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为表忠心,将我作为弃子送入敌国为质。十年屈辱,他们视我如猪狗,
连指腹为婚的太子也当众撕毁婚约。他嘲弄道:“一个质子,也配做我国未来君后?
”我笑着饮下那杯退婚酒,转身投入北境最凶残的蛮族大营。三年后,
我率铁骑踏破皇都,将昔日仇敌尽数踩在脚下。太子被俘,跪在我面前颤抖求饶。
我挑起他下颌,轻笑:“现在,是谁不配?”---第一章弃子永昌十年冬,大燕皇都。
雪下得正紧,鹅毛般的雪片被朔风卷着,扑打在朱红的宫墙上,
也扑打在宫门外那个跪着的单薄身影上。萧珩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袍,
膝盖深深陷入冰冷的积雪中,刺骨的寒意早已透过皮肉,钻进了骨头缝里。他挺直着背脊,
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白霜,遮掩住了眼底深处最后一点微光。身前,
是厚重冰冷、紧闭的宫门。身后,是无数道或怜悯、或嘲讽、或麻木的目光。
他是大燕送往北厉的质子。今日,是他留在故国的最后一天。
“吱呀——”沉重的宫门终于开启了一条缝隙,一名身着绯色宦官服侍的总管太监,揣着手,
慢悠悠地踱了出来。他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跪在雪地里的萧珩,
尖细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慢:“七殿下,时辰到了,该上路了。”萧珩缓缓抬起头,
冻得青紫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像两潭死水,
映不出丝毫波澜。太监似乎也不指望他回答,只是挥了挥手,
示意身后的小太监递上一个粗糙的包袱。“这是宫里给殿下准备的盘缠和衣物,北厉苦寒,
殿下……好自为之。”包袱很轻,里面只有几块硬得像石头的干粮,
和两件甚至不如他身上这件厚实的替换单衣。这就是他的故国,他的家族,
给他的最后“恩赐”。十年前,北厉铁骑叩关,大燕连失三城,危在旦夕。为求喘息之机,
先帝忍痛决定送出皇子为质。彼时,他的母妃,那位出身不高却容颜绝世的柔妃,
刚因“巫蛊”之祸被赐死不久,他在宫中无依无靠,自然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他的父皇,
甚至没有来看他一眼。他的那些兄弟姐妹,更是避之不及。只有指腹为婚的太子表哥,
在他出发前夜,偷偷塞给他一枚小小的、触手生温的玉佩,低声说:“阿珩,活下去,
等我接你回来。”那句话,和那枚玉佩,成了他十年质子生涯中,唯一的一点暖色,
支撑着他在北厉那个虎狼之窝里,像野草一样挣扎求存。马车简陋而颠簸,
驶离皇城的那一刻,萧珩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阙。雪更大了,
将天地都染成一片苍茫的白。第二章十年猪狗北厉,位于苦寒之地,民风彪悍,崇尚武力。
在这里,大燕皇子的身份不是荣耀,而是原罪。十年。萧珩住的是漏风的破帐篷,
吃的是馊冷的剩饭,穿的是连北厉最低等奴隶都不如的破烂皮袄。
北厉的贵族子弟以欺辱他为乐,动辄打骂,拳脚相加。他曾因不小心撞见北厉三王子狩猎,
被吊在马后拖行数里,遍体鳞伤;也曾因不肯学狗叫讨好权贵,被扒光衣服扔进冰天雪地,
险些冻死。每一次,当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他就会紧紧握住怀里那枚已经带了体温的玉佩,想起太子表哥那句“等我接你回来”。
活下去。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他学会了隐忍,将所有的屈辱、痛苦、不甘,
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最深处,面上只余一片麻木的顺从。他像一块被扔进狼群的肉,
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害,甚至……卑贱。渐渐地,
北厉人真的当他是个可以随意践踏的废物,连最初的那点警惕和戏弄都失去了兴趣,
只当他是个透明的、散发着懦弱气息的影子。唯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
偶尔会掠过一丝冷厉的光。他在观察,在学习,在学习北厉的语言、风俗、军事,
甚至他们粗犷却有效的格斗技巧。他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偷偷打磨着自己的爪牙。
第三章撕毁婚约永昌二十年秋,大燕与北厉达成新的盟约,边境暂息干戈。
北厉王庭决定放归质子。消息传来时,
萧珩正在河边清洗马厩里那些贵族老爷们坐骑的污秽鞍具。他握着冰冷刷子的手,
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十年了,他终于可以回去了吗?那个承诺会接他回去的人,还记得吗?
他带着北厉“赏赐”的少许盘缠和一辆破旧马车,踏上了归途。一路风餐露宿,
当他再次看到大燕皇都那熟悉的城墙时,心中竟无多少激动,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他持着通关文牒,顺利入了城。城内的繁华与他离去时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更显奢靡。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流如织,叫卖声不绝于耳。无人认得这个风尘仆仆、衣着寒酸的青年,
就是十年前被送走的七皇子。他径直前往皇宫,求见太子。在东宫外,他被侍卫拦下。
“哪里来的乞丐,敢擅闯东宫?滚开!”侍卫的态度倨傲,眼神鄙夷。萧珩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头的涩意,平静道:“我乃七皇子萧珩,自北厉归来,求见太子殿下。
”侍卫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他,眼中闪过惊疑,但随即被更浓的讥诮取代。七皇子?
那个被扔去敌国十年的质子?竟然真的活着回来了?就这副德行?“等着!
”侍卫丢下两个字,转身进去通报。等待的时间漫长而难堪。
过往的宫人无不投来好奇、审视、轻蔑的目光,窃窃私语声如同针尖,
密密麻麻地扎在他身上。不知过了多久,那侍卫才慢悠悠地出来,
语气带着一丝古怪:“殿下宣你进去。”萧珩整理了一下根本无法整理的旧袍,挺直脊背,
迈步走入东宫。东宫内暖香袭人,与外面的秋凉恍如两个世界。太子燕怀瑾,一身明黄常服,
正斜倚在软榻上,身旁偎依着一位容貌娇媚、衣着华贵的少女——靖安侯府的千金,苏浅月。
两侧侍立着美貌的宫娥和内侍。十年不见,燕怀瑾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雍容华贵,
气度非凡。只是那双看向萧珩的眼睛里,再无昔日的半点温情,只有一片冰冷的陌生,
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你便是萧珩?”燕怀瑾开口,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疏离。
萧珩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嗯,”燕怀瑾淡淡应了一声,
目光在他那身破旧的衣袍上扫过,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在北厉十年,辛苦了。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候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萧珩沉默着,没有接话。
燕怀瑾似乎也觉得无话可说,场面一时有些凝滞。他旁边的苏浅月却轻轻笑了一声,
声音婉转动听,说出的话却如淬毒的刀子:“殿下,
这位就是那位在北厉为质十年的七皇子吗?怎么……这般模样?听说他在北厉,
过的日子连牲口都不如呢,也不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性。”燕怀瑾眉头蹙得更紧,
看向萧珩的目光更加冷淡。萧珩垂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就在这时,燕怀瑾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坐直身体,挥了挥手。一名内侍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托盘上放着一卷明黄的绢帛,
和一杯酒。“萧珩,”燕怀瑾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我之间,
曾有一纸婚约。然,时移世易,你流落敌国十年,声名有损,于大燕无功无德,
实难匹配储君正妃之位。今日,本宫便做主,解除这桩婚约。”他拿起那卷绢帛,
随手扔在萧珩脚前。“这是退婚书。你,接旨吧。”绢帛落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
狠狠砸在萧珩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直视着燕怀瑾。那双死水般的眼眸,
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难以置信,屈辱,愤怒,还有……被彻底背叛的绝望。十年苦难,
十年坚守,换来的就是这轻飘飘的一纸退婚书?和一杯……或许是毒酒的“赏赐”?
燕怀瑾被他眼中瞬间迸发的锐利惊得微微一怔,随即涌上的是被冒犯的恼怒。
他冷笑道:“怎么?你不愿?萧珩,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一个在敌国摇尾乞怜十年、声名狼藉的质子,也配做我大燕未来的君后?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摇尾乞怜……声名狼藉……不配……”萧珩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每一个字,
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他看着燕怀瑾那理所当然的鄙夷面孔,
看着苏浅月那毫不掩饰的嘲讽笑容,看着周围宫人那幸灾乐祸的眼神。
十年积压的所有屈辱、所有痛苦、所有不甘,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却又在爆发的顶点,
诡异地凝结成了冰。他突然笑了。笑声很低,带着一丝沙哑,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东宫中。
他弯腰,捡起了那卷冰冷的退婚书,看也没看,随手塞进怀里。然后,
他端起了托盘上的那杯酒。酒液澄澈,映出他苍白却带着诡异笑容的脸。“太子殿下说的是。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我……不配。”他举起酒杯,对着燕怀瑾的方向微微示意,
然后,仰头,一饮而尽。酒液辛辣,顺着喉咙烧灼而下,却远不及他心头火焰的万分之一。
喝完,他将空酒杯放回托盘,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他深深地看了燕怀瑾一眼,那眼神,
冰冷,深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刻进骨子里。然后,
他转身,挺直了那从未真正弯折过的脊梁,一步一步,稳稳定定地,
走出了这座金碧辉煌的东宫。身后,是燕怀瑾骤然阴沉的目光,和苏浅月不屑的轻哼。
第四章投身狼窟萧珩没有回那个早已没有他容身之处的皇宫角落。他径直出了皇城,
买了一匹最快的马,和一些干粮清水,然后头也不回地,一路向北。目的地——北境之外,
那片连北厉都视为蛮荒之地、由无数凶残部落组成的混乱疆域。他知道,
那里有一个刚刚崛起、被称为“苍狼王”的蛮族首领,
麾下聚集了北境最勇猛、最嗜血的战士。他们与北厉为敌,也与大燕为敌,
他们是真正的狼群。他要加入他们。大燕视他为弃子,燕怀瑾视他为污点。那他就让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