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秦昊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利用？”他轻轻重复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林婉儿没有立即回答。她回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秦昊耐心的指导，偶尔流露的关切，还有刚才危急时刻毫不犹豫的保护。若全是利用，何必如此费心？
“我相信大师兄有事情瞒着我，”她最终说道，“但不相信你全然在利用我。”
秦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他叹了口气，“确实，我早就怀疑宗门内有内奸，也确实有意通过你来引蛇出洞。但我教你剑法，是真心实意的。”
“为什么是我？”林婉儿不解，“我只是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
“正因为你一无所知，所以才最安全。”秦昊打断她，“而且，我很快发现你天赋异禀，绝非寻常弟子。那些剑法，普通人至少要练上一年半载才能掌握，你却能在短短一个月内融会贯通。”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婉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失去记忆前的身份可能并不简单？”
林婉儿心中一颤。那些梦境中的厮杀场面再次浮现在脑海，“大师兄知道什么吗？”
秦昊摇头，“我只是猜测。但今晚赵乾的反应证实了我的怀疑——他们似乎也对你的身份有所察觉。”
“他们？”林婉儿敏锐地抓住这个词，“除了四师兄，还有谁？”
秦昊神色凝重，“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可以告诉你的是，青云宗内部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有人与外部势力勾结，盗取宗门秘籍，图谋不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奉师父密令暗中调查此事。之所以选择你，一方面是因为你背景清白，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什么？”
秦昊直视她的眼睛，“我觉得你可以信任。而且，我需要一个帮手。”
这个答案出乎林婉儿的意料。她原以为自己只是棋子，没想到秦昊竟视她为合作伙伴。
“为什么信任我？我们并不熟悉。”
秦昊微微一笑，“有时候信任不需要理由。就像你刚才选择相信我一样。”
这话让林婉儿无言以对。确实，在关键时刻，她本能地选择了信任秦昊。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她问道，“四师兄的身份已经暴露，要不要告诉师父？”
秦昊摇头，“赵乾只是个小角色。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找出他背后的主使。”他沉吟片刻，“今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包括你最信任的人。”
林婉儿点头，“我明白。”她犹豫了一下，“那...我们还要继续清晨的练剑吗？”
“当然。”秦昊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而且要更加光明正大。既然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们，不如就演一场戏给他们看。”
“演戏？”
“对。”秦昊微笑，“让他们以为你只是我用来引蛇出洞的棋子，而你也对此心怀怨恨。这样，有些人就会放松警惕，甚至可能来拉拢你。”
林婉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师兄是要我当双面间谍？”
“聪明。”秦昊赞赏地点头，“不过这会很危险。你愿意吗？”
林婉儿思考片刻。她知道一旦卷入这场风波，就再难抽身。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或许是她找回记忆的关键。
“我愿意。”她坚定地说。
秦昊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谢谢你，婉儿。我承诺，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尽全力帮你找回记忆。”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直到天色微亮才悄悄返回住处。
接下来的日子，林婉儿按照秦昊的计划，开始在公开场合表现出对大师兄的“不满”。
“小师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啊？”一次练剑休息时，陆明轩果然如预期般凑了过来。
林婉儿故意冷哼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太天真，轻易相信了别人。”
陆明轩眼中闪过精光，“哦？大师兄欺负你了？”
林婉儿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摇摇头，“没什么，是我自己太傻。”说完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充满暗示的背影。
这招果然奏效。几天后，柳如烟也来找她“谈心”。
“听说你和大师兄闹别扭了？”二师姐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大师兄那个人就是这样，对谁都冷冰冰的，你别往心里去。”
林婉儿低下头，声音委屈：“我以为大师兄是真心指导我，没想到只是利用我...”
柳如烟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的神色，语气却充满同情：“唉，大师兄毕竟是宗主继承人，做事难免功利些。不过小师妹，你剑法进步是真的，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啊。”
这话听起来是安慰，实则是在挑拨离间。林婉儿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模样。
更让她意外的是，连一向沉默的五师兄周墨都来找她。
周墨是宗门里最不起眼的弟子，平时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他找到林婉儿时，直接递给她一本小册子。
“这是什么？”林婉儿惊讶地问。
“大师兄教你的剑法，有些地方不太对。”周墨言简意赅，“这个才是正确的练法。”
林婉儿翻开册子，里面详细记载了几种剑法的修正练法，确实比秦昊教的更加精妙。她心中震惊，表面却不动声色：“五师兄怎么知道大师兄教我什么剑法？”
周墨淡淡看她一眼，“宗门里没有真正的秘密。”说完转身就走，留下满心疑惑的林婉儿。
她立即将这件事告诉了秦昊。
“周墨？”秦昊皱起眉头，“他平时几乎不与人交往，怎么会突然插手这件事？”
“大师兄觉得他有问题？”
“不确定。”秦昊沉吟道，“周墨入门比我还早，但一直表现平平，没什么突出之处。突然展现出这样的见识，确实可疑。”
他想了想，“册子我先看看，如果是正确的练法，你不妨照着练习。但要多加小心，这可能又是试探。”
林婉儿点头应下。随着宗门小比的临近，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这天清晨，林婉儿照常在竹林练剑，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她悄悄靠近，发现是柳如烟和赵乾在争执。
“你太心急了！”柳如烟的声音带着怒气，“差点坏了大事！”
赵乾不服气：“我只是想试探一下那小丫头的底细。谁知道大师兄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现在打草惊蛇，他们肯定更加警惕了。”柳如烟冷声道，“上面的命令是暂时按兵不动，等小比之后再说。”
赵乾哼了一声：“那小丫头进步神速，万一真让她在小比上出风头怎么办？”
柳如烟轻笑：“放心吧，我自有安排。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失去记忆的孤女，翻不起什么大浪。”
两人的对话信息量巨大，林婉儿心中骇然。原来二师姐和四师兄是一伙的！而且他们背后还有“上面”的人！
她悄悄后退，准备离开时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
“谁？”赵乾厉声喝道。
林婉儿心跳如鼓，迅速躲到一块大石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被发现。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响动。
“咦？这不是二师姐和四师兄吗？这么早在聊什么呢？”是陆明轩的声音。
柳如烟和赵乾显然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一时语塞。
陆明轩笑道：“该不是在商量怎么在小比上作弊吧？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让柳如烟和赵乾更加尴尬。
林婉儿趁这个机会悄悄溜走，心中对陆明轩的出现timing之巧感到疑惑。是巧合，还是他有意为她解围？
回到住处，林婉儿将听到的对话告诉了秦昊。
“柳如烟和赵乾...”秦昊面色凝重，“果然如此。我早就怀疑他们有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么早就沉不住气了。”
“他们说的'上面'会是谁？”林婉儿问。
秦昊摇头：“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宗门内的高层中也有他们的人。”
他看向林婉儿，“小比越来越近，你要更加小心。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下手。”
果然，第二天就出了意外。
林婉儿在练剑时，手中的剑突然从中断裂，锋利的碎片差点伤到她的眼睛。仔细检查后发现，剑身被人做了手脚。
又过了一天，她房间的茶水里被下了泻药，幸好她及时发现没有喝下。
最危险的一次是在后山练剑时，一块巨石突然从山上滚落，直奔她而来。若不是她反应快及时躲开，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秦昊面色阴沉，“看来是小比的临近让他们狗急跳墙。”
“大师兄，我们是不是该采取行动了？”林婉儿问。
秦昊沉吟片刻：“再等等。师父那边已经有了安排，我们要等到小比当天，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一个弟子跑来传话：“大师兄，宗主请您去一趟。”
秦昊点点头，对林婉儿道：“你先回去休息，这几天尽量减少单独行动。”
然而秦昊刚离开不久，林婉儿就接到了另一个消息：宗主也要见她。
这很不寻常。宗主很少同时召见两名弟子，尤其是她这样不起眼的小弟子。
带着疑虑，林婉儿来到宗主殿。令她惊讶的是，殿内除了凌云真人外，还有三位长老。
“弟子林婉儿，拜见宗主、各位长老。”她恭敬行礼。
凌云真人面色严肃：“林婉儿，近日宗门内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向你求证。”
“宗主请讲。”
“有人举报，说你与外部势力勾结，意图在宗门小比中作弊，可有此事？”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林婉儿愣在当场。
“宗主明鉴，弟子绝对没有做这种事！”她急忙辩解。
一位长老冷声道：“那我们接到消息，说你每晚秘密与外人会面，又作何解释？”
林婉儿心中一惊。难道她与秦昊的会面被发现了？但转念一想，若是如此，为什么只指控她而不提秦昊？
“弟子每晚都在房内休息，从未与外人会面。”她镇定地回答。
另一位长老拿出一物：“那这个怎么解释？这是在你的房间发现的。”
那是一个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奇特的图案，绝非青云宗之物。
林婉儿心中骇然。这香囊绝不是她的，分明是有人栽赃！
“这不是弟子的东西。”她坚定地说。
“哦？那怎么会出现在你房间里？”长老逼问。
林婉儿突然明白了。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设计的陷害。目的很可能是不让她参加小比，或者更糟——将她逐出宗门。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弟子不知此物从何而来。但弟子愿意接受任何调查，以证清白。”
凌云真人一直沉默地观察着她，此时终于开口：“既然你声称无辜，可愿意接受问心镜的考验？”
问心镜是青云宗的一件法宝，能测人说话真伪。林婉儿心中一喜，这正是证明清白的好机会。
“弟子愿意。”
然而当问心镜被请出时，意外发生了。镜面照向林婉儿后，竟然发出诡异的红光——这是说谎的象征！
“这不可能！”林婉儿惊呼。
长老们面色大变：“问心镜从不出错！林婉儿，你还有何话说？”
林婉儿脑中一片混乱。问心镜为什么显示她说谎？她明明说的是实话！
除非...除非问心镜被人动了手脚！
她看向凌云真人，发现宗主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通报：“大师兄求见。”
秦昊快步走进殿内，看到眼前情景，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师父，各位长老，这是误会。”他镇定地说，“香囊是我送给婉儿的，有什么问题吗？”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婉儿更是惊讶地看着秦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揽下这件事。
一位长老皱眉：“明轩，这香囊上的图案似乎是魔教所有，你从何得来？”
秦昊面不改色：“这是上次下山时从一个商贩手中购得，觉得好看就买下了。至于什么魔教图案，弟子并不知情。”
他转向问心镜：“弟子愿意接受问心镜考验。”
镜面照向秦昊，发出纯净的白光——他说的是真话。
长老们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尴尬。
凌云真人终于开口：“既然是个误会，那就到此为止。你们都退下吧。”
走出宗主殿，林婉儿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为什么要帮我？那香囊明明不是你的。”
秦昊神色复杂：“因为我知道是谁在陷害你。”
“是谁？”
“柳如烟。”秦昊沉声道，“我早就注意到她最近行为异常，所以暗中监视她。今天她派人将香囊放入你房间时，被我抓了个正着。”
林婉儿震惊：“那问心镜...”
“也是她做了手脚。”秦昊冷笑，“她买通了掌管问心镜的弟子，在镜子上动了手脚。幸好我及时发现，在你们测试前又偷偷换了回来。”
“那为什么问心镜还显示我说谎？”林婉儿不解。
秦昊叹了口气：“因为问心镜测的是你内心深处最恐惧被发现的秘密。婉儿，你确实有事情瞒着大家，不是吗？”
林婉儿愣住了。确实，她隐瞒了与秦昊的秘密练剑，隐瞒了那晚的所见所闻...
“所以问心镜的反应是因为这些？”她恍然大悟。
秦昊点头：“问心镜很敏感，即使是善意的隐瞒也会被检测出来。不过幸好我及时出现，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严肃地看着林婉儿：“柳如烟这次失败，肯定不会甘心。小比之前，她一定还会有所行动。我们要更加小心。”
林婉儿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谢谢你，大师兄。要不是你...”
秦昊轻轻摇头：“不用说谢。既然选择了合作，我就会保护你的安全。”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对了，你的剑法练得怎么样了？小比就在三天后了。”
林婉儿自信地笑了：“应该不会给大师兄丢脸。”
秦昊眼中闪过赞赏：“很好。小比那天，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着你。”
“惊喜？”林婉儿疑惑。
秦昊却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先来商量一下如何应对柳如烟接下来的行动...”
两人边走边谈，却没有注意到，远处一双眼睛正暗中注视着他们。
柳如烟站在廊柱后，面色阴沉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手中紧紧攥着一枚传讯玉符。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小比那天，定要你们身败名裂！”
