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没再往关口开,而是拐进了更偏僻的城郊结合部。
天色暗了下来,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
货车最终在一个废弃的砖瓦厂旁停下,四周杂草丛生,只有远处几点灯火。
“今晚在这过夜。”陆擎锋熄了火,言简意赅。
顾南枝没问为什么。她身上湿了干、干了又湿,确实需要个地方落脚。而且,跟着这个男人,莫名有种安全感。
他跳下车,从后面拿出那个帆布包,又从驾驶座底下摸出个军用水壶,自顾自走到一边屋檐下,靠墙坐下,闭目养神。
顾南枝也下了车,学着他的样子,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坐下。
夜风带着雨丝吹过来,她抱着膝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白天的兴奋过去,这具身体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傍晚的惊吓疲惫一起涌上来。
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旁边闭着眼睛的男人动了一下。他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然后起身,走到货车边,捣鼓了几下,拿回来一个油纸包和一个铝饭盒。
他把东西放在顾南枝旁边的地上。
油纸包里是两个冷掉的馒头。饭盒里是半盒咸菜。
“吃。”只有一个字。
顾南枝愣愣地看着这些粗糙的食物。在2025年,她的晚餐是米其林三星和名庄红酒。但现在,这两个冷馒头,比任何珍馐都让她心动。
她没客气,拿起一个馒头,就着咸菜,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味道谈不上好,却实实在在地安抚了饥饿的胃。
吃完一个,她把另一个馒头和饭盒推回去。“我够了,谢谢你。”
陆擎锋没动,只是又闭上了眼。
夜深了,雨声渐密,温度更低。顾南枝缩成一团,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这具身体,太弱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冻僵的时候,一件带着体温和淡淡烟草味的外套,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
她猛地抬头。
陆擎锋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工字背心,露出精壮的手臂和那道上翘的疤痕。他把外套扔给她,动作干脆,甚至有点粗鲁。
“穿着。”
说完,他径直走到货车另一边,背对着她,靠着车轮坐下,点燃了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顾南枝把宽大的外套裹紧。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像一个小小的堡垒,瞬间将寒冷和风雨隔绝在外。一种久违的、被保护的感觉,悄悄爬上心头。
这个沉默得像块石头的男人,用最直接的动作,给了她在这个冰冷时代第一份实实在在的暖意。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裹紧带着他气息的外套,看着不远处那个沉默的背影。
20元启动资金,96元现有资本,一个看不透但可靠的硬汉保镖。
1985年的深圳,这场财富游戏,她好像……拿到不错的开局。
带着这份安心感,疲惫如潮水般涌来。顾南枝歪着头,沉沉睡去。
这是她穿越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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