麻烦。
她走进一条偏偏僻的巷子,打算先换个造型。
刚拐过墙角,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响起。
顾寒霜的神经瞬间绷紧,这是特工的本能。
巷子尽头,几个黑衣人正围攻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
那男人虽然受了重伤,但出手依然狠辣,地上已经趴了两个黑衣人。
“七皇子,你逃不掉了!”为首的黑衣惨人笑道,“乖乖受死吧!”
七皇子?
顾寒霜眯起眼。
她对这个朝代的政局一个无异,但“皇子”二字,意味着巨大的麻烦,或者……巨大的机遇。
她没有立即出手。
她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着局势。
那七皇子身中剧毒,左臂还有刀伤,已经快到极限了。
“杀了他!”
黑衣人一个拥而上。
七皇子引爆了袖子中的一个小型香烟弹,浓烟滚滚。
黑衣人被呛得连连后退。
顾寒霜看准时机,从怀里摸出一颗石子。
这是她刚才在路上随手捡到的。
她手腕一抖,石子如子弹般射出。
“嗖——!”
“啊!”
一个正要冲进烟雾的黑衣人应声倒地,眉心一个血洞。
“谁!”黑衣人首领大惊。
顾寒霜没有恋战,她冲进烟草,抓住那个摇摇欲坠的七皇子。
“不想死,一起走。”
她声音压得很低,根本听不出人声。
七皇子一愣,他竟然到了有人来救他。
但他别无选择。
顾寒霜架起他,利用巷子复杂的姿势,几个闪转,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追!给我追!”黑衣人首领气急败坏。
然而,等他们追出去时,巷子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影。
……
一处破败的土地庙。
顾寒霜把那个男人扔在地上。
男人觉醒地看着她,他身材高大,甚至受了伤,气势依然是人。
“你是谁?”他声音沙哑。
顾寒霜扯下头的发带,一头青丝散落下来。
她下裙摆的一角,利落地包扎自己后脑勺的伤口。
“一条路过的。”她淡淡道。
男子,玄七皇子萧绝,看清了她的脸。
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个极美的女人。
“你救了我,想要什么?”萧绝很直接。
他中的毒瘤开始时,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
“我救你,只是顺手。”顾寒霜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
她当特工时,也兼修过中医。
“你中毒了,是‘七日绝’。”她道。
萧绝心中一凛。
“七日绝”是宫中秘毒,无药可解,这个女人竟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你能解吗?”
“能。”顾寒霜回答得干脆利落,“但我为什么要救你?”
萧绝笑了,脸色苍白,哭声减半分英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很好。”顾寒霜点头,“我缺钱,缺个身份,还缺个靠山。”
“你救我,我保你一世荣华。”
“成交。”
顾寒霜不再废话,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空间布包。
那是她穿越时,原主身上唯一的东西,一包防身的银针。
她抽出几根银针,手法快如闪电,刺入萧绝的几个大穴。
萧绝觉得几股热流涌入,剧痛和麻痹感顿时令人惊叹。
他震惊地看着这个女人。
她到底是谁?
“只是暂时压制。”顾寒霜收起针,“解毒需要药材,很贵。”
“我的令牌在……咳咳……”萧绝急切道。
“不用。”顾寒霜打断他,“我,有办法搞到钱。”
她站起身,看向土地庙外。
“你在这里等着,天黑后,我去给你借点药。”
萧绝看着她的背影:“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顾寒霜的脚步顿了顿。
“从今往后,”她回眸现,眼中寒光乍现,“我叫,无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