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下班回家，玄关处多了一双不属于我和裴燼的，**款球鞋。
乔子轩又来了。
我换鞋的时候，听到客厅里传来他的声音，张狂又得意。
“喂，那个谁，给我倒杯水，要冰的。”
我走进客厅，看见裴燼正端着一杯水走向沙发。
乔子軒翹着二郎腿，看都没看他一眼，像在使唤一个下人。
裴燼把水杯放在茶几上。
乔子轩没去拿，反而抬脚，用那双昂贵的鞋，踢了踢裴燼的小腿。
“没听见吗？我说要冰的。”
裴燼的身体晃了一下，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一些。
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弯腰，准备去厨房换一杯。
我走过去，拦在他身前。
“乔子轩，你长本事了，敢在我家动手了？”
乔子轩看到我，一点都不怕，反而笑了。
“姐，你回来了正好。我跟你说个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扔在桌上。
“欠条，三千万。我跟人玩车，不小心把人家的**款法拉利给撞了，人家让我赔。”
我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
字迹潦草，但签名和手印都在。
三千万。
他还真是敢开口。
“所以呢？”我问。
“所以你得帮我啊！”乔子轩说得理所当然，“我是你弟弟！我不找你找谁？”
“我没钱。”我把欠条扔回给他。
“不可能！”他立刻跳了起来，“公司的账都是你管着，你怎么可能没钱！乔思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给我！你宁愿把钱花在这个小白脸身上，也不愿意帮你亲弟弟！”
他的矛头又指向了裴燼。
裴燼就站在我身后，像一棵沉默的树。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
“是，我就是不想给你。”我冷冷地说，“公司是我一手做起来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我想给谁花，就给谁花。”
“你！”乔子軒气得脸通红，“好好好，乔思茵，你够狠！你等着，我有办法让你把钱吐出来！”
他撂下狠话，抓起欠条就准备走。
经过裴燼身边的时候，他像是还不解气，恶狠狠地撞了裴燼的肩膀一下。
“废物！”
他骂得很小声，但我听见了。
裴燼也听见了。
一直以来，裴燼就像一个没有触觉的木偶，任人摆布。
但这一次，在他被乔子轩撞开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变了。
那是一种极度冰冷的，像是看一个死物一样的眼神。
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
乔子轩没注意到，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上吃饭的时候，裴燼一言不发。
他给我盛了一碗汤，是他下午炖了很久的乌鸡汤。
很香。
“裴燼，”我喝了一口汤，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他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摇摇头。
“他是你弟弟。”
“但他不是个好弟弟。”
我有点意外他会这么说。
“那你觉得，我应该帮他吗？”
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
“我不懂生意上的事。”
“我只知道，有些人，你帮他一次，他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像个无底洞。”
他的话，说到了我心坎里。
这些年，我不就是一直在填乔子轩这个无底洞吗？
“可是，他毕竟是我弟弟。”我叹了口气。
裴燼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饭。
吃完饭，他去厨房洗碗。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挽着袖子，认真刷盘子的背影。
水流的声音里，我忽然开口。
“裴燼，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我们的合约……”
“合约照旧。”
他没有回头，声音被水声冲刷得有些模糊。
“我说了，我需要一个住的地方。”
**在门框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总是这样。
把一切都归结于那份冰冷的合约。
好像我们之间，除了利益，再没有其他。
第二天，我就知道乔子轩说的“办法”是什么了。
公司内部论坛上，爆出了一个帖子。
《惊！乔氏集团总裁乔思茵私生活混乱，包养小白脸，挪用公款满足其奢靡生活！》
帖子写得有鼻子有眼，还配了图。
是我和裴燼一起逛超市的照片，他提着购物袋。
是我给他买衣服的照片，他站在试衣镜前。
是我带他去一家高级餐厅吃饭的照片，那家餐厅人均消费五位数。
发帖人是匿名的。
但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
帖子下面，评论已经炸开了锅。
全都是对我的指责和谩骂。
说我公私不分，说我任人唯亲，说我不配当总裁。
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
乔子轩，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为了三千万，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毁了我。
我的手机响了，是公司公关部总监打来的。
“乔总，论坛的帖子我们正在处理，但是影响已经扩散了，压不住了……”
“不用压。”我说。
“什么？”对方很惊讶。
“让他闹，”**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天空，“闹得越大越好。”
“我倒想看看，他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挂了电话，我给裴燼发了条信息。
“今晚我不回去吃饭了。”
他很快回了过来，只有一个字。
“好。”
我看着那个字，忽然有点烦躁。
都这种时候了，他就不能多问一句吗？
哪怕是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但没有。
他就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不多说，不多问。
晚上，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
处理着因为那个帖子引发的一系列公关危机。
很多合作方打来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情况。
董事会也给我施压，让我尽快平息舆论。
我焦头烂额。
凌晨一点，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打开门，客厅的灯是关着的。
只有厨房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我走过去，看见裴燼坐在餐桌旁，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桌上，放着一碗粥。
还用一个玻璃罩盖着，旁边放着一个保温壶。
我走近了，发现粥还是温的。
他是在等我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掐死了。
怎么可能。
他只是履行合约而已。
我轻轻地走过去，不想吵醒他。
可我刚一靠近，他就醒了。
他抬起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我，眼神还有点迷茫。
“你回来了。”
“嗯。”我应了一声，“你怎么还不睡？”
“我怕你回来肚子饿。”他说着，站起来，把那碗粥推到我面前，“给你留了点，还热着。”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我看着那碗粥，心里某个地方，忽然就软了。
一整天的疲惫和烦躁，好像都被这碗粥的温度给融化了。
我坐下来，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是皮蛋瘦肉粥，我最喜欢喝的。
他放了姜丝，暖暖的，很舒服。
“裴燼，”我一边喝粥，一边问他，“网上的帖子，你看了吗？”
“嗯。”
“你不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他反问。
“他们骂你，说你是小白脸，是废物。”
他给我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我手边。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不在乎。”
我停下喝粥的动作，抬起头看他。
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很柔和，但眼神却很坚定。
“那你，在乎什么？”我鬼使神差地问。
他沉默了。
厨房里，只有我喝粥的细微声音。
过了很久，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
“我在乎的，”
“他们碰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