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整夜未眠,电脑屏幕上的资料却越来越清晰——徐氏地产的黑料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客房的门轻轻打开,林初夏穿着我的T恤走出来,衣服在她身上宽大得像件睡裙,露出纤细的锁骨。她看到我,明显一怔。
"你...没睡?"
"嗯。"我合上电脑,"暖暖怎么样了?"
"退烧了,还在睡。"她走到厨房,熟练地找到咖啡豆开始研磨,"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本想拒绝,却突然想起她的专长。"你懂设计排版对吧?"
"当然,那是我的工作。"
我把电脑转向她。"我需要把这些资料整理成简明扼要的演示文件,董事会今天下午要看。"
她扫了一眼屏幕,眼睛微微睁大。"这些都是...徐家的?"
"足够让他们父子坐十年牢。"我冷笑。
她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给我两小时。"
我本想说不用着急,却见她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眼神专注。阳光在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回到了大学时代,我们一起熬夜赶作业的场景。
暖暖的哭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林初夏立刻起身,但我抢先一步。"我来吧。"
暖暖的卧室里,小女孩坐在床上揉着眼睛,看到我时愣了一下,然后伸出双臂。"爸爸..."
这个称呼依然让我心头一热。我抱起她,笨拙地拍着她的背。"做噩梦了?"
她摇摇头,小脸贴在我肩上。"口渴..."
我单手给她倒了水,她咕咚咕咚喝完,突然问:"这是爸爸的家吗?"
"是啊。"
"好大!"她环顾四周,眼睛亮了起来,"比我和妈妈的家大好多!"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我心里。我抱着她走回客厅,林初夏已经重新投入工作,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头也不抬。
"妈妈在工作。"我对暖暖说,"爸爸给你做早餐好不好?"
"爸爸会做饭?"暖暖瞪大眼睛。
"当然。"我故作轻松地说,实际上心里没底——我的厨艺仅限于煎蛋和煮面。
林初夏突然开口:"冰箱第二层有儿童酸奶,柜子里有宝宝麦片。暖暖对坚果过敏,别给她吃任何含坚果的东西。"
我点点头,心里暗自庆幸有她提醒。
早餐是一场小型灾难。我手忙脚乱地热牛奶,打翻了麦片盒,最后端给暖暖的是一碗泡得太久的麦片和有点焦的吐司。但她吃得很开心,甚至夸我"比幼儿园的饭好吃"。
林初夏终于完成设计,走过来看了一眼餐桌,嘴角微微上扬。"进步空间很大。"
她自然地接手,几分钟后端出一盘完美的太阳蛋和切好的水果。暖暖欢呼起来:"妈妈最棒!"
我看着她们母女互动,一种奇怪的温暖感觉在胸口扩散。这个场景太日常,太温馨,与我过去五年的生活格格不入。
"文件做好了。"林初夏把电脑还给我,"我简化了时间线,用颜色标注了证据强度,重点部分做了动画演示。"
我浏览了一遍,不得不承认她做得比我预想的要好十倍。复杂的财务数据通过她的设计变得一目了然,连最枯燥的行贿记录都被整理得极具视觉冲击力。
"厉害。"我由衷地说。
她微微脸红,低头喝了口咖啡。"专业而已。"
"爸爸妈妈一起工作吗?"暖暖突然问,大眼睛在我们之间来回转动,"像小美的爸爸妈妈一样?"
空气瞬间凝固。林初夏慌乱地站起身。"我...我去给暖暖准备洗澡的东西。"
看着她逃走的背影,我叹了口气,转向暖暖。"爸爸妈妈...正在努力成为好朋友。"
暖暖歪着头,似乎不太理解。"可是好朋友会亲亲,会一起睡觉。爸爸妈妈为什么不亲亲?"
我差点被咖啡呛到。"这个...很复杂。"
"什么是复杂?"
"就是...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这个万能的敷衍答案显然不能让她满意,但她被电视上的动画片吸引了注意力,暂时放过了我。
上午十点,我的助理送来了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林初夏看到那一大袋女性用品和儿童衣物时,明显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晚。"我轻描淡写地说,实际上我几乎打遍了上海所有24小时营业的奢侈品店才凑齐这些。
她翻看着那些尺码完全正确的衣物,眼神复杂。"你还是这么...周到。"
"只是不想你们穿着我的T恤到处跑。"
她轻笑一声,那笑容让我恍惚看到了五年前的林初夏。
下午的董事会前,我换上西装。林初夏在门口拦住我。"小心。"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我心头一暖。"放心。你和暖暖别出门,记者可能还在蹲守。"
董事会上,我展示了林初夏整理的材料。投影屏上,徐氏地产的罪证一页页翻过,董事们的表情从愤怒逐渐变为震惊。
"这些足以证明最近的负面报道是徐嘉明恶意操纵的。"我环视全场,"墨方资本不仅不会因此受损,反而可以借此机会收购徐氏的不良资产。"
"证据可靠吗?"老董事张维沉声问。
"每一条都有原始文件佐证。"我点开最后一份文件——徐志远父子在私人会所的谈话录音。
"那个姓林的女人和秦墨的孩子必须处理掉..."徐志远阴沉的声音回荡在会议室,"五百万喂不饱她,那就用别的方式..."
录音结束,会议室鸦雀无声。
"这是...威胁人身安全。"张维脸色发白。
我冷静地关掉文件。"所以我请求董事会授权,立即启动对徐氏地产的全面收购。在他们陷入法律纠纷前,以最低价拿下优质资产。"
投票一致通过。
离开公司时,天已经黑了。我刚坐进车里,就接到林初夏的电话。
"秦墨!"她的声音带着恐慌,"有人...有人在敲门,说是物业,但我从猫眼看不像..."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别开门!我马上回来。叫保安了吗?"
"打了电话,但还没人来..."
背景音里,暖暖在哭,敲门声越来越响。我猛踩油门,同时拨通小区安保主任的电话。
五分钟后,我冲进电梯。到达我的楼层时,走廊上一片混乱——两个保安正按着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林初夏抱着暖暖站在一旁,脸色惨白。
"秦总!"保安看到我,明显松了口气,"这人冒充物业人员,被我们当场抓住。"
那人抬头,我认出了他——徐嘉明的私人保镖。
"徐嘉明派你来的?"我冷冷地问。
他闭嘴不言,但我已经知道答案。我走到林初夏身边,她全身都在发抖,暖暖在她怀里抽泣。
"没事了。"我轻声说,想抱抱她们又觉得不合适,最终只是拍了拍林初夏的肩,"我们进去说。"
保安把那人押走了,承诺会交给警方处理。回到公寓,林初夏终于崩溃,眼泪无声地滑落。暖暖已经哭累了,在她怀里睡着。
"他想干什么?"她颤抖着问。
"恐吓,或者更糟。"我给她倒了杯水,"不过现在没事了,董事会已经批准了对徐氏的收购。他们蹦跶不了几天了。"
她喝了一口水,勉强平静下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让保安加强巡逻..."
"我应该早点回来。"我自责地说,看着她苍白的脸,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你们今晚睡主卧吧,门可以反锁。"
她摇摇头。"不用,我们..."
"林初夏。"我打断她,"就这一次,听我的安排,好吗?"
她抬头看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点了点头。
深夜,我躺在客房的床上,却毫无睡意。手机亮起,是**发来的消息:"徐嘉明名下的车半小时前出现在您小区附近。"
我立刻坐起身,拨通保安室的电话,要求加派人手巡逻。刚挂断,就听到主卧门轻轻打开的声音。
林初夏站在门口,穿着那件过大的T恤,赤着脚,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睡不着。"她低声说,"可以...聊聊天吗?"
我点点头,起身跟她走到客厅。窗外,上海的夜景璀璨如星海,我们并肩坐在落地窗前,一时无言。
"这些年..."她终于打破沉默,"你过得好吗?"
这个问题太简单,又太复杂。我该如何回答?事业上风生水起,感情上一片荒芜?每晚靠酒精入睡,每个纪念日都会想起你?
"还行。"我最终说,"你呢?"
"也挺好。"她笑了笑,那笑容勉强得让人心疼,"除了偶尔担心付不起房租,被客户拖欠尾款,暖暖生病时一个人扛...其他都挺好。"
我胸口一阵发紧。"为什么不联系我?哪怕...只是为了钱。"
"因为你会问问题。"她看着窗外,"而我不想说谎,又不能说真话。"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夜风吹起她的发梢,熟悉的洗发水味道飘过来——还是五年前那个牌子。这个发现让我喉咙发紧。
"秦墨..."她突然转向我,"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初我告诉你怀孕的事,你会怎么做?"
这个假设像一把刀**胸口。我认真思考了几秒。"我会立刻娶你。"
"即使你父亲反对?即使可能影响你的前途?"
"即使与世界为敌。"我直视她的眼睛。
她的眼中泛起泪光,迅速别过脸。"对不起...我不该问这种问题。"
我想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我们之间隔着太多伤痛,不是一句原谅就能抹平的。
"睡吧,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处理。"我最终只是轻声说。
她点点头,起身回房。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五年了,我依然爱她。
第二天早晨,我们决定送暖暖去苏曼家暂住,直到风波平息。林初夏收拾暖暖的行李时,小女孩天真地问:"爸爸妈妈要和好了吗?"
林初夏的手一抖,奶瓶掉在地上。我们四目相对,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简单的问题。
送走暖暖后,林初夏坚持要回自己家拿些东西。我本不想冒险,但她态度坚决。
"只是拿些必需品,很快回来。"她说。
我拗不过她,只好亲自开车送她去。她的公寓楼下果然还有记者蹲守,我们从地下车库溜了进去。
一进门,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狭小的客厅墙上贴满了暖暖的涂鸦,角落里堆着各种设计图纸和半成品模型,餐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方便面。这个简陋的空间,就是她这五年的全部世界。
林初夏匆匆收拾着必需品,我无意中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小相框——是我们大学毕业时的合照。照片里的我搂着她的腰,她靠在我肩上,笑容灿烂得刺眼。
"好了,走吧。"她拎着一个小背包回来,看到我盯着照片,表情一僵,但什么也没说。
下楼时,我们被埋伏在车库的记者堵了个正着。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问题像子弹一样射来。
"林**,您当年收钱离开秦总是真的吗?""秦先生,您是否在争夺孩子抚养权?""请问暖暖是意外怀孕还是计划好的?"
林初夏脸色煞白,我一把将她护在身后,推开记者往车子方向走。突然,一个记者冲过来撞到了林初夏,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彻底怒了。"滚开!"我吼道,声音在车库里回荡,"再靠近一步,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会收到法院传票!"
记者们被震住了,稍微退开一些。我趁机护着林初夏上车,迅速驶离。
"对不起..."她低声说,"我没想到会这样。"
"不是你的错。"我握紧方向盘,"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回到我的公寓,她明显放松了些。但晚上十点,保安突然打来电话:"秦总,地下车库有可疑人员,建议您暂时不要外出。"
我立刻检查了所有门窗,确保锁好。林初夏紧张地看着我。"又是记者?"
"不确定。"我不想吓她,但直觉告诉我事情没那么简单。
半夜,一声轻微的"咔嚓"从阳台方向传来。我瞬间清醒,轻手轻脚地起身,抄起墙边的棒球棍。
阳台门被撬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正试图潜入。我屏住呼吸,在黑影完全进入的瞬间打开灯,举起球棒。
"别动!"
那人一惊,随即亮出刀子向我扑来。我侧身避开,球棒狠狠砸在他背上。他闷哼一声,转身就要逃,我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看清了他的脸——又是徐嘉明的保镖。
"谁派你来的?"我厉声问。
他挣扎着不说话。就在这时,卧室门开了,林初夏站在门口,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秦墨!小心后面!"
我猛地回头,第二个入侵者已经从阳台跳进来,举着一根铁棍朝我砸来。我勉强避开要害,铁棍还是擦过我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啊!"林初夏尖叫一声冲过来。
"别过来!"我吼道,但已经晚了。第一个入侵者趁机抓住她,刀子抵在她脖子上。
"别动,否则她死。"他恶狠狠地说。
鲜血流进我的眼睛,视线一片模糊。我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徐嘉明派你们来的?"我试图拖延时间,"他付多少钱?我出双倍。"
"闭嘴!"持刀的男人收紧手臂,林初夏痛苦地皱眉,"我们只要那个女人,识相的就让开。"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保安应该很快会来,但可能不够快。我必须争取时间。
"她哪里得罪徐嘉明了?"我继续问,同时悄悄挪动脚步,"就因为不肯嫁给他?"
"少废话!"持铁棍的男人不耐烦了,上前一步。
就在这一刻,林初夏猛地用手肘向后一撞,正中持刀人的腹部。他吃痛松手,我趁机扑上去,将他撞倒在地。另一个人举起铁棍砸向我,我勉强避开,与他扭打在一起。
警笛声由远及近,两个入侵者慌了神,挣脱我冲向阳台。我正要追,却被林初夏拉住。
"别追了!你流血了..."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我这才感觉到额头的剧痛,温热的血液已经浸湿了半边衣领。视线越来越模糊,我踉跄了一下,被她扶住。
"秦墨!看着我,别闭眼!"她拍着我的脸,声音带着哭腔。
警笛声已经到了楼下。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握住她的手。"没事...你安全了..."
然后,世界陷入了黑暗。
———
消毒水的味道。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我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点滴瓶,医院。
转头,林初夏趴在床边睡着了,脸上还有泪痕。窗外,天已经亮了。
我轻轻动了动,她立刻惊醒,红肿的眼睛对上我的视线,眼泪又涌了出来。
"你醒了...医生说是皮外伤,轻微脑震荡..."她语无伦次地说,手紧紧抓着我的手指,"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嘘..."我虚弱地捏了捏她的手,"不是你的错。"
她摇头,泪水不断滑落。"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回家...如果不是我拖累你..."
"林初夏。"我打断她,"看着我。"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我会保护你和暖暖,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字一句地说,"因为...因为我..."
话到嘴边,我却说不出口。五年了,那句"我爱你"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但她似乎懂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暗淡下去。"别说了...休息吧。"
医生进来检查,宣布我没什么大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警察也来做笔录,我描述了昨晚的情况,但他们遗憾地表示两名嫌疑人还没抓到。
林初夏一直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直到下午,苏曼带着暖暖来医院,小女孩看到我头上的绷带,立刻哭了起来。
"爸爸受伤了!"
"没事的,宝贝。"我勉强笑着安慰她,"爸爸很快就会好。"
暖暖爬上病床,小心地摸了摸我的绷带,然后做了个让我和林初夏都愣住的举动——她抓住我们的手,把它们叠在一起。
"爸爸妈妈不要打架...要好好的..."
林初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包含太多复杂的情绪——悔恨、痛苦、犹豫,还有...希望?
"我们...会努力的。"她轻声对暖暖说,手指却在我的掌心轻轻勾了一下。
这个小动作,比任何誓言都更让我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