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位于半山的江宅时,夜色已深。
宅子很大,是那种传承了几代人的中式园林风格,夜色中亭台楼阁影影绰绰,透着一种沉静的、生人勿近的威严。
佣人恭敬地引着他们穿过回廊,来到主卧。
房间是典型的中西合璧风格,宽敞得有些空旷,家具摆设无一不精,价值连城,却也冰冷得没有人气。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气仿佛瞬间变得稀薄而粘稠。
林晚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白天在婚礼上的那点孤勇早已消散殆尽,只剩下面对陌生环境、陌生丈夫的无措和窘迫。
江淮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动作随意却自成气势。他走到酒柜旁,倒了两杯水,转身递了一杯给她。
“这里平时只有我和几个佣人,”他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不必拘束。”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没有审视,没有探究,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三楼有书房和健身房,二楼是卧室和客房。你的行李已经送进隔壁卧室。”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分开住。”
林晚猛地抬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分开住?
他……不打算履行夫妻义务?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江淮眉梢微挑:“我们的婚姻因何而起,你我心知肚明。一场交易,各取所需,不必弄得彼此难堪。”
他的语气太过冷静,太过理智,像在分析一桩商业合同。
林晚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有松了一口气的庆幸,也有一种莫名的、被彻底忽视的微涩。在他眼里,她大概就真的只是一件“货物”,连产生欲望都不必。
“我明白,江先生。”她低下头,接过水杯,指尖传来的温度也无法驱散心底那点寒意,“谢谢。”
“在家里,叫名字即可。”江淮走到书桌后坐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显然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早点休息。”
逐客令下得明确而自然。
林晚握着水杯,默默退出了主卧,轻轻带上门。
走廊幽深安静,她走到隔壁房间门口,推门进去。
这是一个同样宽敞精致的套间,带着独立的浴室和衣帽间。她的行李箱安静地放在房间中央。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一天之内,天翻地覆。
从林家不受重视、被用作联姻工具的女儿,到江家名义上的“小婶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前男友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切,疯狂得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而梦里那个唯一的变量,她的“丈夫”江淮,冷静、强大、深不可测,对她……毫无兴趣。
她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
但至少,她没有被立刻拆穿,没有被江辰当场羞辱至死。
这开局,似乎……还不算最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