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时间像被阳光晒透的溪水,温润无声地从指缝间淌过。
那些充斥着消毒水、绝望和冰冷系统提示音的日夜,早已被熨帖地折叠进记忆的角落,
落满了温柔的尘埃。此刻,圣心教堂的穹顶之下,巨大的彩绘玻璃滤进午后澄澈的光线,
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投下斑斓神圣的色块。空气里浮动着铃兰与白玫瑰清甜的芬芳,
管风琴奏响的《婚礼进行曲》庄严而悠扬,每一个音符都敲在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我站在圣坛前,掌心有细微的汗意。目光越过缀满鲜花的拱门,落在红毯的尽头。她来了。
白不语。我的新娘。纯白的曳地婚纱勾勒出她依旧纤细却不再脆弱的身形,头纱下,
那张曾被病痛折磨得苍白的小脸,此刻泛着健康的、幸福的红晕。她挽着她父亲的手臂,
一步步走来,步伐缓慢却异常坚定。乌黑的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阳光穿过彩绘玻璃,恰好落在她眼尾那颗小小的泪痣上,像一颗被点亮的星辰。
她的目光穿越宾客,穿越摇曳的烛光,穿越悠扬的乐声,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那双曾迷蒙如雾、脆弱如蝶翼的眼眸,此刻清澈明亮,
盛满了全世界的星光和……只属于我的、沉静而汹涌的爱意。她微微弯起唇角,那个笑容,
如同五年前图书馆窗边被阳光吻过的瞬间,安静,纯粹,却足以点亮我整个余生。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我的新娘。我的救赎。
我穿越了地狱才终于拥抱的天堂。牧师温和而庄严的声音在教堂里回荡:「刘伟先生,
你是否愿意娶白不语**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爱她,
尊重她,保护她,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我愿意。」声音出口,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坚定得如同磐石。这三个字,我等了太久,
在无数个绝望的深夜里,在冰冷的病床边,在系统的倒计时里,无数次无声地呐喊过。
「白不语**,你是否愿意嫁给刘伟先生为妻,无论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
都爱他,尊重他,保护他,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她抬起头,
那双盛满了星光的眼睛凝视着我,清晰而温柔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淌过心田:「我愿意。」
牧师微笑着:「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作为你们誓言的凭据和永恒的象征。」
我颤抖着拿起那枚铂金素圈戒指,小心地托起她纤细白皙的左手。那根曾经在病房里,
以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力道勾住我衣角、点燃我所有希望的无名指,
此刻正温顺地等待着我赋予它永恒的承诺。冰凉的金属圈缓缓滑入指根,严丝合缝。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无形的锁链彻底断裂,又有什么更坚韧的纽带将我们的灵魂紧紧相连。
轮到她了。她拿起另一枚戒指,同样郑重地托起我的左手。她的指尖微凉,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当戒指套上我的无名指时,一股暖流从指尖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在满堂宾客祝福的目光和掌声中,我轻轻掀起她的头纱。
那张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魇和祈祷中的脸庞,此刻近在咫尺,
带着真实的、触手可及的温热和芬芳。我俯下身,无比珍重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感恩,
吻上她柔软温热的唇。如同蝴蝶的翅膀拂过初绽的花蕊,短暂却足以铭刻永恒。
唇瓣相触的瞬间,整个世界喧嚣褪尽,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在神圣的殿堂里共鸣。
就在这满堂祝福、甜蜜几乎要溢出的时刻——「刘伟——!!!」
一声凄厉到扭曲变调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破了婚礼的圣洁帷幕!
教堂沉重的橡木大门被猛地撞开!一道身影裹挟着外面的冷风和歇斯底里的疯狂,
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是柳如烟。她早已不复当年的精致与高傲。
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颜色艳俗过时的旧裙子,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是哭花了的浓妆,
黑一道红一道,如同被雨水打残的劣质油画。她的眼睛瞪得极大,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
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嫉妒、怨毒和……被彻底抛弃后的绝望。她像个失控的疯子,
直直地冲向圣坛,冲向我和白不语!「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她嘶吼着,
声音尖利得如同玻璃刮过金属,「刘伟!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像条狗一样跪舔我的吗?!忘了你怎么给我送粥送花送手办的吗?!
忘了你怎么替我顶罪被记大过的吗?!」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像枯瘦的鹰爪,
直直地戳向我,又猛地转向我身边安静站着的白不语,眼神怨毒得能滴出血来,「还有你!
白不语!你这个装模作样的**!躺了三年装死!醒了就抢别人男人!你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