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别再跟着我了，我讨厌你。”陈阳把我递过去的早餐扔在地上，语气冰冷。

我看着地上的牛奶和面包，泪水忍不住掉下来：“为什么？昨天你还说要和我一起考大学的！

”他别过脸，不敢看我：“我现在不想了，你别再纠缠。”直到多年后，

我才从他朋友口中得知，当时他爸爸病重，家里欠了巨额债务，他怕连累我，才故意推开我。

01“林微，别再跟着我了，我讨厌你。”陈阳的声音又冷又硬，像冬天里结了冰的石头，

砸得我心口一阵闷痛。我手里还提着给他带的早餐，温热的牛奶和面包，

此刻却觉得有千斤重。“为什么？”我看着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你昨天……昨天还说要和我一起考北京的大学。

”地上的牛奶流了一摊，白花花的，像我们之间突然裂开的口子。面包滚到了一边，

沾满了灰。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一滴一滴砸在脏兮兮的地面上。他就是不看我，

把头扭到一边，脖子绷得紧紧的。“我现在不想了。”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以后别再来烦我，别再纠缠我。”烦？纠缠？这些词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扎在我心上。

明明就在昨天放学，我们还一起在操场上散步。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他抓着我的手，塞在他校服的口袋里，掌心热得烫人。他说：“微微，

等我们考上北京的大学，我就带你去吃遍所有好吃的，去爬长城，去故宫。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可现在，

那双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陌生和不耐烦。“陈阳，你看着我。”我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

指尖刚碰到他的校服袖子，就被他猛地甩开。力气很大，我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他终于回头看我了，但那眼神让我觉得比陌生人还可怕，“林微，

我受够你了，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自知之明？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们是前后桌，从高二开始就是。他成绩好，是老师眼里的宝贝，

是那种板上钉钉能上清华北大的学霸。我成绩一般，中等偏上，每次考试都悬。是他，

每天晚自习下课后，都雷打不动地给我多讲半小时题。是他，

在我考试考砸了趴在桌子上哭的时候，悄悄从后面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笑脸，

写着“别哭，下次我帮你”。也是我，每天早上算好时间，

绕远路去那家他最喜欢的老字号店里买早餐，掐着点在教学楼下等他，

就为了看他接过早餐时对我笑一下。我们之间的事，整个班里谁不知道？大家都开玩笑说，

等我们俩的喜糖了。可现在，他告诉我，他受够了。“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哆哆嗦嗦地问。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到别的。他愣了一下，

随即扯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充满嘲讽的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微，你别太自作多情了。以前帮你补课，不过是老师安排的任务，

看你可怜而已。你还真以为我喜欢你？”“你看看你，成绩那么差，长得也就一般，

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他的话越来越难听，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我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我看着他，

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跡，可是没有。只有冷漠，

和一种我看不懂的、深藏在底下的疲惫。上课**尖锐地响了起来，

划破了走廊里死一样的寂静。他看都没再看我一眼，转身就朝教室走去。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傻子，看着地上的那摊狼藉，眼泪流得更凶了。原来一直以来，

都是我自作多情。原来那些温柔和关心，都只是他出于可怜的施舍。我慢慢蹲下身，

想把那个沾了灰的面包捡起来，可手指刚碰到，就又缩了回来。太脏了，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被他踩在脚下，碾得稀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脑子里浑浑噩噩，

老师在讲台上讲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我的座位在他后面，一抬头，

就能看到他挺直的后背。那个我曾经觉得无比可靠、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后背，

现在看起来那么冰冷，那么遥远。一整节课，我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睛又干又涩，

心里空得像个无底洞。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等我醒来，

他还是那个会揉着我的头发，笑着叫我“小笨蛋”的陈阳。可是，

他的后背始终没有转过来一次。02日子一下子变得难熬起来。同一个教室，

抬头不见低头见，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坐在他后面，以前觉得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位置，

现在却成了酷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能看到他写字时微微倾斜的肩膀，

能听到他翻动书页的声音。这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又都不一样了。他再也没有回过头。

哪怕是传卷子，他也是把卷子往后一递，眼睛直视前方，手指绝对不会碰到我的指尖。

那份刻意的疏离，比直接骂我一顿还让我难受。我试着想跟他谈谈。下课的时候，

我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走到他桌边，小声叫他的名字：“陈阳……”他正和前桌的男生说话，

听到我的声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他连头都没抬，直接站起来，对他前桌说：“走，

去打球。”两个人勾肩搭背地从我身边走过，他把我当成了空气，

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我一个。我站在他的座位旁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周围同学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过来，带着同情，或者看热闹。我的脸烧得厉害，

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我钻进去。我的好朋友苏青看不下去了，把我拉回座位，

气得直跺脚：“林微你傻不傻啊？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上赶着找他干嘛？这种渣男，

不要也罢！”我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胳膊里，闷声说：“我就是……就是想问个明白。

”“有什么好问的？他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他就是个喜新厌旧的**！”苏青替我打抱不平，

“肯定是看上哪个狐狸精了！你等着，我帮你去打听打听！”我没说话，心里乱成一团麻。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是不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长得挺漂亮的，听说学习也好。

还是隔壁班的班花？前几天我还看到她找陈阳问题目。越想，心就越沉。上课的时候，

我根本没法集中精神。数学老师在讲台上画着函数图像，那一条条抛物线，

在我眼里都变成了他冷漠的侧脸。英语老师念的单词，我一个也记不住，

满脑子都是他说“我讨厌你”时的口型。我的作业本上开始出现大片的红叉。以前，

我的数学作业都是陈阳帮我检查的。每次他都会用红笔，把我做错的地方圈出来，

然后在旁边写上详细的解题步骤，字迹清秀有力。他说，我的脑子就是个小浆糊，

得他来搅和搅和才能清醒。现在，作业本发下来，

上面只有老师冰冷的“×”和“订正”两个字。我看着那些错题，脑子真的成了一团浆糊，

怎么也想不明白。有一次晚自习，一道物理大题我卡了半个多小时，草稿纸都用掉好几张。

我习惯性地想抬起头，叫他一声，让他给我讲讲。话到嘴边，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我看着他专注的侧脸，路灯的光从窗外照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看起来很累，

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嘴唇也有些干裂。我的心没来由地疼了一下。他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自嘲地笑了。林微啊林微，你真是没救了。人家都说讨厌你了，

你还在这里关心他睡得好不好。我低下头，狠狠地用笔戳着那道解不出来的题，

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发泄在上面。最后，我还是没忍住。我撕下练习本的一角，

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我们能谈谈吗？就五分钟。我把纸条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

趁着老师不注意，悄悄往前递，想塞进他摊开的课本里。我的手在发抖。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我们的目光在空中撞上。他的眼睛里没有惊讶，

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他看到了我手里的纸条，然后，当着我的面，他伸出手，

把那张小纸条拿了过去。我心里一喜，以为他愿意谈了。可下一秒，他就把那张纸条，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撕成了碎片。细小的纸屑，像冬天的雪花，从他指缝间飘落下来，

落在我们之间的过道上。我的心，也跟着那张纸条一起，碎了。周围有同学看到了这一幕，

发出了小声的惊呼。我感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根针扎着我。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就这么掉了下来。苏青猛地站起来，

指着陈阳就要开骂，被我一把拉住了。“算了。”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们走。”我拉着苏青，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室。我再也不要犯贱了。绝对不要。那天晚上，

苏青陪我在操场上坐了很久。她什么也没说，就是抱着我，让我尽情地哭。哭到最后，

我嗓子都哑了，眼睛肿得像核桃。“微微，”苏青递给我一瓶水，小心翼翼地问，

“你……还好吧？”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稍微压下了一点火烧火燎的痛。“我没事了。”我对她说，“从今天开始，我林微，

要把陈阳这个人，从我的世界里彻底删除。”苏青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心疼：“你想通了就好。为了那种人不值得。我们微微这么好，

以后肯定能找到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的！”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啊，我要想通。

高考就快到了，我不能再因为他，毁掉我的未来。我要考上北京的大学，

去一个没有他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我要让他看看，没有他，我照样可以过得很好。

这股带着恨意的决心，成了我当时唯一的支撑。可是，当晚回到宿舍，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陈阳那张冷漠的脸，和他撕碎纸条的动作，还是一遍遍在我脑海里回放。心，

还是疼得像被挖掉了一块。我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咬着枕头，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跑出教室后，陈-阳在座位上坐了很久，一动不动。

他前桌的男生回头想跟他说什么，却看到他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03下定决心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我的世界好像被抽掉了主心骨，

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成绩。第一次模拟考的成绩下来了，

贴在教学楼大厅的红榜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分数，像一张审判书。我从上往下找，

找了很久，才在中间偏下的位置，看到了我的名字。名次掉了两百多名。

这个数字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苏青站在我旁边，看着我的名次，

又抬头看了看红榜最顶上那个熟悉的名字——陈阳，全校第一。她气得不行：“这个陈阳，

自己一点没受影响，倒是把你害惨了！不行，我得去找他算账！”“别去。”我拉住她，

声音很低，“去了能怎么样呢？让他看我笑话吗？

”苏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那你怎么办？林微，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了！你再这样下去，别说北京了，连个好点的二本都悬！”我当然知道。

我比谁都清楚。可我就是控制不住。看到数学题，就想起他给我画的辅助线；背英语单词，

就想起他教我记词根的模样；就连做语文阅读，看到描写爱情的句子，都会觉得是在讽刺我。

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他的影子，我逃都逃不掉。班主任王老师也很快发现我的不对劲。

他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平时很温和，也很关心学生。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

他把我叫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夕阳从窗户照进来，

把桌上的盆栽染上了一层金色。“林微啊，”王老师给我倒了杯水，语气很温和，

“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上课总是走神，成绩也……下滑得厉害。”我低着头，

捏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和同学有矛盾了？

”王老师继续引导我，“你是老师看着长大的，有什么困难，跟老师说，

老师帮你一起想办法。”他的声音很真诚，带着长辈的关怀。我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

突然就断了。“老师……”我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我……我和陈阳……”我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他。

说到陈阳怎么扔掉我的早餐，怎么说讨厌我，怎么当着全班的面撕掉我的纸条，

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我哭得泣不成声，把所有的委屈、不解和心痛，

都哭了出来。王老师没打断我，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递给我一张纸巾。等我哭得差不多了，

情绪稍微平复了一点，他才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感情上的事，

确实最影响学习状态。”“老师，我是不是很没用？”我红着眼睛问他，“因为这点事，

就把学习搞得一塌糊糊涂。”“傻孩子，这怎么是小事呢？”王老师摇摇头，

“你们这个年纪，感情是最真挚也最脆弱的。不过，林微，老师想问你，

你了解陈阳这个孩子吗？”我愣了一下，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这么问。“他……他学习很好，

人也……也挺好的。”我说的是“以前的他”。“是啊。”王老师点点头，“陈阳这个学生，

我从高一就带他，他不仅成绩顶尖，性格也很沉稳，有担当，

绝对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伤害同学的人。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误会？

这个词让我心里猛地一跳。会吗？可是他说的那些话那么伤人，他的表情那么冷漠，

怎么可能会是误会？“老师，他亲口说的，他讨厌我，嫌我烦。”我苦涩地说。“有时候，

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王王老师看着我，眼神很深邃，“这样吧，

这件事老师知道了。你先回去好好上课，调整好心态，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高考，知道吗？

至于陈阳那边，老师会找他聊聊的。”从办公室出来，我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但又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万一……万一真的有误会呢？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对我来说，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那天放学后，我没有马上回家。

我躲在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远远地看着办公室的方向。没过多久，

我就看到王老师走出了办公室，然后，他叫住了正准备和几个男生一起去车棚的陈阳。

陈阳停下脚步，跟那几个男生说了句什么，然后就跟着王老师，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都紧张得出汗了。

他们在里面会说什么？王老师会把我说的话都告诉他吗？他会怎么解释？

他会……会承认他是有苦衷的吗？我蹲在树后面，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每一秒都是煎熬。我抱着膝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陈阳，

求求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告诉我你没有不爱我，你只是……只是有别的原因。

只要你说，我就信。第四章老师的谈话我在树林里喂了半个多小时的蚊子，

才看到办公室的门开了。陈阳先走出来。我赶紧把身子缩得更深一点，只露出一双眼睛，

紧张地看着他。他的脸色很难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难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他没有**室，也没有去车棚，

而是径直朝着校门口走去，背影决绝又孤单。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王老师跟在他后面出来，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他走远，无奈地摇了摇头，

脸上满是惋it惜。完了。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看样子，谈话不仅没解决问题，

反而让他更生气了。他肯定觉得是我去老师那里告状，让他丢脸了。我真是个笨蛋。

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走，苏青追了上来，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微微，

我刚打听到一个惊天大八卦！”她喘着气说，“我找我们班的‘包打听’问了，

他说他刚才去办公室交作业，不小心听到了王老师和陈阳的谈话！

”我的心猛地一紧：“他们说什么了？”“那个‘包打听’说，王老师好像在劝陈阳，

说有什么困难大家可以一起解决，不要因为这个影响你，也影响他自己。

结果你猜陈阳怎么说？”苏青学着陈阳的语气，撇着嘴说：“他说，‘老师，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就是烦她了，腻了，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了。早点断干净，

对我们俩都好，尤其是对她，免得她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影响高考。

’”“他还说……他还说他早就想分手了，就是看我可怜，才一直拖着。现在正好，

快刀斩乱麻。”苏-青每说一句，我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我感觉全身的血都凉了。

不切实际的幻想……看我可怜……原来，在老师面前，他也是这么说的。那最后一丝侥幸，

那根救命稻草，也彻底断了。我只觉得可笑，可笑自己竟然还抱着希望，以为会有什么误会。

我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微微，你别难过。”苏青看到我的样子，有点后悔告诉我了，

“这种人，不值得！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我们不理他了！”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上了回家的公交车。车窗外，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可我的世界，却是一片黑暗。

从那天起，我真的变了。我不再看他，不再想他，不再期待任何事。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我疯狂地刷题，疯狂地背书，每天只睡五个小时。

我把对他的恨，对自己的嘲笑，全都转化成了学习的动力。我要争一口气。不是为他，

是为我自己。我要用最好的成绩，来告别这段愚蠢的过去。

我的成绩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回升。第二次模拟考，我冲回了年级前一百。第三次，

进了前五十。班里的同学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从同情变成了敬佩。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心里那个洞，从来没有被填满过。我只是用厚厚的冰，把它封了起来。我和陈阳，

成了教室里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们之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像是隔着一个太平洋。

我偶尔还是会注意到他。他比以前更沉默了，也更瘦了。好几次，我看到他在课堂上走神，

看着窗外发呆。还有一次，我看到他趴在桌子上，好像睡着了，连上课铃响都没听见，

还是他前桌推了推他才醒过来。他看起来，比我还不好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就被我掐灭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呢？他好不好过，都跟我没关系了。他现在的一切，

都是他自找的。高考前最后一次家长会，我妈来了。会后，我们在走廊上等王老师。

我看到了陈阳的妈妈。她比我上次见她时，好像老了十岁。头发白了不少，人也瘦得厉害，

眼窝深陷，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憔-悴和忧愁。她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努力地对我扯出一个笑容。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是……微微啊。”她声音很沙哑。

“阿姨好。”我礼貌地点点头，心里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以前，我去陈阳家，

他妈妈总是拉着我的手，给我拿各种好吃的，笑呵呵地说：“我们家陈阳，

就拜托你多照顾啦。”可现在，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愧疚，有躲闪，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伤。我妈不认识她，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也没再说什么，

匆匆忙忙地就走了，背影看起来那么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我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那股被我强行压下去的不安，又悄悄地冒出了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五章高考结束了黑板上的倒计时，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最后变成了“1”。

紧张的氛围笼罩着整个高三教学楼，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那段日子，

我和陈阳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我们都在埋头苦读，为了各自的目标做最后的冲刺。

那道无形的墙，在我们之间越砌越高。我不再去想他为什么会那样，

也不再去想他妈妈那个悲伤的眼神。我告诉自己，一切都等高考结束再说。现在最重要的，

是考试。六月七号，八号。两天的时间，像一场漫长又短暂的战争。考完最后一门英语，

当结束的**响起时，整个考场都沸腾了。有人欢呼，有人尖叫，有人把书和卷子撕碎了，

漫天飞舞的纸屑像一场盛大的雪。压抑了三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我跟着人流走出考场，

校园里到处都是和同学、家人拥抱庆祝的人。苏青跑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微微！

我们解放了！”“是啊，解放了。”我笑着说，眼眶却有点湿。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索。我想看他一眼。就一眼。作为这场无声告别的最后仪式。

然后，我看到了他。他没有和任何人庆祝。他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

背着那个我熟悉的黑色书包，遥遥地望着学校的大门。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既没有考完的轻松，也没有对未来的憧憬。只有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沉重和落寞。

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忽然转过头，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隔着喧闹的人群，

我们的目光，就这么猝不及тельно地撞在了一起。这是几个月来，

我们第一次这样对视。他的眼睛很深，像一潭古井，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惊讶，

有复杂，还有一丝……狼狈？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我以为我会恨他，或者会冷漠地移开视线。

可我没有。我就这么看着他，好像要把他这几个月的样子，都刻在脑子里。他瘦了，黑了，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校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只对视了几秒钟，

他就率先移开了目光，转过身，快步走进了人群，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站在原地，

心里空落落的。“看什么呢？走了！”苏青拉了拉我的手。“没什么。”我收回视线，

笑了笑，“走吧，回家。”这场仓促的青春，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虽然，是个省略号。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估分，填志愿。我估的分数还不错，上北京的大学，问题不大。

我毫不犹豫地，在志愿表上填下了我梦想中的那所学校。苏青也考得很好，

我们约好了一起去北京。填完志愿那天，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KTV唱歌。

大家都在聊着未来的大学生活，兴奋又憧往。有人突然问了一句：“哎，

你们知道陈阳报的哪儿吗？他那分数，清华北大随便挑了吧？”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肯定是清华啊，他不是一直想去计算机系吗？”“我觉得是北大，他文科也那么好。

”一片嘈杂中，坐在我旁边的李凯，也就是陈阳以前的同桌，

突然闷闷地说了一句：“他哪儿都没报。”KTV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什么意思？

”有人问。“就是字面意思。”李凯喝了口啤酒，说，“他放弃填报志愿了。他不读大学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为什么？！”我失声问道，

声音大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看向我。李凯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