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陆诚挡了一刀,在脸上。他当时抱着我哭,说会爱我一辈子。三年后,他嫌这道疤碍眼,
搂着容颜光洁的女大学生说我挟恩图报。我笑了,转身就找到了当初逼我毁容的男人。
他捧着我的脸,像欣赏艺术品:“我等这个电话,等了三年。”1别人都说,
我江琉璃左脸颊上的那道疤,像名贵瓷器上的一道裂痕,毁了所有价值。可只有我自己知道,
三年前,当我把那把冰冷的刀锋按在自己脸上时,我心里想的,
是把它变成一枚独一无二的爱情勋章。为了陆诚,值得。那时的陆诚,
还不像现在这样面目可憎。他惹了不该惹的人,被堵在暗巷里,
对方扬言要废了他那双弹钢琴的手。他吓得脸色惨白,像只受惊的兔子。是我,
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死死护在他身前,用我单薄的背脊,去面对那些狰狞的面孔。
那个被称为“枭爷”的大佬,目光像毒蛇一样在我脸上逡巡。他捏着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笑着说:“江琉璃是吧?
早就听说陆小子有个漂亮得跟琉璃似的女朋友,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战一栗。“这么美的脸蛋——”他话锋一转,
语气变得残忍而玩味,“这样吧,你替你男人挨这一刀,就在你这张漂亮脸蛋上划一下,
我立刻放了他,恩怨两清。”空气瞬间凝固。我爱惜我的脸,
就像鸟儿爱惜它唯一能翱翔于天空的羽毛。那是我身为一个漂亮女人,
最原始也最骄傲的资本。可我回头,看见陆诚那双写满恐惧和乞求的眼睛,
听见他喉咙里压抑的呜咽。那一刻,什么骄傲,什么美貌,都比不上他可能失去双手的未来。
“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从枭爷手里接过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手柄冰冷刺骨。我没有再看陆诚,只是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双眼,心一横,
朝着自己最珍视的脸颊,狠狠划了下去——!皮肉被割开的触感,清晰得令人作呕。
先是麻木,然后是炸裂开的、**辣的剧痛。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脖颈流淌,
浸湿了我白色的衣领。我听见陆诚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枭爷似乎愣了一下,
随即低低地笑了,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种!行了,人你们带走。”他放行了。
陆诚连滚爬爬地扑过来,抱住浑身是血、几乎站立不稳的我。他的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身,
抱着我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琉璃……琉璃对不起!我爱你!我陆诚发誓,
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否则让我天打雷劈!
”他的誓言,在那个血腥的夜晚,伴随着脸颊上钻心的疼痛,一字一句,烙进了我的心里。
我觉得,值了。用一道疤,换他一世安稳和真心,这买卖,不亏。可我忘了,誓言这东西,
无法横量真心,只能印证愚蠢。三年,仅仅三年。那道曾经代表着炽热爱意的疤痕,
在他眼里,就从“勋章”变成了“污点”。“城哥,你真要跟那个江琉璃结婚啊?
她脸上那疤……看着都瘆人。”喧闹的酒吧卡座里,
我亲耳听见他那个黄毛兄弟用调侃的语气问他。我本来是来找他,
想告诉他我找到了一个据说祛疤很厉害的德国医生。可此刻,我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
透过晃动的人群缝隙,我看见陆诚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怀里搂着一个面容光洁、青春逼人的女大学生。他嗤笑一声,仰头灌了一口酒,
语气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结婚?呵,要不是她整天拿着那道疤说事,挟恩图报,
我他妈早甩了她了!每次看到她那张脸,尤其是那道疤,我就觉得恶心!
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天仙呢?”“看到江琉璃那张刀疤脸,我真感觉恶心,
如果不是她挟恩,我也不会假装着爱她。”——“恶心”。——“假装着爱她”。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比三年前我亲手划下的那一刀,更狠、更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一瞬间,天旋地转。耳边所有的喧哗都消失了,只剩下他那句“恶心”在疯狂回荡。
脸颊上的疤痕,仿佛突然活了过来,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在灼烧,在啃噬我的血肉和尊严。
原来,我视若珍宝的牺牲,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道德绑架的戏码。原来,
我小心翼翼维护了三年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场“假装”。心,在那一刻,死了。
碎得连渣都不剩。我没有冲进去质问,也没有流泪。只是默默地转身,
离开了那个让我窒息的地方。外面的夜风很冷,吹在我麻木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我从钱包最里层的夹缝里,摸出一张保存了三年,却从未想过要动用的纸条。
上面只有一串电话号码。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但号码依旧清晰。那是枭爷当年离开时,
塞进我染血的手心里的。他说:“小丫头,有骨气。要是哪天陆诚那小子对不起你,
打这个电话。我身边,缺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当时我只觉得他轻浮又可怕,
把纸条当成了一种羞辱。现在才知道,那或许是他一眼看穿结局的预言。我站在冰冷的街头,
任由绝望和一种奇异的平静交织。然后,我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
拨通了那个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低沉而带有磁性的男声,
背景音有些嘈杂,但很快安静下来。“谁?”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
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颤抖:“枭爷吗?我是江琉璃。”我顿了顿,
感觉脸颊上的疤痕在隐隐发烫。“你说过……你想要成为我的男人。”我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现在,还想吗?”我几乎是自嘲地,
补充了那句最残酷的话:“提醒你一下,我已经……毁容了。”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
传来一阵低沉而愉悦的大笑,笑得那么肆意,那么畅快。“想!”他的回答斩钉截铁,
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灼热,“想了整整三年!”然后,我听见他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地说:“江琉璃,你那道疤,在老子眼里,是他妈最美的风景!”泪水,在这一刻,
终于毫无征兆地决堤。却不是为陆诚,而是为这迟来的、扭曲的,
却在此刻唯一能接住我破碎灵魂的“懂得”。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世界,
要彻底打败了。而陆诚……他欠我的,该还了。2电话挂断后不到十分钟,
一辆线条冷硬、价值不菲的黑色库里南就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面前,
仿佛它一直就在暗处等待这个召唤。司机是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下车后对我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动作一丝不苟,没有对我脸上狰狞的疤痕流露出半分异样,
仿佛我依旧是那个光鲜亮丽、需要被小心对待的江琉璃。“江**,枭爷在等您。
”我坐进车里,车内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木质香气,像极了那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危险,
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将陆诚和他那句“恶心”远远抛在身后。
我的心一片死寂,却又在死寂中生出一种扭曲的、破土而出的疯狂。
车子最终驶入一栋隐匿在半山的别墅。环境清幽,守卫森严。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男人。他背对着我,身形挺拔魁梧,
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开来,
与三年前那个暗巷里嬉笑怒骂间决定他人生死的大佬重叠,却又似乎更加深沉内敛。
他缓缓转过身,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那双眼睛,比三年前更加锐利,
像鹰隼,精准地捕捉到我脸上的每一寸细节,包括那道让我坠入地狱的疤痕。他的目光,
没有怜悯,没有惊讶,更没有陆诚那种掩饰不住的厌恶。
反而像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艺术品,带着一种炽热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来了。
”他开口,声音比电话里更低沉几分。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任由他打量。事到如今,
我还有什么可失去,还有什么可畏惧?他一步步朝我走来,步伐沉稳,直到离我极近,
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那股冷冽的木香。他抬起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
轻轻触碰我左脸颊上的疤痕。我身体下意识地一僵,却没有躲开。
他的指腹沿着疤痕的走向缓慢摩挲,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珍视感。“疼吗?”他问。
问的是三年前那一刀。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成功:“当时不觉得。”现在?
现在疼的是心,是尊严,是那喂了狗的三年。“很好。”他收回手,
眼底竟漾开一丝真实的笑意,这笑意冲淡了他身上的戾气,让他看起来竟有几分……迷人?
“这道疤,很配你。”他退后一步,重新审视我,
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赞赏:“比三年前那个只知道护着怂包小子的漂亮瓷娃娃,有味道多了。
现在的你,像开了刃的刀,碎了又重铸的琉璃,更亮,也更扎手。”他的话,像一把钥匙,
猛地撬开了我冰封的情感闸门。三年了,自从脸上多了这道疤,我听到的要么是虚伪的安慰,
要么是背后的指指点点,要么就是陆诚日渐不耐的回避。只有他,
只有这个当初“逼”我毁容的男人,告诉我,这道疤是“风景”,是“味道”。荒谬,
却又让我那颗死寂的心,泛起一丝酸楚的、畸形的暖流。“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
”枭爷,不,段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你江琉璃,就是我段枭的女人。
以前你受的委屈,我会帮你,一件一件,讨回来。”他没有问我和陆诚具体发生了什么,
似乎我那个电话,以及我此刻的状态,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时,
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陆诚”两个字不断跳跃。我看着那个名字,
心底最后一丝波澜也归于平静。段枭也看到了,他挑眉,眼神里带着戏谑:“接吗?
让他听听,他弃之如敝履的,现在是谁的心尖宠。”我按下了接听键,并且,打开了免提。
陆诚焦急又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琉璃!你跑哪儿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我兄弟们还在呢,你别给我耍小性子……”“陆诚。”我打断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他似乎被我的冷静噎了一下,语气更冲:“你到底在闹什么?赶紧回来!别忘了,
当初要不是你……”“段枭。”我没有再听他重复那套“挟恩图报”的理论,只是抬眼,
看向面前好整以暇的男人,轻轻叫了他的名字。段枭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低笑一声,
凑近手机,用一种清晰而亲昵,带着绝对占有欲的语调开口:“宝贝,谁的电话?这么吵。
不是说好了,今晚陪我,嗯?”他的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松弛,和一种不言而喻的亲昵,
任谁听了,都会认为我们关系匪浅。电话那头,瞬间死寂。几秒钟后,
陆诚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怒:“你是谁?!江琉璃!
**在哪儿?你跟谁在一起?!你对不起我?!”我听着他倒打一耙的质问,
只觉得无比讽刺。“陆诚,”我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冰冷地说道,“我们,结束了。
至于我跟谁在一起……”我看向段枭,
他正用那种“风景这边独好”的眼神凝视着我脸上的疤痕。我轻轻挂断了电话,
然后直接关机。世界,清静了。段枭满意地笑了,他伸出手,不是碰我的脸,
而是握住了我冰凉的手,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做得很好。”他说,
“明天,我会送你第一份礼物。”3那一晚,我睡在段枭别墅的客房里。
床垫柔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空气里弥漫着安神的熏香,可我却睁着眼睛,
直到凌晨才模糊睡去。脸颊上的疤痕在寂静的深夜里隐隐发烫,
仿佛在提醒我过去三年是多么荒唐可笑。陆诚那句“恶心”和他搂着女大学生时轻蔑的眼神,
像循环播放的默片,在我脑海里反复上演。奇怪的是,除了最初那阵撕心裂肺的痛,
此刻我心里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期待,期待段枭所谓的“礼物”。
第二天我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走出客房,段枭正坐在宽敞的餐厅里用早餐,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削弱了几分他身上的戾气,倒添了几分居家的沉稳。
“醒了?”他抬眼看向我,目光依旧精准地落在我脸上的疤痕上,没有丝毫回避,
“过来吃早餐。”餐桌上摆着精致的早点,中西合璧。我默默坐下,佣人立刻为我布好餐具。
“怕吗?”段枭忽然问,叉起一块煎蛋,语气随意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我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抬起眼:“怕什么?”“怕我,怕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看着我,
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我的皮囊,直视我内心最细微的波动。我扯了扯嘴角,
一个算不上笑的表情:“一个连脸都可以不要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段枭闻言,
低沉地笑了起来,显然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很好。”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礼物,差不多该送到了。”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下,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陆诚。
我看向段枭,他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我接通,依旧开了免提。“琉璃!琉璃你在哪里?
!”陆诚的声音失去了昨晚的嚣张,只剩下惊慌失措,“出事了!我的项目!
我爸刚打电话来说,我们谈了好几个月,马上就要签约的那个城东开发项目,黄了!
对方宁可赔巨额违约金也要撤资!
说是……说是枭爷打了招呼……”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琉璃,是不是因为你?
你认识枭爷对不对?你帮我说说情!求你了!那项目投了我家大半身家,不能黄啊!
”我安静地听着,心里没有任何波澜。这就是段枭的“礼物”,精准,狠辣,直击要害。
陆诚家底并不算特别雄厚,那个项目是他父亲押上全部身家性命,指望着更上一层楼的阶梯,
也是陆诚在我面前炫耀过无数次,证明他“能力”的资本。现在,这阶梯断了。“说完了?
”我等他语无伦次地吼完,才淡淡开口。陆诚似乎被我的冷静噎住,顿了一下,
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哀求:“琉璃,我知道错了!我昨晚是喝多了胡说的!我爱的是你,
一直都是你!你回来好不好?我们结婚!我马上就跟那个女大学生断了!你帮帮我,
帮帮我们家……”“陆诚,”我打断他毫无诚意的忏悔,声音冷得像冰,“你的项目,
与我无关。至于结婚……”我抬眼,看向对面好整以暇听着这一切的段枭,
他正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了三个字。我对着话筒,
清晰地将那三个字复述出来:“你、也、配?”电话那头,是死一样的寂静。随即,
传来陆诚粗重的喘息声,像是被彻底激怒,又像是绝望到了极点。“江琉璃!你够狠!
**别后悔!你以为攀上段枭就高枕无忧了?他那种人玩腻了你就会把你像垃圾一样扔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