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渊看着我,没说话。
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洞,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但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眉梢,极轻微地挑了一下。
有戏!
这位大佬对“乐子”的兴趣超乎我的想象!
我清了清嗓子,决定加把火。
“王爷您想啊,”我开始我的现场freestyle,“我,一个花季少女,惨遭退婚,这是多大的打击?我心碎了,我崩溃了,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力求声情并茂。
“在这种情况下,我做出一点点不理智的、报复性的、想要拖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行为,是不是也……情有可原?”
萧承渊的嘴角似乎往上翘了那么零点零一毫米。
“所以,你就拖上了本王?”
“不不不!”我疯狂摆手,一脸真诚,“王爷您误会了!我不是拖您下水,我是慧眼识珠!”
“?”
“您想啊,满朝文武,谁能压得住三皇子?谁能让他吃了这个哑巴亏还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谁能让他从今天起见了我就得矮一头,恭恭敬敬叫我一声‘皇婶’?”
我越说越激动,仿佛一个正在推销产品的金牌销售。
“除了您,摄政王殿下,还能有谁?!”
“您,就是这京城食物链的顶端!是金字塔的塔尖!是那高岭之花,是那天上明月!”
“嫁给您,不是报复,是飞升!是阶级的跨越!”
我一口气说完,然后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样!这个马屁拍得够不够响!
萧承渊静静地听我说完,然后,他笑了。
不是那种敷衍的、礼貌的假笑,而是真真切切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低沉悦耳,像大提琴在晚风中奏响,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淦,这死疯批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
犯规了啊!
“有点意思。”他笑着说,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玩味,“沈如是,你比本王想的,还要有趣得多。”
我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王爷过奖了,主要还是同行衬托得好。”
暗指某位三皇子。
萧承渊笑意更深了。
马车一路驶向摄政王府。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这是……被直接打包带回婆家了?
连个缓冲期都没有?
“那个……王爷,”我弱弱地开口,“咱们这是……直接回府?”
“不然呢?”萧承渊瞥我一眼,“圣旨明日就到,你从今天起,就是本王的准王妃。不住王府,你想住哪?”
我:“……我爹娘可能还在国公府等我回家吃饭。”
萧承渊想了想,吩咐车夫:“去福满楼,把他们的招牌菜一样来一份,送到镇国公府。就说,王妃今晚在王府用膳。”
我:“……”
好家伙,主打一个先斩后奏。
我爹收到这份外卖的时候,表情一定很精彩。
摄政王府,比我想象的还要气派,也比我想象的还要……冷清。
巨大的府邸里,除了巡逻的护卫,几乎看不到什么下人。整个王府安静得像一座冰窖。
萧承渊把我带到了一个叫“听雪院”的院子。
“以后你就住这里。”他言简意赅。
我环顾四周,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环境倒是雅致。
“王爷您不住这儿吗?”我随口一问。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我,眼神变得有些古怪:“怎么,第一天就想跟本王同床共枕?”
我:“咳咳咳!”
大哥你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
我脸一红,连忙解释:“臣女不是那个意思!臣女是觉得,既然是夫妻,分居……不太好吧?”
主要是怕影响我们“合作”搞事情的效率。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看得我心里直发毛,然后才淡淡地开口:“本王住在隔壁的‘闻风阁’,有事可以叫人去通传。”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留下一个潇D洒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
分居?
妙啊!
这简直是梦想中的婚姻生活!
有钱有闲,老公不管,神仙日子!
接下来的三天,我过得异常滋润。
萧承渊说到做到,第三天,下聘的队伍就吹吹打打地去了镇国公府。
那阵仗,据说十里红妆,从街头排到街尾,直接把京城的交通都给干瘫痪了。
三皇子府上的门槛,估计都被看热闹的人给踩烂了。
我没出院子,但关于外面的八卦,源源不断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据说,三皇子萧景珩在府里砸了一屋子的瓷器,气得三天没上朝。
据说,那个小白花白月柔,哭得死去活来,说是我抢了她的福气。
我:?
妹妹,你是不是对“抢”这个字有什么误解?明明是你先动的手好吗?
最精彩的是我爹。
据王府的管家说,下聘那天,我爹看着满院子的聘礼,脸上的表情是:
呆滞。
狂喜。
然后猛地一拍大腿:“他奶奶的!还是摄政王有眼光!我沈雄的女儿,就该配这天下最好的男人!”
前两天还想打死我的气势荡然无存。
呵,男人。
婚礼办得很快,但极其盛大。
毕竟是摄政王的婚礼,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大婚当晚,我坐在喜床上,盖着红盖头,百无聊赖地数着上面绣的鸳鸯。
一只,两只,三只……诶?怎么还有只落单的?
正在我研究那只单身鸳鸯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一股熟悉的、冷冽的龙涎香传来。
我的新婚丈夫,萧承渊,回来了。
他似乎喝了点酒,但脚步依旧很稳。
他用喜秤挑开了我的盖头。
四目相对。
烛光下,他的脸少了几分白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柔和。俊美得让人有点不敢直视。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暧昧。
我心跳有点加速。
虽然是协议婚姻,但该走的流程是不是……还是要走一下?
我有点紧张,绞着手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然后,我就听见他说:
“饿了吗?我让厨房给你下了一碗面。”
我:“?”
“吃完早点睡,明天还要进宫谢恩。”
说完,他转身就去了外间,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满桌的合卺酒和花生桂圆,陷入了沉思。
不是……
这就完了?
兄弟,你是不是不行啊?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跟着萧承渊进宫谢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