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的十万年大寿,普天同庆。
整个天庭张灯结彩,跟过年一样。
各路神仙削尖了脑袋,想送份能让天帝龙心大悦的贺礼。
而我,在冷宫里研究新口味的瓜子。
奶油味的吃腻了,今天换个海苔的。
真别说,味道还挺上头。
寿宴前一天,莲心又派人来了。
这次不是春桃,是个小太监。
尖着嗓子,捏着鼻子,好像这冷宫有什么瘟疫。
他传了君凌的口谕。
“陛下有旨,废后狐瑶姬,品行不端,德不配位。然,念及旧情,特许你在寿宴之日,于凌霄殿外,为陛下献舞一曲,以示悔过。”
说完,他把一套薄如蝉翼的舞衣扔在地上。
那衣服,料子少得可怜。
跳舞?
怕是跳脱衣舞。
羞辱人的意思,明明白白。
上辈子,我接到这个旨意,又哭又闹。
我觉得君凌是在给我机会。
我精心打扮,穿着那身衣服,在凌霄殿外,在满天神佛的注视下,跳了一整天。
最后力竭晕倒。
君凌从头到尾,一眼都没看我。
莲心坐在他旁边,给我鼓掌。
她说:“姐姐舞跳得真好,陛下,您说是不是?”
君凌只是淡淡地说:“不知廉耻。”
那四个字,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辈子,我看着地上的舞衣。
捡都没捡。
我对那小太监说:“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身子不适,跳不动。”
小太监吊着眼睛看我。
“废后,这可是陛下的旨意,你敢抗旨?”
我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
“那你让他自己来请我。”
“看看我敢不敢。”
小太监的脸涨成了紫色。
他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废后。
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撂下一句“你等着”,屁滚尿流地跑了。
我当然等着。
我等着看好戏。
寿宴那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自己用法力变了身衣服。
不是什么华丽的宫装,就是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色布衣。
连根发簪都没戴。
然后,我溜达出了冷宫。
那禁制,对我来说,跟纸糊的没区别。
凌霄殿前,仙乐阵阵,宾客满堂。
我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各路神仙献礼。
东海龙王送了颗万年夜明珠,比太阳还亮。
西王母送了蟠桃。
就连下界的凡人帝王,都派了使者送来贺礼。
君凌高坐帝位,满面春风。
莲心依偎在他身旁,笑靥如花。
我找了个角落,抓了把仙果,边吃边看。
有个仙官眼尖,发现了我。
他跑去跟君凌耳语了几句。
君凌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看到了我。
一身布衣,翘着腿,吃着果子,跟逛菜市场一样。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
莲心也看见我了。
她立刻露出一副惊讶又委屈的表情。
“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站起来。
“陛下让你献舞,你为何……为何穿成这样?”
她这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那些眼神里,有鄙夷,有嘲讽,有幸灾乐祸。
大家都等着看我这个废后,怎么出丑。
君凌终于开口了。
声音冷得像冰。
“狐瑶姬,谁让你进来的?”
我咽下嘴里的仙果。
站起来,拍了拍手。
“陛下,您这话说的。您过生日,我这个前妻,怎么也得来送份贺礼啊。”
“贺礼?”
君凌冷笑。
“你能有什么贺礼?”
“当然有。”
我打了个响指。
“咚——”
一声巨响。
一口巨大无比的青铜钟,从天而降,砸在凌霄殿的大殿中央。
把光洁的玉石地板都砸裂了。
那钟,古朴,巨大,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符文。
一股苍凉、厚重的气息,瞬间压过了所有仙气。
整个凌霄殿,鸦雀无声。
所有神仙都傻了。
君凌也傻了。
莲心花容失色。
我笑眯眯地走上前。
拍了拍那口大钟。
“陛下,十万年大寿,我寻思着,送点别的都太俗。”
“这口钟,是我特地为您选的。”
“钟者,终也。”
“祝您,早日驾鹤西归,寿终正寝。”
“送钟”。
谐音,“送终”。
这祝福,够不够劲爆?
君凌的脸,从白色变成了红色,又从红色变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我,嘴唇哆嗦。
“你……你这个毒妇!你敢诅咒朕!”
“哎,怎么是诅咒呢?”
我很无辜地眨了眨眼。
“这可是上古神器,混沌钟。”
“不对,混沌钟被东皇太一拿走了。”
“这是我仿的,叫‘催命钟’。”
“我的一片心意啊,陛下。”
“来人!”
君凌终于爆发了。
他拍案而起,怒吼道。
“给朕把这个疯子拿下!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天兵天将立刻围了上来。
刀枪剑戟,闪着寒光。
众仙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莲心躲在君凌身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
我站在钟旁边。
看着那些冲上来的天兵。
叹了口气。
“唉,吃个席都不安生。”
我抬起手,轻轻在那口“催命钟”上一弹。
“铛——”
一声悠长的钟鸣。
不是很大声。
但所有听见的神仙,都感觉自己的元神被狠狠锤了一下。
修为低的,当场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修为高的,也是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
冲在最前面的天兵天将,更是瞬间盔甲碎裂,倒了一地。
整个凌霄殿,人仰马翻。
只有我还站着。
君凌和莲心,被他身上的帝气护着,没晕过去。
但他的脸,已经彻底白了。
他死死地盯着我。
或者说,盯着我身后的东西。
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九条巨大的,毛茸茸的尾巴。
每一条,都像一道连接天地的神柱。
上面流淌着星辰和混沌。
那不是法力。
那是规则。
是这个世界诞生之初的,最原始的力量。
“你……你不是狐瑶姬……”
君凌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到底是谁?”
我收回尾巴,打了个哈欠。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陛下,你这寿宴,我不太满意。”
“菜不好吃,戏也不好看。”
“我决定,帮你重新办一个。”
“就叫……追悼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