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名片，指尖冰凉。
顾衍。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脑海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京市的上流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基本都认识。
但这个顾衍，我闻所未闻。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我抬起头，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猎物。
“是你发的短信？”我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苏**觉得呢？”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最是磨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陆子轩的背叛，白薇薇的插足，还有这个神秘的顾衍，以及那条不祥的短信。
这一切，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顾先生。”我收起情绪，恢复了苏家大**的仪态，“如果你只是来看戏的，那么戏已经结束了。如果你是想看我的笑话，那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失望？”顾衍轻笑一声，“不，恰恰相反。苏**今晚的表现，非常精彩。”
他的夸奖听起来没有半分诚意，反而更像是一种嘲弄。
“我从不觉得，被疯狗咬了一口，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我冷冷地回敬。
“疯狗？”顾衍挑了挑眉，“这个比喻倒也贴切。不过，有时候被疯狗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他话里有话。
我的心猛地一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顾衍收回目光，转身似乎准备离开，“只是提醒苏**一句，小心身边的人。”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侧过头来看我。
“哦，对了。那十亿的违ry金，陆家是不会给的。”
“为什么？”
“因为，陆氏集团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
他丢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便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陆氏集团要自身难保了？
什么意思？
陆家虽然比不上我们苏家家大业大，但在京市也是排得上号的。
怎么会说不行就不行了？
我满腹疑云地回到家。
客厅里灯火通明，父亲和母亲坐在沙发上，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爸，妈。”我走过去。
父亲抬头看到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安慰的话，最后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晚晚，委屈你了。”
母亲拉着我的手，眼圈都红了。
“那个陆子轩，真是瞎了眼！我们晚晚哪里不好？他居然敢当众悔婚，我们苏家跟他没完！”
“妈，我没事。”我反过来安慰她，“为了那种男人，不值得。”
父亲掐灭了手中的雪茄，沉声问道：“你真的不难过？”
“难过。”我坦然承认，“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在结婚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否则，等结了婚再发现，那才是一辈子的悲剧。”
父亲欣慰地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我们苏家的女儿，不愁嫁。”
他顿了顿，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只是……陆家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心中一动，立刻追问：“爸，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父亲看了我一眼，犹豫了片刻，才开口。
“今天下午，公司的资金链突然出了问题。好几个原本谈好的项目，对方都临时变卦，撤回了投资。银行那边也开始催缴贷款。”
“怎么会这么突然？”我大吃一惊。
苏氏集团是京市的商业巨头之一，根基深厚，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出现资金问题？
“我查过了。”父亲的声音透着一股疲惫，“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同时狙击了我们好几个重要的合作方，还买通了银行内部的人。”
“是谁？”
“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的手段非常高明，也很隐蔽，几乎没留下任何痕aka。”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顾衍那张脸，和他那句“陆氏集团很快就要自身难保了”。
难道，搞垮陆氏和搞我们苏氏的，是同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顾衍？
“爸，那陆家那边……”
“陆家的情况比我们更糟。”父亲揉了揉眉心，“我刚得到消息，陆氏的股价从晚上八点开始，就一路狂跌，现在已经快要跌停了。陆子轩那个蠢货在订婚宴上闹出那么一出，更是火上浇油。”
悔婚丑闻，加上股价暴跌。
陆家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而这一切，似乎都在那个叫顾衍的男人的预料之中。
他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又一个谜团在我心中盘旋。
我拿出手机，看着那条短信，和那张黑色的名片。
直觉告诉我，答案就在这个男人身上。
我必须去见他。
第二天一早，我就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顾衍的公司。
“寰宇集团”。
看着那栋耸入云霄的摩天大楼，和楼顶上那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我有些发愣。
寰宇集团，是近两年才在京市声名鹊起的一家投资公司，行事风格以快、准、狠著称，在资本市场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传闻其背后掌舵人神秘莫测，极少公开露面。
没想到，居然就是顾衍。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礼貌地问。
“我找顾衍。”我直接报上了名字。
前台**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请问您是哪位？和顾总有约吗？”
“我叫苏晚。你告诉他，我来了，他会见我的。”
我的语气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前'台**大约是被我的气场镇住了，迟疑地拿起电话，拨了内线。
“顾总办公室吗？楼下有位姓苏的**找顾总……好的，好的。”
挂了电话，她对我的态度恭敬了不少。
“苏**，顾总请您上顶楼。”
我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楼。
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秘书已经在等着我。
“苏**，这边请。”
她领着我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扇厚重的实木门前。
“顾总就在里面。”
我推开门。
巨大的落地窗前，顾衍背对着我，正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晨光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像一尊神祇，遥远而不可侵犯。
“你来了。”他开口，没有回头。
“我来了。”我走到他对面，“顾总，我们开门见山吧。苏家和陆家现在遇到的麻烦，是不是你做的？”
他终于转过身，黑眸深不见底。
“是。”
他承认得如此干脆，反倒让我噎了一下。
我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为什么？”我攥紧了拳头。
“没有为什么。”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商场如战场，弱肉强食，苏**应该懂这个道理。”
“我懂。”我看着他，“但我苏家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要下此狠手？”
“哦？”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苏**确定，苏家没有得罪过我？”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刺向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苏家真的在什么时候，无意中惹到了这尊煞神？
可我完全没有印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会明白的。”顾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丢在我面前。
“这是什么？”
“苏氏集团的收购协议。”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收购？！”我难以置信地拿起那份文件。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寰宇集团，拟以市场价的五折，全面收购苏氏集团的所有股份。
这哪里是收购？
这分明是趁火打劫，是**裸的掠夺！
“你做梦！”我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协议摔回他桌上。
“苏氏是我爷爷一辈子的心血，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顾衍对我的愤怒无动于衷。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把协议捡起来，抚平褶皱。
“苏**，我劝你还是好好看看。签了它，你们苏家至少还能保留一些体面。否则……”
他抬起眼，目光冰冷。
“我不介意让苏氏集团，像陆氏一样，从京市彻底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